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听你说‘对不起'!你怎么可以跟别人订婚!”她劈头就抗议,眼泪啪地掉出眼眶。
“为什么不行?”
“你明知道我们分开,不是因为不相爱了,而是因为相处上有了问题。你不找我解决问题,还故意跟别人订婚来气我……”
“你走后,我失眠了好几天,我已经数不清自己在上班的时候失神过几次了。”唐楚人打断了她的话,握住她的手,定定凝望着她。
丁雨恬错愕地看着他,眼眶还悬着泪。
他的神色确实很疲惫,瘦了一些,脸颊微陷了一点。他每次一瘦,总会从脸颊开始。
她刚才怎么没注意到呢?丁雨恬咬着唇,巴住他的手臂,撒娇地拽着揉着。
“干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你可以找我把事情谈清楚啊。”她喃喃低语着,吸吸鼻子。
“我找你谈,你就愿意跟我谈吗?”唐楚人反问。
“你多找个几次,总会有机会的嘛。”她手Сhā腰,嗔瞪他一眼,惩罚他的不懂女人心。
“我没有太多时间,我明天就要回大陆了。我们明天有场记者会,公司在大陆的第一间有机超市要开幕了。”这是他最近拚命工作的成果。
“恭喜!”丁雨恬的声音雀跃地扬高八度后,又戏剧化地从天空滑落到地底三千里。“你明天就要赶回大陆……那你还赶回来订婚……”丁雨恬咬着手背,想尽可能地忍住哭声。她是笨蛋吗?一路跟他扯了这么多,却是一点重点都没谈到!
“别哭了。”唐楚人拥她入怀,铁臂牢牢抱着她。
“我怎么有法子不哭……我不要你跟别人订婚……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丁雨恬头一低,猛往他的胸口钻,撞得他胸口发痛。
唐楚人挑起她的下颚,定定地凝视着她。
“我今天是要订婚,不过对象还是你。”他定定看着她,许诺般慎重地说道。
“我……我就知道你不会跟别人订婚。”丁雨恬破涕为笑了,身子一个松懈,整个人便靠上了他的肩臂,摆出撒娇姿势。一秒后,她手忙脚乱地推开他,后知后觉地大叫着:“厚──我可没说还要再跟你订婚!”
“所以,我现在正准备要说服你。”唐楚人目不转晴地盯着她。
丁雨恬不吭声,故意很大牌地昂起下颚,摆出一副面谈官的模样。
原以为会发生的兴师问罪场面,在经过了这一连串的折腾之后,也早被化成只想和他依偎的心情。毕竟,她今天就是来谈和的啊。
“我爱你。”唐楚人拉过她的手,贴在他的心口上。
“我早就知道了……”丁雨恬感觉到手掌下那火热的跳动,她又想哭了。
“我的缺点很多。”他告解似地说道。
“这个我也早就知道了。你又固执、又自我中心,又不爱听别人的意见。”这些事她比谁都清楚。
“你说──”唐楚人凝重地皱起眉。
“我说完了。”丁雨恬打断他的话,一副怕被骂的模样。
“我要说的是──‘你说得没错'.”他说。
两人四目交接,突然间都爆笑了起来
“吓死我,我以为你要说──‘你说够了吧、可以闭嘴了吧'……”她笑出了眼泪,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从你的反应就知道我以前有多跋扈,幸亏你愿意忍受我的无理掌控。”唐楚人抚着她的发丝,狂乱的心跳直到此刻才算真正地平缓了下来。
“你之前把我抓得那么紧,是因为怕失去我吗?”她小声地问道。
“你怎么会知道?”唐楚人激动地看她善解人意的小脸,忍不住将她紧搂进怀里。
“是若玫点醒我的。”她拍拍他的背,不再多说话,只静静地倚着他,等候着他开口说出他的心情。
他闭着眼,脸颊靠着她的发丝,一时之间,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地调整着思绪与心情。
“自从我爸妈发生了意外之后,我一直害怕着再度失去。”他开了口,却仍然闭着眼,任由自己走在那段黑暗往事中。“所以,我防备着所有人的温情,我再也不想让自己因为在乎任何人而受伤。但是,你是我生命中的例外。你是我仅余的家人!”
唐楚人睁开眼,捧起她的小脸,眼神激切且带着歉意。“之后,情感改变了,我自然更舍不得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了。即便,我明知道将你紧握在手中,也不能保证些什么,但我就是没法子让自己松手。”
“既然意外难防,随时随地不安,只会让日子更不好受。笑着过,也是一天;坏情绪,也是一天,意外不会因此而不来啊。”丁雨恬趴在他胸口,拍拍他的肩,慢条斯理地说道:“过好每一天,即便意外来了,也没有遗憾,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至少我是这么觉得啦!”
唐楚人挑起她的下颚,深邃黑眸里满是赞叹。
“你真让我意外──一个二十岁的娃娃,说的话连我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都要甘拜下风。”他笑了,笑容里有着折服。
丁雨恬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吐吐舌尖,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声。
“现在知道你挖到了一个无价珍宝了吧。”她抱着他的手臂,软软地说道。
“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的重要,只是现在更知道要如何去珍惜了。未来的两年,我们会分隔两地,正好把这段时间当成一种对我的试炼吧。这一次,我过了一个月才来找你,也是为了努力适应一个人的日子。”他苦笑地说道。
“乖,我寒暑假可以过去陪你啊。”她主动说道。
“我也会尽量挑时间回来陪你的。”唐楚人深吸了一口气,即便接下来的话,让他心里不好受,但他还是要说──
“我对你是不会改变的。但是,如果你的心真的因为别人而动摇了,答应我,要直接告诉我。”他牢牢握着她的手,竟紧张到手心发汗了。
“好,如果我的心另有所属了,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丁雨恬大拍胸脯保证。
唐楚人僵硬地挤出一个微笑,那笑意却显得颇为骇人。
丁雨恬噗地笑出声,用头撞了下他的胸口。
“傻大哥,我是笨蛋才会爱上别人啦!”她瞇着眼,笑得甜甜,密密搂着他臂膀,完全一副小女人姿态。“但是,我毕竟不是随时都很懂事,我会闹孩子脾气,我也还是很爱玩。像我明天就要跟若玫、还有罗子雄学长及他弟弟去动物园玩……”说完,故意瞄他一眼,看他有没有什么表示。
“你好好玩吧。”他笑得很有诚意。
“孺子可教也。”丁雨恬拍拍他的头,像他经常对她所做的一般。
“代我向邬若玫问好,我明天会自己去机场的。”他一脸落寞地低下头,叹了口气。
“老奸巨滑!”丁雨恬哇哇大叫,捶了他一拳。“你自己去机场啦!大不了,我今晚陪你陪晚一点嘛。”说完,她的脸颊立刻红得像苹果。
“那你今晚别想睡了。”他当然没放过这个机会,顺便揽过她的腰,缠绵地轻吮着她颊上因他而起的羞涩。
“我是年轻人,体力好。”她很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一些。
“那咱们就来试试看,究竟是谁的体力好──”
声未落地,唐楚人已经吻住她的唇,吮住她细软的唇舌,吻入了这些时间的思念,加入了对她的心折与心服,吻得缠绵,吻到两人都动了情。
“你愿意再和我订婚吗?”他在她唇上诱惑地说道。
丁雨恬眨了好几下眼,意识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清醒。
“我不愿意。”她清楚地大声回答。
“你──”唐楚人脸色甚是狰狞。
“我怎么样?”丁雨恬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又故态复萌地抓着她大吵一架。
唐楚人下颚紧绷,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方才咬牙切齿地迸出了一句──
“没关系,我等。”
“哇!恭喜大哥通过第一关!你有前途喔。”丁雨恬手舞足蹈地搂着他的脖子,拚命地在他的脸上印着吻。“在上海时,你如果也这么愿意妥协的话,我们就不会闹得那么僵了。等我们对彼此的包容度更完整时,我们再决定要不要订婚,好不好?”
“我还能说什么呢?”唐楚人手一摊,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丁雨恬甜蜜地偎入他的怀里,幸福地笑瞇了眼。
“对了,这到底是谁的房子?那些鲜花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妈干么又要帮你骗我?”她好奇地巴着他问道。
“这是你妈的新房子,今天新屋落成。伯母愿意帮我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我的诚意感动了她,她希望你有段好姻缘。”唐楚人笑着说道,感觉这几日拚命工作好换来休假的疲惫之意,早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不过,你怎么这么奇怪,既然是要求我给你机会,干么还要拐弯抹角转一圈,骗我你要订婚?”丁雨恬不解地皱起眉头。他这个脑袋复杂的人,想出来的方式果然就和她这种单细胞生物不同。
“我想利用‘假订婚'来测试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死心了,是不是还愿意给我机会。”
“如果我对你死心,你就会放弃吗?你是这么容易轻言妥协的人吗?你对我的毅力就只有这么一点吗?”丁雨恬先是嘟起唇,继而鼓起颊,圆滚滚的大眼珠不满地瞪着他。
“我确实会继续追求你。但是,如果你先受到我‘假订婚'的刺激,你心里会存在着失去我的恐惧,如此一来,我的胜算才会比较大。”唐楚人一挑眉,带笑黑眸闪烁的却是算计之后的精明。
“你这个狡猾、阴险的老人!”丁雨恬拚命用手指戳着他的肩膀。
“姜是老的辣。”他好整以暇地回答。
“辣椒是小的辣。”她不服气地回嘴。
“咱们走着瞧──”
老姜再次吻住小辣椒的唇,不同程度的火辣热麻了彼此的唇,燃烧了彼此的心。
爱情,原本就该又呛又辣才够味,不是吗?
尾声
三个月后──
校园里,丁雨恬和邬若玫坐在面对着校门口的大榕树下。
丁雨恬正激动地逼问着邬若玫,可当邬若玫真的说出答案之后,丁雨恬却足足有三分钟都维持着目瞪口呆的模样。
“雨恬,回过神喽,你大哥在门口等你了。”邬若玫拍拍丁雨恬的手臂,笑着说道。
“你不要转移话题!那么大件的事,你怎么可以隐瞒我这么久……”丁雨恬揪着邬若玫的手臂,还想再追问下去。“啥……你说我大哥来了?”
邬若玫的手往校门口一指,丁雨恬抬头一看──
果然,楚人大哥正站在车子前,对着她挥手。
“楚人大哥!”丁雨恬起身往前跑了几步,又突然回过头,冲回邬若玫身边。“我大哥今天回来,明天晚上就要飞走了,我先陪他。但是,我晚上回家还是会打电话给你。虽然,我有点生气你没早点把真相告诉我,但是,我还是当定你最好的朋友了,如果有任何人敢让你受委屈,我打扁他!”
丁雨恬张开双臂,给了邬若玫一个很用力的大拥抱。
“谢谢。”邬若玫柔声说着,唇边的笑轻柔得让人爱怜。“快去吧,别让你大哥等太久了。”
丁雨恬用力对她挥手,再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后,便飞也似地奔出大门口,冲入楚人大哥的怀里。
“你回来了!”丁雨恬笑着跳到唐楚人身上,一连在他脸上亲吻了好多下,丝毫不顾其他同学侧目的眼神。
“先上车吧。”唐楚人轻笑,揽着她上了车。
唐楚人关上车门,借着帮她系上安全带的空档,先给了她一个吻。
他们现在人在校门口,他不敢深吻,只想一解相思。
可丁雨恬有大事要宣布,三两下就推开了唐楚人。但一见他皱着眉,她连忙在他的唇上轻啄了好几下,以兹补偿。
“我爱你、我想你,然后,你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丁雨恬睁大了眼,迫不及待地说道。
“我当然不知道。”唐楚人翻了个白眼,认命地踩下油门。看来,若是不让她把这事说完,他是没法子和她好好谈情说爱了。
“我们书法老师黄国甫今天请假,学校居然请到了武圣扬来代课,吓得我们全班差点晕过去。你知道武圣扬吧!”她侧身看着他,整个人仍处于极度兴奋之中。
“知道,武圣扬是相当有名的书法艺术家。当然,那张脸也帮他加了不少分。”唐楚人就事论事地说道。
“反正啊……当那个武圣扬示范教学完毕,他竟然还亲自下场指导我们若玫写书法,你都不知道当时现场气氛有多诡异!我那时就觉得他们之间有火花。”丁雨恬靠近他,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结果,你知道在我刚才以我和若玫的友谊威胁逼问她,发现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他淡淡地回道。
“厚!你真的很不会配合人家搞神秘耶!”丁雨恬捶着他的肩泄忿了几秒后,马上大声地宣布道:“若玫和武圣扬已经结婚两年了!”
“什么!”唐楚人不能置信地皱起眉,平时少有喜怒哀乐表情的脸庞,此时也满是讶异。
“若玫要我发誓,只能告诉你。所以,你也得保密,知道吗?”
“是。”
“这八成是我今年度听到最让人爆血管的话题了。若玫根本就像温室里的兰花,她要怎么和武圣扬那种特立独行的莽夫过日子啊……”丁雨恬还没从刚才的“大惊喜”中平复过来。
“等等,现在可以先把话题移回到我们身上了吗?我也有要事要宣布。”唐楚人在路旁停下车子。
“什么事?”丁雨恬紧张地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大陆那边此我预期的还早上轨道,我想用不着一年半,再过八、九个月,我就可以提前回台湾长住了。”唐楚人笑着轻捏了下她的脸颊。
“耶!”丁雨恬挣脱了安全带,不安分地在他的脸颊上送出一堆兴奋的啄吻。“你明年就要回来了,我们再也不用两个月才能见一次面了!”
丁雨恬亲过瘾了,搂着他的腰,把脸颊靠在他的颈间,傻傻地微笑着。
真好,大哥要提前回台湾了呢!虽然,她近来其实觉得这种小别胜新婚的感觉也还不赖。
至少,这几个月以来,大哥已经开始懂得尊重她的生活方式。好吧,独裁者当久了,他偶尔还是会忍不住干涉她一下。但是,她现在已经把他的脾性摸得很清楚了,只要让他知道,他永远是她心中的唯一,他就会安下心来,任她自由飞翔的……
丁雨恬想着想着,忍不住低笑出声了。
她的笑声搔弄着他的肩颈,诱惑着他思念的心。
“你知道我有多久没爱你了吗?”唐楚人倾身咬住她的耳垂,食指滑过她白细纤颈,继而抚向她敏感的锁骨。
“两个半月……”丁雨恬轻颤了下身子,她红了脸,小声地说道:“所以,你待会儿车子可以开快一点,罚单我付。”
“遵命!”唐楚人大笑出声,对于这样的好事,他当然只能听令行事。
绿灯一亮,唐楚人马上踩下油门,朝着他的……
不,是朝着“他们”的幸福飞速地前进喽!
编注:
*邬若玫和武圣扬的痴恋情事,请看即将出版的【我爱干妹妹】系列之二。采花《娃娃夫人》一书。
后记
妈啊!二十岁的情人!
厚~~二十岁的女主角好难写!
我是女的,没错。但本人出道写作时,就离二十岁有点远了,更遑论是现在了。
回想年少时期吗?拜托,这年头和我那年头,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远。
况且我从小就是那种比较早熟的家伙。所以,什么梦幻、可爱,向来都离我其实满遥远的。年轻的疯狂是有过的,可是那种很单纯的心情,我却想不大得起来了。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喜欢现在的自在吧!
好笑的是,心态先老起来储放的我,现在倒比同龄的人来得乐观一点,算是越老活得越回去了。不过,容易快乐,总是件好事吧。
像丁雨恬,很单纯、很想得开,生气的事绝不藏在心里,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因为她的心事不会搁在心里。她有问题,会愿意说出来沟通。现实生活中,这样个性的人是比较容易相处的。感谢老天,我身边的朋友,八成都是这种人。
至于唐楚人,我其实比较容易掌握他的个性。他的个性或者有些孤僻,但年纪愈大的人谈恋爱,适应力差一点其实满正常的。因为个性形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命令别人适应自己,总是容易一点。
写两个年龄、个性对立性很强的主角,其实过瘾。至少,瞧着唐楚人可以那么肆无忌惮地宠丁雨恬,而丁雨恬也可以那么自在地赖着唐楚人撒娇,就是件让人快乐的事。
至于书中提到的乔治杰生,是我自己很喜欢的品牌。乔治杰生曾被称为近三百年来最伟大的银雕工艺大师,年度项链则是根据1935年逝世的乔治杰生的生前手稿制作而成的。
我觉得乔治杰生的年度项链,可以视为这个品牌的入门单品。特别是如果那一年,对你意义非凡的话,项链后头所烙刻的年份,将会变得更有意义。恋爱、结婚、生小孩、搬家、人生有变化,只要你愿意,都可以找一条来当成纪念。(乔治杰生旗下其他新设计师的作品,现代感比较强,更适合搭配衣着,线条一样很美。但我个人则仍然较为偏好乔治杰生作品的古式优雅。)
随后记附上的照片最左边的这条项链,就是第七章里,唐楚人送给丁雨恬的2006年月光石年度项链。中间的银石项链,年份是1993,那是我拥有的第一条乔治杰生项链,纯粹是因为喜欢它简单的藤蔓设计。至于最右边的2002年的红榴石,则是一份礼物,那也是我人生很重要的一年。
写着这本作品时,正好听着张悬的“MY LIFE WILL”专辑,里头的主打歌〈宝贝〉(in the night),倒是颇符合唐楚人和丁雨恬的感觉。很赞的一张专辑,制作、音乐、歌手都很对味,重要的是,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散文而有意境的歌词了,大家如果有空,可以找来一听!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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