谭氏一怔,一张脸登时垮了下来她在简阿贵面前是威风惯了的,何曾被他这样大呼小叫过?当即便叉着腰吼道:“死东西,你这是要吃人翱我看你真是长能耐了,居然敢跟老娘撂脸子,你也配?”
搁在平时,她这样咆哮一句,简阿贵早就吓得魂魄不齐,然而今日,他也实在是气得凶了,只觉得胸腔里一团火熊熊直往上冲,若不发泄出来,就得把自己活活烧死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干脆跳到谭氏面前,直问到她脸上去:“你少给我拉拉杂杂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哦——”他蓦地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儿个我说要去如意家瞅瞅,你死活拦着不许,敢情儿,你是为了瞒我呀!你们母女一条心,我他娘的就是个外人!”
谭氏嫁给简阿贵二十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发脾气,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对付他,转了转眼珠子,强撑着道:“你又听谁跟你嚼舌头根子了?这是没有的事,你自己的闺女,你自己还不了解?咱如意……”
“你少废话,你大闺女现在都成了河源镇的笑料啦,你还替她捂着!”简阿贵喘着粗气道,“你还甭说,正因为她是我闺女,这事儿,才更有可能是真的从前她没出嫁的时候在咱小叶村里闹出来的那些事……咳,我都没嘴说!”
他说着便走过去,将简如意一把从凳子上拎起来,声色俱厉地道:“丫头,你给我一句实话,你到底儿是不是做了败坏门风的事了?你也不小了,咋能由着性子闹哪!你整这么一出,丢的是包简两家的脸啊”
简如意这次回来,原本是想暂时将此事瞒下来,再寻机会慢慢说与他爹娘听,如今自知这事今天怕是瞒不过了,干脆一言不发,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林初荷在旁边听得却是心惊肉跳的♀是什么情况,敢情这简如意,从前还是个“惯犯”?没想到这一穷二白的小叶村,民风竟如此开放,真心让人无法直视啊
简阿贵心软,见状便叹了口气,道:“你跟我说说,你今儿回来,到底是因为啥?想让我和你娘给你撑腰?”
简如意抬起一双泪眼朝他脸上看了看,见他神色和缓了些,便地从搁在桌子上的包袱里掏出来一张纸,抽抽搭搭地道:“爹,包勇把我给休了……”
“你说啥?”不等简阿贵开口,谭氏率先就跳了起来,凶神恶煞地嚷道,“他老包家是吃了豹子胆了?我走之前,明明嘱咐过了,让你们有什么话都好好商量着,千万别坏了感情,他居然敢休你!”说罢,一把将简如意手里的纸抢了过去
“你认识字翱!”简阿贵没好气地吼道,“兴旺,你给念念,上头写的是啥?”
简兴旺就接过那张休书,不情不愿地念道:“……立书人包勇,系天峰府青怀县河源镇人,凭媒聘定简氏为妻岂知过门之后,简氏德行有失,已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
简如意在旁边越听越委屈,干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你还有脸嚎?”简阿贵痛心疾首地使劲捶打着桌子,“家门不幸艾这回,我老简家的脸可丢尽了!”说完,佝偻着背,缓缓进了屋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也不是啥好货色,你闺女的事儿,你可没嘴数落!”谭氏冲简阿贵的背影骂了一句,又连忙搂住了简如意的肩膀,软声安慰道:“不哭嗷,有娘给你做主呢,明儿个我就领着你上那老包家说道说道去,这休书,他们怎么写出来的,我让他们怎么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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