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她到了座小厅内,上了茶,门房捧来笔墨纸砚,让她把要说的话都拿笔墨写下,然后会有人拿去回禀给他家大人。慕阳不知道魏国官场还流行这样的规矩,问:“大人不见我吗?”
门房一笑:“姑娘见谅,大人公务繁忙,只怕无暇接见。方才姑娘所说有关昌王之事,请纸笔记下即可。”
门房说完便倒退了出去。慕阳合上张开了半天的嘴,无可奈何坐下。
宠臣门下的规矩,端底不同凡响。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她有求于人而来,少不得装回孙子。执笔在手,索性将心里话都说了,从福王告御状开始,到满腹韬略的昌王处境愈加艰难,被逼得无路可走为止,字字血泪——嗯,也没这么严重,但总而言之,宁师父所教她的那点学问,都体现在这几张纸上了。
不到片刻,果真有人进来取纸笔。
慕阳看着那人往左去了里头院子,琢磨着是跟不上去,便只好退了回来。
半盏茶后,那人又回来了。
“姑娘所述之事,我家大人已看过,请姑娘先回府去,大人自会禀公而行。”
老实说,慕阳对磨叽了大半天后得到的这结果感到不很满意。她说:“我想面见你家大人。”
“这是不可能的。”这人头摇得十分坚定。
慕阳嗯了声,从腰里摸出颗银子,递过去道:“劳烦你再跑一趟,就说我奉昌王爷之命,有句话非跟大人说不可。”对方接了银子,眼里有些茫然,下意识推回来,慕阳道:“你先帮我传个话进去,要是他再不见,我就再不纠缠你们了。”
这人想了想,叹了口气,将银子摆上桌,转身去了。
这一次她等待的时间稍微长些,下人们再给她添了回茶,方才那人才回转来。
“大人在书房里,有请姑娘随我入内。”
慕阳欣然起身,随他绕过回廊。
费了老半天工夫,终于见到本尊。裴渡依然一身紫袍,临窗坐在内院一间清幽雅致的房内,不外出的日子,他头上懒懒梳着个髻,拿乌木发簪束住,手里书卷半卷,神情闲适自如,看不出半点公务繁忙模样。
这倒真像是大丈夫作派,明明知道会被人看穿在撒谎,也不多加掩饰。但凡脸皮厚到这程度,做得好时便是大家风范,做的不好便是死皮赖脸。当然,像裴渡这样风度翩翩的老男人,是不能用死皮赖脸这样的词去糟踏的。
门人通报之后,裴渡鼻孔里嗯了声,半天才把书放下,慢悠悠抬起眼,往门槛内慕阳望来。
“云——姬?!”
书案后端坐的紫袍身影忽然晃了晃,就像被窗外吹来的风撩动了一样,这位阅人无数的太傅大人表情原本恬静而从容,望过来的目光也像是平湖秋水,但当他看清楚慕阳这张脸时,整个人就如同失魂落魄了,五官立刻变得僵硬而毫无生气。
——云姬?慕阳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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