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庆王府?是沈紫棠他们家?
沈紫棠被家里人捉回京城的时候,的确是曾跟林初荷说过,要帮着她将猴儿酒在京城大肆宣扬一番,还说保管过不了多久,来她家买酒的人,就能把门槛踩塌,当时,林初荷对此一笑置之,并没有当真现在看来,是那小妮子真个将她的事放在了心上?
……可是不对呀!沈紫棠离开时,林初荷尚在简家当童养媳,张罗的是简家酒坊的买卖,沈紫棠就算要帮忙拉生意,那些个买主也应该直奔简家酒坊而去,又哪里会甚么小山居?
林初荷看了那神态傲慢,女子气十足的胡泰保一眼,试探着问道请问胡御厨,您是如何听说我这小山居的?是不是那沈三……”
“胡扯!”胡泰保白她一眼,那眼神,活脱脱就是在嘲笑林初荷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妞,“沈三可是昭庆王爷的嫡孙女,人家是名门闺秀,自然养在闺中深居简出,我们怎可能轻易得见?就算我这样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也只不过是在她满百日的时候上门送贺礼,见过一回哪!”
德性,哪有人自称“大人物”的?林初荷使劲儿忍住笑,再看旁边的曹广森,早已背过身去肩膀不住抖动,其他伙计们也都是既一脸愕然,有两个胆大的,干脆都笑出声儿来了所以这位声名赫赫的胡御厨,不远千里赶来,是专程给他们送欢乐送温暖的?
不过,其实他说的也的确就是这么个理儿,沈紫棠身为昭庆王爷最疼爱的孙女,又怎可能满大街地吆喝哪家的酒好喝?这可真是怪了,林初荷确定在京城那地方,除了沈紫棠之外,再不认识任何人,谁会这么好心,帮她免费做推广?
胡泰扁个人,虽然自大傲慢,却并不真正惹人讨厌,相反,林初荷还觉得他很有趣当下便笑了笑,问道胡御厨,那么您是从哪里……”
“烦死人了!有人在京城替你宣传,你该高兴才是,尽着东问西问,瞎打听?我说你家的酒到底卖不卖?要卖就拿出来赶紧让我尝尝,哪怕你名声再好,我若没亲口尝过,又怎能放下心来?我那太白楼,可不是小生意!”胡泰抱娇百媚地嗔道
“请您稍等”林初荷冲旁边的小六子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转身去了库房
京城与各地的生意往来十分频繁,民间时不时也会互通消息,胡泰保开着一间太白楼,没准儿是从往来的食客口中得知了小山居,这也没稀奇既然他不愿意透露消息的来源,多问也没有意义,无论如何,这都算是天大的好事一桩,眼下,卖酒才是正理
小六子很快抱了两个酒坛子,一坛灵猴酿,一坛花果酒,另外将饮酒的器皿也准备齐全林初荷见那胡泰保的样子,多半是有洁癖的,便当着他的面特意洗了手,亲自敲开泥头,将两种酒各倒一碗,端到他面前
“你的酒碗洗干净了没有?你们这指甲盖儿大的地方,都不讲究!”果然,胡泰保对此十分担忧,然而不等林初荷回答,他却又翘着兰花指挥了挥手,“哎呀算了算了,我要真跟你计较,我今儿压根儿就不会来!”
他说着便端起两个酒碗来各尝了尝
“我们的灵猴酿,制造方法是从山中一个猴子那里偷师而来,所用原料都是从这寒鸣山中采来的野果,以山泉水酿造而成至于那花果酒,却是我们小山居的曹师傅研究出来的一种酿酒之法,虽同样采用野果鲜花酿造,味道却与灵猴酿千差万别,您……”
“好了好了,你闭嘴,叨叨的我耳朵疼”胡泰保搁下酒碗,不耐烦地道,“还入得了口,不算太差这两种酒我都要,每月一千五百斤酒钱半年结一次,你给我按月送到京城”
“他还真要?”伙计们顿时沸腾了,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每月一千五百斤,两种酒加起来便是三千斤,这是概念?!这意味着小山居每个月就可以赚到将近六十两银子,一年下来,便是七百两虽然运送去京城,免不了得花费一些脚程费用,但这笔生意,依旧是大得令人咂舌啊
胡泰保如此痛快,令林初荷心里也是狠狠地激动了一番,手心里全是汗但想深一层,又觉得有些问题还是趁早说出来得好,毕竟,小山居诚信经营,万万不能让人抓住了把柄
“胡御厨,您能看得上我们小山居的酒,愿意和我们做生意,我心中真是万分感激但有件事,我还是要提前跟您说清楚”她尽量平静地道,“灵猴酿和花果酒,由于用不着以酒曲发酵,酿造比较短,一个月就可以酿成,但相应的,保存期限也就短了许多气候宜人的春秋天,也最多只能保存两个月,大暑天里,则更不用说了”
“从河源镇去京城,少说也需要半个月,若路上再有些耽搁,便更加无法预计两种酒您都要一千五百斤,这不是个小数目,万一一个月卖不完,搁到下个月,酒发了酸,就根本无法入口,您便肯定会有所亏损我们小山居虽然很想跟您做这笔生意,却无论如何,也不消您吃亏,还请您细细思量”
胡泰保睨她一眼,牛哄哄地正要开口,旁边那个管事涅的人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老爷,这的确是个问题,您要三思啊”
“哎呀,烦死了,别在我耳边吹热气!”胡泰保赶苍蝇似的使劲挥手,用手帕擦了擦耳朵,想也不想道,“这还不容易?你这小山居在哪儿做生意不是做?干脆整个搬去京城不就得了吗?那地方的繁华,你们这些乡下泥腿子压根儿想象不到,你还愁挣不着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