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这府上的丫环丫鬟?我迷路了,带我去东路兼厅。”
低亮悦耳的声音从他唇中缓缓逸出,他侧一侧身子,阳光就映亮了他半边脸。那么薄的唇,那么尖的下巴,那么明亮的眼睛,还有那么傲的语气。
口中的糖化成了甜汁,腻得嗓子微微发痒。她舔了舔唇,低下头继续看书,没有答一个字。
有丫环丫鬟急急跑来,叫她,:“小姐,你怎么藏在这里,夫人找你半天了,把下人一个个都骂了个遍……”丫环丫鬟突然看见立在一旁的他,又结结巴巴道,“殿、殿下,您怎么在这里,兼厅那边都摆宴了……”
她不抬头,手翻过一页书,压平,口中道,:“他迷路了,你带他过去,一会儿我自会回母亲那边。”
不知道他什么表情,眼底里只看得见他黑色的靴尖轻轻一动,转了个弯,随后不见了。
听着二人的脚步声慢慢远了,她才抬头,手里握着书站起身,看他脚下带起的风吹乱了袍边,那金边映着阳光,分外刺眼。
她再一低头,却发现绣嚢囊落地,里面的白芝麻糖滚了一地,沾了泥土,变成了暗灰色。
…………
“你一个人在宫里乱走,就不怕迷了路?。”卫靖开口,眉头微皱,眼睛盯着邢若紫的脸,从眉梢到眼角,鼻尖到红唇,最后望进她秋波似的眼睛里。
邢若紫垂下睫毛,“有劳殿下关心了。”
卫靖看着她脸上淡定的神色,胸口觉得发堵。
那一年他奉父皇之命,与大皇子一道随晋王至两浙办差,途经杭州,就住在进节度使的宅子里。
那一日兼厅宴毕,与座者有人说起邢家大小姐的才名,举座皆赞。
他想起那个在花园里清冷无比的身影,心里竟是一阵不快。
回了客寝后,他忍不住与大哥抱怨,以他的身份,竟被一个女子冷落。
大皇子笑谑道,:“三弟在帝京如众星捧月一般,自是受不起这等落差。”
他不禁气结,赌气道,:“在杭州的时日,定要使得她钟情于我。”
大皇子笑道,:“三弟若能做到,我的那匹乌骓驹便给你,但若是做不到,你的那帖颜氏真迹便得归我。”
他咬咬牙道,:“一言为定。”
…………
卫靖微微一叹,“你变了许多。”
邢若紫牵起嘴角,“五年的时间,已足够改变一个人。殿下也变了,变得比以前稳重多了……”
她还记得那一晚,她从书斋中好不容易翻出他提到过的那本书,心情似花儿绽放一般,跑去客寝,想要拿给他看。
推开了门,却见大皇子在与他说话,她慌忙退出,却听见他笑着说,:“大哥,此番你可是输给我了,瞧见了么,这是她送给我的香囊……”
她愣在门口,他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