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圈里的人们在弹雨下奋力地奔跑着,终于,他们的奔跑停留在了王行杖东南方的霍庄。在这里,坚持到最后的一百三十四位勇士被俘了。
鬼子在这里挖了一个活埋人的大坑,逼问八路军领导的去向。行署保卫营的四十九个战士跳进坑里,没有一句回答。鬼子拷打干校的学员,要他们说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男青年被火烧死,女青年被开水烫死;而敌人得到的,除了歌声,就是骂声。
在霍庄,一百三十多位干部战士和干校学员全部被杀害,这些烈士大多没有留下自己的姓名,但是,他们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在抗战史上留下了悲壮的一页——霍庄惨案。
包围圈里牺牲惨重,但总部机关大部分冲了出来,冀南区的主要党政军领导也全部突出了第一道包围圈。事后想来,如果骑兵团的突破延误半个小时,或者日军独立第八混成旅团早到王行杖村半个小时,这一切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当突围人员向西转移时,是包围圈里的人们奋力向东突击才吸引了敌人的注意力;也正是由于他们宁死不屈、坚守秘密,才使敌人无从判断总部领导的去向。从更重要的意义上说,包围圈里的烈士是用自己的生命,为上级首长和战友们的脱险创造了条件。
1942年4月29日下午5点,骑兵团掩护着冀南区党政军机关继续向西突围。
负责实施第二层封锁的是日军机动部队。公路上有鬼子的坦克和汽车,在其他地方则是骑兵队和自行车队,敌人在外圈来回游动,遇到突围出来的八路军就进行拦截、追杀。为避开坦克装甲车辆,骑兵团没有走大道,而是选择道沟比较多的地方迂回前进。那些年,鬼子为搞“囚笼政策”,挖了不少封锁沟。这些东西被人民群众反复破坏,结果就形成了一些深浅不一的沟壑,坦克车辆开不过来,战马却过得去。
沿途经过的地方显然发生过战斗,随处可以见到一摊一摊的血迹和遇难者的遗体。大部分烈士的衣服都是被解开的。在当时,从八路军的军服上判别不出阵亡者的身份,敌人要靠检查身上有没有携带钢笔或者文件之类的物品,才能确认死者是干部还是士兵。
刘春雷和刘金魁被临时抽调担任斥候任务。经过先前的苦战,斥候骑兵已损失殆尽,他俩又干起了老本行。进行越前搜索的时候,除了判断周围枪声的疏密情况,还要观察四周有没有日军尸体。如果没有,说明敌人已经打扫过战场,走远了;如果有,则说明日军后续部队有可能马上会到,要提高警惕。
在路边,大刘看见两具八路军战士的遗体,前面的一个倒卧在地上,左手抓着一顶日军军帽,右手血肉模糊,显然是和敌人肉搏后牺牲的。后面的一个手里攥着一把刺刀,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至死都保持着想要爬行上前去援助战友的姿态。刘春雷忽然认出后面的那位烈士,竟然是骑兵团的“逃兵”,曾经想拉他一起去做买卖的同乡崔秉志!从军服标志上看,他已参加了新七旅。
崔秉志终于没有留在家里苟且偷生,最终还是英勇地牺牲在了抗日的战场上。
走到大辛庄附近,斥候骑兵又遇到了二十多个新七旅的战士,他们是二十一团的后卫部队,完成阻击任务后被打散了。据他们说,这里是敌人的第二道封锁线,前面有鬼子骑兵挡路,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