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鹄看看天空,像个美国人一样摊摊双手,无奈其实无所谓地看着他,“你不必这么声色俱厉,我不是孩子可以吓唬的。正因为我不是孩子,我知道我应该选择什么路,对国家和对自己都是有益的!”陆所长默然不语,只有冷笑。这是他第一次对陈家鹄发出冷笑。陈家鹄也不想再跟他干费唇舌,迈开大步往前走去。
几百米之处,老孙和流浪汉,一个站着,一个坐,都在抽烟,闷声不语。看样子,两人似乎刚吵过架,又似乎言归于好了。老孙看对方烟快抽完了,又递上一根,“再来一根吧。”对方也不客气,一手抽着,一手又接过了一根,夹在耳朵上。为表示感谢,他让出自己的座位,请老孙坐。老孙谢绝了,用本地话问:“老乡,你在世上还有亲人吗?”
流浪汉说:“啥子亲人,有亲人啷个会住到这儿来嘛。”
老孙摁灭烟头,起身立到坟头,看所长他们已经走出墓地,消失在一棵大树背后,于是准备行动了。他刚才抽烟,其实就是在等他们走远,好行动。这会儿他掏出手枪,拉开枪栓,把手放在身后,朝流浪汉走去。说来也怪,老孙的身上看上去好像什么也没有,但其实是要枪有枪,要刀有刀,也许还有迷香、毒药什么的。
老孙走到流浪汉身边说:“老乡,对不起了。”说着朝他胸背开了一枪。枪口冒着丝丝热气,老孙吹了一下,把枪收了,仰望着天空。他不想看见死者临死前的抽搐,直到脚边完全安静下来才收回目光。死者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生命已经化成一摊乌血,钻进泥土。
老孙蹲下身,把死者翻过身,发现死者睁着眼,便帮他抹下了眼帘,对他说:“老乡,你是为了保守国家秘密而死的,一路走好。来,我给你挪个位,我可不能让你像汉奸一样,死了都没人敢收尸,入不了土。”老孙一边说着一边把尸体往坟洞里拖。
有科学数据表明,在空旷无碍之处,手枪的响声可以传三千米远。老孙开枪时,陈家鹄他们至多相距五百米,陈家鹄不可能听不到。他刚才一直在思忖老孙会如何处置一个可能什么也没有听懂的流浪汉,当枪声打破坟地的清幽和阒寂、惊得无数的鸟儿扑翅飞起,陈家鹄已经猜到处置结果。这个结果令他比鸟儿还要惊悸,他转身往山上跑去,他要去看个究竟。
陆所长挡住他的去路,“你要干什么?”
陈家鹄急红了眼,“我要去看看,是不是你的人把他杀了!”
陆所长抓住他手臂,“你不要管,这不是你的事。”
陈家鹄想硬闯过去,哪知根本不是陆所长的对手。陆所长像棵大树一样巍然屹立着,脚步一动不动。陈家鹄想挣扎,陆所长稍一用力,他就痛得浑身软了下去。陈家鹄疯了似的吼叫:“放开我!你们这些刽子手!”这可是陆所长最不想听的话,他手上略为用力,就将陈家鹄旋过身去,并顺势推他一把,“下山吧,那不过是个吃死人东西的盗墓贼而已,值得你管吗?”
陈家鹄回头朝他呸一声,大声说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你这个杀人凶手!”然后掉头往山下疯狂地跑去。陆所长怔怔地看着陈家鹄消失在视线里。
老孙处理完事情,赶回陆所长身边。陆所长指着他鼻子骂道:“你干的什么事!你不会不出声吗?!”老孙嗫嚅着说:“我想……想让他走得痛快些……”陆所长没好气地吼道:“他痛快了,我难受了,你没看见他刚才跟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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