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紫菀看着秦须头也不回地走了,泪汪汪的双眼一垂,大颗大颗的泪珠就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尉迟决攥紧拳头,低吼道:“哭什么哭!还嫌自己不够添乱的么!”
尉迟紫菀抬手胡乱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倔强倔犟地咬着唇,一个字也不说。
尉迟决嘴角下垂,忍了片刻,才道:“别哭了,先回去再说。”说着,上前去拽她的胳膊。
卫靖稍稍松了一口气,上前拦住尉迟决,笑道:“不如我送她回府,这样尉迟相公也不至于当着我的面发怒。”
尉迟决粗粗喘出一口气,想了想,“也好。”说罢就要转身去牵马。
卫靖一把拉住他,似笑非笑道:“既然都到天音楼了,不进去看看么?”
听到这话,尉迟决被卫靖拉着的手臂陡然绷紧。他侧过头,眉梢挺立,沉默片刻,才道:“明日紫宸殿设宴款待北国使臣,还有事情没忙完。”
卫靖无奈地松了手,“真想走,便走吧。”
尉迟决不语,看也不看卫靖,便大步走开,飞快地翻身上马,双脚狠狠地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周显从街边屋下的阴影里走出来,到了卫靖身边,低声道:“殿下,晋王那边出了点儿事。”
卫靖皱眉,转过头,看看还嘟着嘴垂着头的尉迟紫菀,对中年男子道:“先送尉迟小姐回去,然后再说。”
尉迟决在马上嘴唇紧抿,双手死死地攥着缰绳,绕过天音楼时,眸子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突然扭过缰绳,将马头转向,朝天音楼后面行去。
尉迟决在天音楼西面停下马,人立在马上,动也不动。良久,才扬起下巴,朝向楼上靠西面尽头的那扇窗子望去。
透过那印了暗花的竹篾纸,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有人影在晃动,尉迟决紧攥缰绳的手慢慢放松,漆黑的眸子里闪出点点星光。
他就这么僵僵地坐在马上,抬头不知望了多久,直到屋子里突然亮起了光,他才陡然间回过神,意识到天已经全黑了。
尉迟决扯扯嘴角,身下通浑体纯通黑的马儿身子打了个颤儿,不耐烦地尥了尥蹄子。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胸口,嘴角漫上一抹苦笑,垂在马儿两侧的双脚轻夹马腹,离了天音楼。
翌日,禁中设宴款待北国使臣。
皇上亲自御驾紫宸殿,赐酒三巡。
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尉迟翎以下百官皆着正式朝服,六品以上官员皆着绯色罗袍裙、,衬以白花罗中单、,束以大带、,再以革带系绯罗蔽膝、方心曲领,配以玉剑、玉佩、锦绶,着白绫袜黑色皮履。
宰执、禁从、亲王、宗室、观察史鱼贯而入,坐于殿上。三品以下百官诸臣则分坐两廊。
宫廷教坊的乐伎奏乐,一时间百鸟齐鸣,鸾凤翔集。
朝臣们本是嬉笑谈论,待听见宫人奏北国使臣上殿觐见时,蓦地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