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盘下这片店面,没有节余的我,不得不割舍了我的大红色坐骑。买主是孙佳人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区区二十二岁的年纪,说话冲得像裂了口子的高压水管:“小仙姐,你为什么要卖这车啊?是时代的脚步太匆匆,物价飞涨,养不起了吗?”我气结:你何不直接说我被时代的车轮从后至前碾过,粉身碎骨?无奈这高压水管出价出得最高,我也只得忍气吞声。人走到了刀刃前,不缩缩脖子怎么过得去?
此时,我坐在蒋有虎的车中,却应了一句《天仙配》: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呀。
蒋有虎话不多,但字字掷地有声:“明天我再帮你做个新招牌吧。”我扭头看了一眼他一心一意开车的侧脸,惋惜地想:为什么不能爱上他呢?他虽不俊俏,却也周正;虽不是腰缠万贯,却也有车有房有饭碗,养家糊口不在话下。为什么,我就不能爱上他呢?如果爱了,我立马扬眉吐气,冠得夫姓。蒋唐小仙?哦,不,听上去像浆糖小仙,有效仿豆腐西施之嫌。
我妈已兢兢业业地在工作岗位上燃烧尽了青春,如今,她踏踏实实地退居家中找我麻烦。
我一进门,她就迎上来:“宝贝儿,今天赚了多少?”
我讪笑:“先胖不叫胖,后胖压塌炕。”
我妈不满:“我问你赚了多少,你说的这是哪门子胖不胖的?”
我挥挥手,躲去洗澡了。寄居在爹娘篱下省钱归省钱,可不绝于耳的这个那个却堪比十万个为什么。
第二天是周三,晴空万里,积水呼哧呼哧地蒸发了。我的招牌上一派缥缈,若是谁能认出“小仙女装店”五个字来,我甘愿给谁磕仨儿响头。
我挽着袖子,先是拖着拖把在店门口的台阶上溜达,后是拖着吸尘器在店内的地毯上溜达,又用崭新的抹布擦了擦崭新的货架和台面,末了,气喘吁吁地回想:之前活了三十载,竟从来没有这么自觉自愿地打扫过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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