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雾山横枕大江,石壁嵯峨,山势险固,素有“京都第一山”之称。共分前、中、后三峰。
护国寺就位于地势最为险峻的后峰之上。从山下仰头望向那稳居与悬崖峭壁之上,隐身于白云深处的护国寺,之露出一角青瓦,唯有古刹钟声千百年不绝于耳,幽幽传来。
苏越左手挽着吴梅英,右手被裴依挽着,三个人从山脚下沿着陡峭的山路,拾阶而上。
这几日她借口陪母亲逛京城,几乎把整个藏都近郊的风景名胜走了个遍。
宇文澈虽心有不甘,到底不方便成天陪着她满世界转悠。为防意外,只得把隐,寒,魅,枭四大护卫,全数调派给她,鞍前马后地随行照顾。
吴梅英大地年纪来了,上到山时,已累的扶着栏杆直喘气。
苏越站在她的身侧,脚下是浮动翻涌的白雾,强劲的山风掀舞着她的衣袂,仿佛要乘风而去。
“越姐,”裴依噘着唇,胸脯因为运动剧烈地起伏着:“你已嫁了人,也不必求什么好姻缘恩列,上庙里来做什么?”
“噗,”夜寒失声笑了出来。
“你敢笑话我?”裴依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不敢。”夜寒憋住笑,移过脸望向大殿。
“谁敢笑话你?”苏越莞尔,伸手摸了摸她的发。
这里是南郊的制高点,四周空旷,全无遮蔽,讯号应该会强一点。
“小越虽然嫁了人,你还没有嫁啊。”吴梅英笑眯眯地接过话头,随口调侃:“咱们今天就是特意替你来求姻缘的,懂了吗?”
“干娘!”裴依她跺着脚,娇嗔地低嚷:“你也欺侮我!”
“咦,夜影,你来评评理,”吴梅英转头,拉夜影下水:“我关心我的干闺女,怎么倒成了欺侮了?”
早一天把她嫁出去,省得他一天到晚缠着她的好女婿。
瞧瞧,只不过几天功夫,她倒自来熟,人了她做干娘,还每天找上门来,跟前跟后的,其用心自是不言而明。
仗着有个当丞相的爹,在政治上对宇文澈有所助益,对晋王虎视眈眈。
偏偏小越表现得丝毫也不在意,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自己女儿的性子她还不知道?宁折不弯,万一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她只会打落牙齿活血吞,悄然远走,一去不返。
“是,”夜影笑着应了一声:“裴小姐的终生大事的确是应该好好求一求。”
“你们都欺侮我,哼!”
“呵呵,”苏越笑着替她解围:“到庙里也不一定只能求姻缘吧?咱们求个平安也是一样的。走吧,先去殿里瞧瞧。”
“是。”四侍卫齐声答应了,自动分成两拨。影和魅盯着吴梅英,防止她走散,寒和枭退到外面警戒。
裴依对进香不感兴趣,苏越志不在此,吴梅英是压根就不相信鬼神这一套。
这三个女人进到大殿,拈了香,装模作样地胡乱拜了几拜,添了香油钱,就四处乱逛了起来。
苏越心中有事,也无心赏景,边走边看,专挑僻静人少之处走去。
“小越姐姐,你等等我。”裴依才一转头,见苏越走得飞快,只瞧见一片衣角,弃了手里把玩的佛像,紧追不舍。
吴梅英心中有数,哪里肯让她追上苏越?当下一把拽住她:“小依,我走不动,你馋我一把。”
“可是……”裴依没有法子,只得这反过来,挽着吴梅英的臂,两个人慢慢地跟在苏越的身后寻了过去。
夜影使了一个眼色,夜魅心领神会,撇下这两个女人,悄然跟了上去。
苏越穿堂过殿,沿着青石铺就的通道进了一个小小的天井,两个小沙弥执着扫帚在打扫庭院。青墙灰瓦之外,一枝石榴半吐红蕊,伸进墙来,香气幽幽。
紧靠围墙是一溜禅房,苏越一时好奇,探头从窗外一间间瞧了过去,见里面陈设虽然简陋,却收拾得颇为整齐。
瞧到第五间,不由愣住,里面一人身穿灰色缁衣的男子背对着她席地而坐,头上罩着一块灰布,直垂到肩,低着头全神贯注地不知在做些什么。
“呀!”苏越忍不住低叫了一声。
那人被惊动望了她一眼,不是苏起是谁?
苏越又惊又喜又是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跑到庙里来了?
苏起回头瞧见她也是一脸的惊喜,竖起手指示意她噤声,随即起身推开门,垂着头急速地朝护国寺外走去。
苏越紧随其后,跟着他七弯八拐穿过几道月洞门,走到了寺外,却哪里还有苏起的身影?
但见空山寂寂,只余一条狭窄的山路,恍如一道天梯,曲曲折折地向白云深处蜿蜒而去。
苏越心中疑云顿生,回首望去,已不见夜魅等人的踪迹。
她虽然心知必有古怪,却不想放弃这一线机会,咬了咬牙,还是顺着山路追了上去。
这里显然人迹罕至,两旁树木葱茏,路边杂草丛生,几乎完全掩盖了路面。
有好几处,她不得不弯腰,拂开藤蔓而过。
且走且停地往上爬了约五百米,一阵白雾飘过,杂着股极浓的香气扑面而来。苏越暗叫一声不好,立刻屏住呼吸,朝后急跃了一丈多远。
“咯咯咯!”一阵妖媚的娇小响起,一条绿色的影子从树林里一窜而出:“晋王妃,荒山野岭,意欲何往啊?”
“妖狐?”苏越不必细看来人,只听她的声音便已认出来人。
“王妃好记性!”妖狐掩唇娇笑,手中一条粉色丝帕随风轻荡,阵阵幽香不断漫涌而来:“奴婢贱名,不敢污了王妃清听。”
“你想做什么?”苏越提起疾闪,连退了数十米。
她吃过妖狐这条手帕的迷魂香的亏,心知她的厉害,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