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的话还在耳边回绕，麻烦就来了。

这是两天后的早上，裴渡差人送了本折子进宫，紧接着又传苏靖进殿，看起来是有要紧事，所以苏洛打发慕阳出来殿外，她便就拿了个玉瓶在宫门前采花露，一边驻守门口。不到片刻，廊下忽然呼啦啦跪倒一片，然后成片金光闪耀之中，穿着描金凤袍的皇后就停在了门槛下。

“我要见皇上。”

如今的承乾宫谁都知道数新来的宁女史最为得宠，而因为苏洛尚未病愈，所以她早就吩咐，没有她的传报，任何人也不得擅自见驾，更不许去内殿通报。更何况今天这样的情况，所以即使是皇后来了，守门的内侍也只得挡在门口，为难地作赔罪状。

但皇后毕竟是皇后，不可能因为个女史的阻拦就停止前进的脚步。内侍不让开，她就示意侍卫来拖。

“我数到三，再不让开，立即杀无赦！”

皇后冰凉撩下狠话。内侍们手一松，当即让侍卫得了空子。

慕阳这个时候已经走到阶下，看她笔直杵在门口。看皇后的模样也像是有急事，本来设这道屏障也没有别的意思，并不是针对皇后一人，但因为苏洛这时候正在里面见苏靖，皇后这时候是很不适合在场的，所以这个面子少不得要驳一驳了。

“皇后娘娘来了。”

她捧着瓶子在阶下悠悠地道。皇后转身，微怒的一张脸顿时变成大怒。“是你吩咐的他们，不准我入内？”

每次皇后见到她，情绪都会变得非常不好。她知道是这张脸作怪，谁让她长得这么像云姬？自己的丈夫还在日夜怀念着死去十几年的前妻，这种滋味换谁也不好受的。她体谅地叹了口气，不气不恼说道：“皇后要这么认为也可以，的确我早上说过皇上今日谁也不见。”

皇后咬着下­唇­，交叠在小腹前的双手紧握，“你还真是不怕死！”

慕阳走上台阶，在廊下与她平视，“您还真说对了，我的确很不怕死。所以皇后今天怕是见不到皇上了，请回吧。”

皇后脸­色­泛青，瞪了她好半天，忽然间松了眉头，咯咯笑起来。

慕阳被她这一笑笑得莫名其妙，站着不动看她。凭良心说皇后长得还是很不错的，蛾眉凤眼，俏鼻樱­唇­，只可惜两腮略嫌尖瘦，看上去就有些刻薄的意味。而她这一笑，于刻薄中又平凭了几分肆意。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跟那女人长得一模一样，连这副臭脾气也一模一样！”皇后笑完，好像完全不记得刚才还在生气似的，就这么谈笑风生跟慕阳拉起家常来。她挥退周围所有宫人，说道：“以前我每次看到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时，就恨得不行，但后来我不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慕阳道：“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她迟早斗不过我！”

慕阳扬眉：“云姬是你杀死的？”

皇后又笑起：“一个一心寻死的人，还用得着我动手杀吗？”

慕阳张大嘴巴，好半天才闭上。

皇后说完，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又道：“即使你跟她长得一模一样，你也是斗不过我的。你才经过多少事？我在这宫里又经过多少事？就算皇上现在偏信你，也不过是因为你的长相罢了。等他明白过来你不是她，你会像这宫里所有平凡宫女一样，有着或这或那的下场。你是裴渡用来左右皇上的棋子，并不真的那么重要。”

慕阳想告诉她这些道理她都知道，其实她不但是裴渡的棋子，而且也是苏洛用来对付皇后和苏宜的棋子，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跟她说这么些没有任何用处，只不过更激起这个可怜女人的愤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