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父亲被逼死
随着日子的一天天、一月月的经过,我也在这不经意的日日月月中长大,听母亲说在我三岁的一年夏天,年仅二十六岁的父亲,实在熬不住“工作组”一年多的严刑拷打,投河自尽了,从此摆脱了人间诸多烦恼。
那时,父亲是大队会计,共青团员,拖拉机手,母亲还说他是当时的中专生。他精明强干,就是脾气很倔强。母亲也是共青团员,要求完美的女强人,还是当地有名的裁缝,强强联手,再加上,父亲是爷爷家里的大儿子,爷爷又是个当时有名的铁匠,很能挣钱,挣来的钱常常补贴我们家。很快我家就要啥有啥!母亲说,那时的自行车要六百块钱买一辆,爷爷给他心爱的儿子、媳妇花六百多买了一辆。本来,父亲、母亲和爷爷奶奶都一起生活在现在的乌兰乡,听母亲说;只因大姑出买了他们,才使他们被逼无奈走上背井离乡之路。那时在生产队里的共青团员就是骨干力量,是代头人。五八年大跃进,六零年饿人时期,两个阶段,时髦吃大锅饭,砸铁捐粮捐铁锅。本来我们家没有多少剩余粮食,母亲和奶奶都在育龄期,同时奶着两个嗷嗷代哺的吃奶孩子,每天计划着吃那一点点口粮,不料多嘴多事的大姑,和她们的邻居闲聊时,尽说我家存有余粮不上交,还把余粮存在菜窖里。这样一来,逼迫着父亲、母亲又交出了仅有的一点口粮,卷了行李,背起姐姐去了牧区,因听说牧区,肉多、粮草也多,母亲说,她和父亲商量,没粮吃,可以打草卖钱买肉、买粮吃。
父亲、母亲没日没夜的干了两年,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又是有吃有喝了!这时的家人、外人都开始嫉妒眼红,刘家十几个舅舅和我的姥姥、老爷整天无事生非的来我家找事,讹钱讹物,外面和父亲一起工作的那么一、两个同事也无端的把父亲计账、清账的一些单据扣下不给,并说父亲贪污了公款。整天价的告状,从公社一直告到旗里,旗里来了三个工作组的人,再家上大队告父亲的那两个家伙,五、六个人,每天24小时轮流整父亲,用棍棒抠打,手枪指在头上,就让父亲交代他是怎样贪污的?日日夜夜,不让睡觉、不让吃饭。父亲每天强硬的挺着不说话,待他们整完送回家里时,母亲说,父亲的棉衣棉裤全被汗水浸泡的内外透湿,用手都能拧出点点水滴。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当我听懂母亲的话时,她说,我当时跟你父亲说:人家让你交代,你就痛痛快快地交代了不就没事儿了吗?这,很显然就是内外夹攻,往死路上逼父亲。我心里想母亲,你是父亲的妻子,父亲是否贪污公款你应该是很清楚的,怎么还能让父亲交代呢?直到今天这话我也只能在肚子里悄悄地说给我自己听,母亲说:父亲当时实在是挺不下去了,有一天,对她说,我要把这些账本都背上到北京告他们去!母亲说,我死活不让他走,就让你父亲给他们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了。我听后,又在心里想:无知的母亲啊!你可能不知道,对于那些无耻之徒,哪有礼可讲,又哪里能说的清楚?
母亲说:在父亲落难其间,我只有三岁,我几乎天天嚎哭着,不知是什么缘由,怎么哄我,不论谁哄都不行,整天哭的她好心烦。就在那天,就在父亲准备跳河的那天,中午,我好像哭的更凶,一刻都不待停止。
母亲清楚的哭诉说:那天,中午,你父亲一口东西都没吃,上午被那些人整完后,回来就躺在炕上睡了,我哄你睡觉你怎么也哄不乖,哭个不停,一会儿,你父亲就出去了,我抱着你跟了出去,才见他蹲在厕所里大便,但见他长久的便不下来,我回家把你交给你二姑看管,就这么一瞬间,他就从房后的三黄河大步流行的走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边吼边追,就不见了他的人影,再一听,三黄河里的水,轰隆响了一声,我才醒过神来,知道他跳进了河里,边哭边喊蹦到河边,只看到你父亲的一顶蓝色的冒子飘在水上。这时一些过路的人,听到了哭喊声,纷纷跑来,一个、两个、三个,不一会儿就聚来好多的人,只要是会水的都下去打捞你的父亲,整整打捞了三天才捞上来你父亲的死首,一看,人早已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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