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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明争暗斗

就当高明以为可以一边体味家庭的温暖,一边享受情人的刺激时,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危机正一步步向他逼近。

这一天,高明正一个人下班往家走的时候,忽然从胡同里窜出几个人,不容分说照着高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在高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打倒在地,躺在那里呻吟不已。其中为首的一个人在临走之前还扔下了一句话:“你他妈的识相点,谁的女人你都敢碰,以后再他妈的不注意,小心割下了你的东西。”高明马上就想到了这件事情可能与丁日民有关,十有八九是他派人­干­的。

果然没过多久,高明在参加市政府那边召开的一个调度会的时候,忽然就被丁日民刁难。本来高明是不愿意去的,但那天恰好市委办公室主任薛阳有事,让他代替参加一下。当时大家正在讨论一件事情,对一些细节问题怎么也想不起来,恰好高明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无意中Сhā了一嘴。在此之前,每当领导们有什么事情记不太清楚的时候,高明作为市委­干­部也偶尔会帮忙提醒一下。谁知道高明的这次Сhā话却捅了马蜂窝,丁日民­阴­沉着脸指着高明说道:“政府开会,你算­干­啥的,马上给我出去。”高明觉得很没面子,他本来就心里有气,所以也忍不住回敬道:“你以为我爱参加啊,要不是我们薛主任有事情,我才懒得参加呢!”说完,高明将那记录本“啪”地往桌子上一摔,穿起外套就往外走。丁日民见高明丝毫也没有畏惧他的意思,态度十分强硬,不禁怒火中烧,喊道:“这样素质的人怎么能用?回头建议薛阳把他的科长给撤了。”高明回头,瞪着丁日民说:“不用你撤,你让老子­干­,老子还不­干­了呢!”随即,高明潇洒地转身,扬长而去。身后,丁日民鼻子都被气歪了。在场的人对这一突发事件都感到很不可思议,原本很平常的事情,却被两个人搞得这么尴尬,不过明眼人还是能够从丁日民和高明的对话里看出两个人积怨甚深。后来市委书记齐向天知道了此事,对副书记冯刚说:“把他的科长职位撤了吧,对领导这么不尊重,就是再有能力也不能用。”冯刚的脸­色­很难看,低下头半天没有说话。

事后,冯刚找高明谈了话。语重心长地说:“我送你去进修学习吧,正好龙江大学有个后备­干­部进修班,你先去那里待半年,对你有好处,工作上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高明当然知道冯刚是为他好,心想篓子都是自己捅出来的,也只有默默地听从冯刚的安排。

冷静下来的高明也为自己当时的冲动懊悔不已,照理他是不该顶撞领导的,但是像丁日民这样的混蛋,不顶撞又实在是忍无可忍,这已经不仅仅是政治上成熟与否的问题了,更涉及到做人的尊严。高明进入市委机关也已多年,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丁日民这样没有修养的领导,他的言行举止不像是执掌着数十万人民福祉的一市之长,倒活脱脱像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高明很纳闷,这样素质的人怎么能当上市长呢?

当高明意识到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后,便有了一种被逼上绝路的感觉,他知道从此以后自己的政治前途没了,那种苦心经营多年、付出多年、劳累多年却换来的失落结局,让他一时无所适从。高明有些后悔,莫不如当初不走仕途,如果也像其他同学那样下海经商,恐怕这些年也会积攒下不少钱,而今他却一无所有、两手空空。高明有些恨,恨那些在官场中兴风作浪的贪官们,更恨丁日民这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

当高明真的拎着行李到龙江大学报到时,内心的怅惘与心酸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他有一种被发配充军的感觉,他没想到自己会落到今天这样可悲的下场,曾经那个意气风发,一心要做一个清官、好官,真心实意想为老百姓做点事情的高明不见了。如今的高明就像一个奄奄一息的溺水者,不但浑身湿透,而且呛了一肚子水,还差点被淹死在这个深不可测的潭水里。现在他已经对仕途不再抱有任何幻想,甚至就连这份工作他都不想再要了。到龙江大学报到之后,他也基本上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没事的时候,高明会特别注意报纸上的招聘启事,他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将自己的工作辞掉,然后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孟茹对高明最近的变故很是过意不去,她知道高明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步田地,完全是因为她的缘故。她对丁日民的为人太了解了,这个老东西­阴­险狡诈,往往为了个人私利不择手段,卑鄙至极。孟茹也猜测上次高明挨打就是和丁日民有关,虽然他不至于直接实施这种无耻行为,但他的侄子丁猛就是天河市最大的黑社会头子,只要丁日民一个电话打过去,基本上没有什么摆不平的事。为此,孟茹当着高明的面说了一些道歉的话,意思要不是因为她,高明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高明却硬充男子汉,嘴上说着没事,说什么他不会怕那个老东西的,如果不把老东西扳倒,那么他誓不罢休。孟茹说:“算了吧,你斗不过他的,他恶毒的很,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高明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说:“我就不信,难道他丁日民还无法无天了不成?”

高明说的并非是假话,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想尽办法也要把丁日民搞下台。以前没有和丁日民结怨之前,这种想法还不算强烈,如今他和丁日民彻底成为冤家对头后,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心想自己都这副样子了,还考虑什么后果?既然你丁日民用权力来迫害我,那么我也不让你有好日子过,一定要来个鱼死网破不可。

高明写的第一封揭发检举信可谓是费尽了心机,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才思来列举丁日民的违法违纪事实,那检举信写的是声情并茂,大有罄竹难书的意味。高明很懂得保护自己,他将那举报信用电脑打印出来之后,或者不属名字,或者属别人的名字,偷偷向省市的很多部门投递了过去。可让高明失望的是,那许多举报信都无一例外地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丁日民依旧没事人一样稳坐在市长的宝座上,春风得意。高明有些心凉,他不知道是自己的举报信写得没有水平,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奈何不了丁日民。高明甚至怀疑可能是自己没有署名的原因,可高明实在没有勇气把自己的名字署上去,他怕丁日民的打击报复,也怕那纪检监察部门的人来找他核实情况,高明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切还是在暗中进行比较稳妥。

其实状告丁日民的并非只有高明一个人,那天河市早已有部分­干­部群众通过各种方式来揭发检举丁日民的问题,但是却收效甚微。上级纪检部门也派人来调查过丁日民的事情,要么是证据不足,要么就是丁日民提前做了工作,最后都不了了之。这样一来,渐渐地在天河市的­干­部群众中造成了一个恶劣影响,大家都认为丁日民的根子硬,关系网庞大,任凭谁都拿他没有办法。时间久了,丁日民更加有恃无恐,认为自己福大、命大、造化大,那些反对他的小草民们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高明当然不会就这样屈服,他除了不时地写些匿名举报信外,也逐渐地沉下心来,认真地琢磨着怎样才能将丁日民扳倒。高明有些想不通,他不明白为什么扳倒一个贪官这样难,倒是龙江大学一个老教授的话让他茅塞顿开,那老教授说:“当前,我国正处在新旧两种体制转轨的过程中,在这种背景下,容易诱发腐败现象的发生。但是,出了问题并不可怕,只要针对问题制定措施,从根源上预防腐败,这才是关键。大家要充分相信法律,相信党和政府,相信人民的智慧,只要我们加强制度建设,建立一系列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相适应的政治经济体制,包括预防与惩治并重的反腐败体制,那么中国的未来还是很有希望的。”说到这里,老教授顿了顿,然后透过厚厚的老花镜看了看台下的学员们,语重心长地说:“你们都是国家的后备­干­部,中国未来的希望就在你们身上,请你们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伤害了人民群众的感情,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如果失去了民心,那么离灭亡也就不远了,否则人民群众绝不会答应你,甚至很可能会把你送上断头台。”高明在台下听得真切,心想:“说得真好啊!可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可恶的贪官丁日民送上断头台呢?”

至此,天河市的经济和社会问题已经是危机四伏,当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不断有突发事件发生。首先,发生了惊动公安部的严重暴力抗法事件。市政府在招商引资过程中,由于在征地补偿上没有给老百姓满意的答复,所以遭到了群众的集体阻挠。市政府派出了包括公安­干­警在内的上百名执法人员前往制止,结果双方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多名执法人员和人民群众在冲突中受伤住院。第二件事是由于对天河市的部分权力部门监督失控,导致出租车行业的管理费用不断增高,致使全市的出租车全部拒绝营运,并组成庞大的上访车队将整个市政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要求降低出租车的营运费用。那清一­色­的红­色­车队排起了长龙,延伸至几公里以外,其场面蔚为壮观。第三件事情是,一个下岗女工因为没有被落实最低生活保障费,生活没有出路,在市政府大门的石狮子旁边喝农药自杀身亡,其状甚是悲惨,七窍流血,双眼望向市政府的高墙深院,似乎在控诉着什么,害得很长一段时间内,晚上加班的工作人员都不敢一个人进出市政府的大门。这些都在天河市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不但普通人民群众对丁日民是怨声载道,就连政府机关的一些官员们也越来越对丁日民的所作所为不满,因为大家看出这届政府不是一届务实­干­事的政府,丁日民也不是一个能够统揽大局、为民造福的好­干­部,那反对的声音是越来越强了。尤其市委政府中那些退休的老­干­部们,他们心存正义,加之资历又比较深,敢于和丁日民抗争,不断通过各种渠道反映丁日民的问题。

就连孟茹也预感到丁日民这样下去迟早会有翻船的一天,所以想尽办法疏远丁日民。自从上次和丁日民闹僵之后,孟茹就再也没有和他联系过,倒是丁日民主动给她打过两次电话,说是曲书记要约她喝茶,但都被孟茹推托有事拒绝了。丁日民在电话里似乎很生气,说了些软硬兼施的话,意思是说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惹他不高兴了,不会有孟茹的好果子吃。孟茹说:“我哪敢啊,你是一市之长,你就是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我是真的有事抽不开身,等哪天没事了,再陪你们喝茶吧。”

虽然孟茹有意疏远丁日民,但是却和高明走得更近了。在高明进修的一段时间里,孟茹经常过去陪他。有时在睡梦里,孟茹会突然听见高明大声地说梦话,吵嚷道:“我不怕你,我就是要和你斗……呜呜,还有没有王法了啊?”然后孟茹就会听到高明在梦里哭。每当这时,她的心里就会针扎一般地难受,心疼地将高明从噩梦中摇醒。惊醒之后的高明,往往是满头满脸的汗,当他意识到自己又做了一个噩梦后,会很眷恋地将孟茹紧紧地抱住,动情地说:“宝贝,求你不要离开我,我会对你好的,你不要再和丁日民那个混蛋在一起了,好吗?”孟茹看到高明这副可怜样子,一边亲吻他,一边心疼地说:“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今生今世都要和你在一起。”说完,孟茹将高明紧紧地抱住,两个人会一眼不眨,一直相守到天亮。

孟茹真的想和高明一起生活,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经历了这么多男人,她当然知道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本­性­,这世上大多数男人都自私、虚伪、好­色­。当然,她也了解高明,她知道高明本­性­不坏,虽然有点小男人的偏执与狭隘,但骨子里还是很善良、很有责任心的,孟茹认为这样的男人可以托付终身。另外,孟茹想要和高明在一起生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对高明特别有感觉,这种感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东西。她喜欢高明的一切,包括他的笑容、他的脾气、甚至他的气味。

女人是感­性­的,这种感­性­尤其表现在对待感情上。孟茹马上就29岁了,她知道女人一旦到了30岁,就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岁月会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那引以为自豪的青春和美丽也将会一去不复返。而女人迟早是要嫁的,有个完好的归宿才是自己最明智的选择。不知为什么,29岁的孟茹现在对婚姻特别的渴望,也许是她已经看透了世间的一切,感觉到很累,不想再漂泊了,很想找个可以停靠的港湾,好好地歇一歇。

其实,孟茹是不大支持高明告发丁日民的,因为有丁日民在,他或许还能对自己的仕途有一些帮助。如果丁日民下台了,那么她也就失去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树。所以,孟茹经常技巧地安慰高明,意思是仕途走不通了,可以尝试做点其它事情,他那么有才华,窝在机关里实在是可惜了。高明当然知道凭借他的能力水平,在哪儿都能混口饭吃,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窝囊气。虽然表面上他对孟茹说自己的心态很平和,其实内心里,他都恨不得将丁日民千刀万剐。

为了讨高明的欢心,孟茹真的买了一辆价值10多万元的小轿车,虽然她没有直接说将车子给高明,但是她却将钥匙交到了高明的手中,要高明随便开着玩。高明虽然很喜欢车,但是他也明白,如果不和孟茹生活在一起,那么这车子就永远都不会属于他。不过话又说回来,无论孟茹怎样在物质上满足他,他也不会仅仅因为一块手表、一辆车子就完全被孟茹收服,高明属于那种好高骛远的男人。不过,眼下来看,他正处在虎落平原的落魄时期,在这个时候,能有孟茹这样一个美人整天陪着他,却也能排遣心中的孤寂和抑郁。

高明和孟茹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每天私缠在一起。没事时,两个人就一起开着车,一边沿着龙江大堤缓缓行驶,一边欣赏着那江岸两边美好的景致,却也别有一番情趣。高明常常在孟茹的身后环拥着她说:“亲爱的,你说这样的日子如果能够永远的延续下去该有多好啊!”孟茹听高明这样说,便颇有心机地回答道:“那还不容易,你娶我啊,娶了我,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高明听孟茹这样说,立即就萎蔫下来,一声不吭。

高明常常这样慨叹,他觉得自己的爱情就好比是那晶莹剔透、瑰丽无比的冰雕,触得到,摸得着,但是它却只能存在于寒冷的冬天,一旦春暖花开、阳光灿烂的时候,那冰雕就会融化掉了,最后变成一团水汽,直至消失得无影无踪。在高明的眼里,孟茹就是那一块冰,只是它的内里已经有了瑕疵,有一粒灰尘冻结在这冰的中心,永远也不能剔除了,只会随着它的最终融化一起消失。

尽管这样,高明还是贪恋于两个人花前月下的那种浪漫,贪恋于床第之间的那种缱绻和柔情,甚至贪恋于孟茹的一颦一笑。高明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们常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是的,身边有这样一个美人陪伴着,似乎功名利禄都不重要了,即便图一个风流快活也是值得的。高明真希望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永远都不要有尽头……

可生活真的会永远这样平静如水吗?难道一切都会按照高明事先预想的那样,平静地发展下去吗?事实证明,这只能是高明的一厢情愿而已。

这天,高明周末回到了家里,却见到只有乐乐一个人趴在书桌上写作业。乐乐看到爸爸进来之后,高兴地蹦跳起来,嘴里喊着:“爸爸——”然后扑进了高明的怀里。高明抱起儿子,亲了他的脸蛋一口,嘴里问道:“妈妈呢?”乐乐说:“妈妈下楼买菜去了,一会儿就回来。”高明便饶有兴致地与孩子疯玩了一会儿,等了许久也不见淑芳回来,高明心中有些纳闷儿,便问乐乐道:“妈妈经常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吗?”乐乐天真地点了点头:“嗯,有时妈妈去买菜,我就一个人在家里,乖乖地等妈妈回来,爸爸你说我听话吧?”高明赞赏地摸了摸了儿子的脑袋,忽然又若有所思地问:“平时你们都去哪里玩啊?妈妈最近有没有和哪个叔叔在一起?”高明问完之后,心里暗骂自己的龌龊,明明自己不怎么样,却要怀疑淑芳出轨,还使出这种手段套问儿子的口风。

所幸乐乐还是一个孩子,他不知道爸爸问这话的真正意图,只是照直说道:“妈妈每天下班后哪儿也不去,就是帮我辅导作业,然后我看电视,她上网。”说完之后,乐乐又像想起什么似地说道:“对了,妈妈每天都上网好晚,有几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她都没有睡。”高明听儿子这样一说,陡然来了­精­神,忍不住来到电脑前,打开了电源。经过短暂的黑屏之后,终于进入了电脑­操­作页面,这时一个聊天对话框突然跳了出来,显示要输入密码。高明知道,淑芳每天熬夜上网肯定就是用这个东西和别人聊天的,高明很想知道淑芳究竟都聊了些什么,他甚至能够预见这个东西里一定掩藏着什么秘密。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高明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里面的聊天内容,可眼前必须解决的问题是,一定要知道正确的密码才行。高明当然不知道淑芳的密码是什么,但他知道淑芳存钱的时候有拿生日当密码的习惯,所以就将淑芳的生日输入了进去,可按了回车键之后,显示密码输入错误。高明有些失望,想了一想,又将儿子乐乐的生日输入了进去,却依然显示密码输入错误。高明有些不甘心,反复地输入了几次之后,结果依然显示密码输入错误。高明有些泄气了,那汗水顺着额头淌了下来,他点着了一支烟,冷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迅速地将自己和乐乐的生日组合在一起输入了进去,按了回车键之后,终于显示登陆成功。高明心中一阵狂喜,他有一种打开神秘之门的成就感。但在窃喜的同时,高明也充满了感动,他没有想到淑芳会把自己和儿子的生日放在前面,这说明淑芳的心中装满的是这个家,是他和孩子。

怀着­阴­暗的心理,高明终于慢慢地翻看起了淑芳的聊天记录,这不看则已,一看让高明大吃一惊……

原来淑芳一直在和一个叫做悲情男人的网友聊着,高明看了看两个人最早的聊天记录,大约是在半年前,也就是他和孟茹旧情复燃的那段日子。从聊天记录上可以看出,当初淑芳并没有想要和他发生什么的意思,对那男人也是爱理不理的,可那男人却像个癞皮狗一样死缠着淑芳不放,这一点从他们的聊天记录中就可以看出。

悲情男人:怎么不说话呢?

芳芳:……

悲情男人:能和你聊聊么?

芳芳:对不起,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悲情男人:哦?怎么了,可以帮你么?

芳芳:不,不用了,没有人能帮得了我!

悲情男人: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感情的麻烦?

芳芳:……

悲情男人:看开些,身体是自己的,开心快乐最重要!

芳芳:你说这个世界上真有那种可以相濡以沫、一辈子不变心的爱么?

悲情男人:应该有,不过要看你选择的对象是谁?

芳芳:难道是我选择错了?

悲情男人:他是谁?

芳芳:我的丈夫。他出轨了,我原谅他了,可我发现他又出轨了,我很伤心,不知怎么办才好?

悲情男人:为什么这样容忍他?为什么不选择离婚呢?

芳芳:想过。但是,我离不开他,爱他。我们还有孩子,我不想伤害了孩子。而且离婚了就一定会比现在好么?

……

看到这里,高明马上就意识到原来妻子淑芳早就对他再次出轨的事情一清二楚,只是她没有说破而已。高明不禁为淑芳的细心和忍耐感叹不已,那额头的冷汗也不知不觉冒了出来。高明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去,接下来的内容就有些在意料之中了,那个叫悲情男人的家伙在网络里给了淑芳许多宽慰和理解,而淑芳也像找到了倾诉对象一样,一古脑儿地将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倒了出来。几乎每天晚上,淑芳都和悲情男人在网络里交流着,由刚开始单纯的谈论感情问题,到互相了解对方的情况;由最初的陌生,到逐渐变得熟悉。原来这个叫做悲情男人的人是一个搞软件开发的,在龙江市有着自己的一个小公司,他说愿意做淑芳最知心的朋友,替她分担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他情愿做一束花、一株草,盛开在淑芳最落寞的人生时刻,将她荒芜的情感沙漠染绿……淑芳有些被感动了,说:“谢谢你能在我最失意的时候陪着我,但我们的交流只能停留在网络里,我还没有勇气将这种友谊延伸到现实生活中,因为我无法背叛自己的家庭和丈夫。”悲情男人说:“你还坚持什么呢?可是你的丈夫已经背叛了你啊,你何苦还要委屈着自己?”淑芳说:“你不懂的,有些时候,女人要的不仅仅是报复,更是一种宣泄和解脱,要我做出有悖于良心的事情,那是永远也不可能的。”悲情男人说:“你真是一个好女人,真为你的丈夫遗憾,有这样的一个好老婆,居然不知道珍惜!”

高明默默地看着聊天记录,内心为淑芳对他的一番真情感动不已,他知道自己的出轨深深地伤害了妻子,而妻子却以她的宽容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着他。一种难以名状的愧疚感自心头油然而生,高明恨不得举起拳头将自己的脑袋敲碎,他痛恨自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卑劣之徒,一点也不懂得珍惜家庭的和睦、被爱的幸福。同时,高明也对那个叫悲情男人的家伙充满了憎恶,凭借他对男人的认知与了解,高明分明感到这个家伙是在耍手段勾引自己的妻子。高明强迫自己继续把那聊天记录看下去,果然,在与淑芳聊了一段时间以后,那悲情男人开始暴露了他的丑陋本­性­,开始在网络里直接对淑芳进行­色­诱。

悲情男人:都聊了这么久了,我们见面吧?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给自己一个解脱的机会。

芳芳:不!我说了,我们的交流只能停留在网络里。

悲情男人:你这是何苦呢,既然已经触摸到了自己的疤痕,为什么不想尽办法将它抚平呢?

芳芳:难道见面了就能抚平我的伤疤吗?你怎么知道我这伤疤不会越扯越大呢?

悲情男人:相信我,我会给你激|情与体贴,我会让你快乐的。

芳芳:不!你不要再说了,我们永远都不会见面,我只想让你听听我的故事,有些话说出来,或许心里才会好受些。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继续听下去,我也不会强求你。

悲情男人:好的,你尽管说,我愿意做你永远的听众。

然后,淑芳又絮絮叨叨地对这个男人诉说这些年来她和高明一起走过的日子,包括经历了多少风雨,两个人是如何的相识相爱,有了孩子后又如何为了生计而不断打拼,甚至连高明日常生活中的一些脾气秉­性­都不厌其烦地唠叨了出来。高明还真是佩服悲情男人的耐­性­,无论淑芳怎样唠叨他都不表露出一丝心烦,依旧像个忠实的听众一样在网络里与淑芳纠缠着。

直到后来,淑芳自己都有些坚持不住了,尤其在高明接受了孟茹的一块手表后,淑芳与悲情男人的对话也明显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焦躁与不安。

芳芳:他在外地培训,但我能感觉他们每天都在一起。

悲情男人:为什么不当面揭露他呢,或者找那个女人理论一番?

芳芳:不!没有用的,既然他的心不在我这里,揭露了又有什么用呢?

悲情男人:那你就宁愿咽下这口恶气?

芳芳:不!我是在给他机会,我相信他们不会长久,迟早有一天他会回到我身边的,我了解自己的男人。

悲情男人:噢,你真是一个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女人。

芳芳:不!我不善解人意,也不通情达理,其实我也好想放纵自己一次,我想知道那放纵到底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悲情男人:真的吗?那你来找我吧,我给你一次这样的机会。

芳芳:为什么要找你呢?

悲情男人:因为我绝对安全,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芳芳:你说得对,我需要安全。

……

看到这里,高明有些怕了,因为他意识到淑芳的心里已经出现了动摇,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淑芳灵魂深处的挣扎与徘徊,在这个时候,人是很脆弱的,容易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高明有些不敢想了,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淑芳会不会真的和这个悲情男人见面?见面了会不会真的上床?虽然聊天记录只看了一半,但高明实在没有耐­性­一点点看下去了,他索­性­直接将聊天记录翻到了最后一页,他想知道事情的最终结果。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高明看到了结尾处这样的一段对话:

悲情男人:这次见面你的感觉怎样?

芳芳:没什么感觉。

悲情男人:那你对我的印象还好吗?

芳芳:还可以。

悲情男人:那以后还见么?

芳芳:再说吧!

……

高明只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晕过去。他心想完了,他们果然见了,见了一定会发生什么吧?这样想着,高明又赶紧把聊天记录往前翻,结果恰在此时,他听到了按门铃的声音,原来是淑芳回来了。高明赶紧将电脑关闭,然后深呼吸了两口气,装作若无其事地去给淑芳开门。

淑芳双手拎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推门走了进来,看到高明在家,有一丝意外,问道:“你回来多久了?”“有一会儿了。”高明反问道:“对了,你买菜怎么去这么久?扔下孩子一个人在家你也放心!”淑芳说:“有什么不放心的,都上小学了,男孩子就该锻炼他的独立能力。“淑芳边说边到厨房忙活去了。

淑芳一边做饭,一边不时地将脑袋探出来对高明说:“对了,跟你说件事情,我在市场碰到咱原来的邻居小梅了,我和她聊了半天,你猜她现在怎么着?离婚后居然找了一个有钱的大款,日子过得好像还不错,穿着貂皮大衣,一身的珠光宝气……”高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说话,脑袋里想着聊天记录的事情,再瞅淑芳就有些不顺眼,一股无名怒火强压在心头,心想你背着我和男人鬼混还装得像个没事人似的。淑芳当然不知道高明的心里所想,依旧不厌其烦地唠叨着小梅的事情,嘴里说道:“这人啊,还别说谁离开谁就活不了,想当初小梅和他老公多恩爱,是咱们邻居公认的模范夫妻,到如今不也闹得个分崩离兮……”高明心想,还说别人呐,咱们过到哪天还不一定呢,如果我确定你已经背叛了我,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和你离婚的。

尽管淑芳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但高明却吃得很没有滋味,一想到淑芳可能出轨他就心里难受得要死,可高明毕竟是一个心思缜密的男人,虽然他心里难受,但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装模作样地将晚饭吃完,就借口打游戏坐到了电脑前。利用淑芳刷碗的工夫,高明又偷偷将那聊天记录打开,找到没看完的部分,认真地看了起来,他想彻底的将这个谜底揭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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