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英华院长第一时间知道了齐寰受伤的事,亲自跑到了普外科,他没有敲门,一把推开了高主任办公室的门,刚要责备高荫田,看到相对而泣的高荫田和郑秀秀愣了一下:“高主任,齐寰这么大的事,你让他在外面,你也忍心。”
高荫田见是路院长来了,赶紧起身让座:“当时齐寰病情危重,不宜远行,那边条件和这边一样。再说,姚起去了,所以就决定在那里先不回来了。”
夜深深,月融融,窗外吹来微微的风。病房里,静悄悄,只有护士的脚步声。
静悄悄的夜晚,所有的人都睡了,只有值班护士还张着清醒的眼睛。
齐寰的大脑和神经系统无法适应失去右脚的剧变,信息紊乱。
齐寰觉得,失去的右脚如被火烧,脑海中不断重复大石压下来的镜头,药物对幻痛没起太大作用,齐寰借冥想,以及精神控制身体能量的方法治疗,逐渐减轻神经反应敏感度。
然而,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控制,疲惫不堪放松警惕时,幻痛乘虚而入。
疼痛,撕心裂肺的疼痛。那块巨大水泥块,一遍遍的重复砸向脚腕,齐寰“啊——”的一声惨叫,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他的睡衣。
他大睁两眼,昏暗依旧的病房里,心电监护发出单调的“滴滴”声,他烦躁的一把扯掉了鼻子里的吸氧管。
旁边的特护正在轻柔的叫着他的名字:“高齐寰,你做噩梦了。”
齐寰猛一抬头:“秀秀,我想的你好苦。”他一把紧紧攥住了值班护士的手。
小王护士摁亮床头灯,端过一杯水:“高齐寰,喝杯水吧,你出了好多汗,口渴吧?”
齐寰接过水杯:“对不起,把你吓着了。谢谢你,几点了?”
“凌晨三点。高齐寰,你这几天一直在喊一个名字——秀秀,可你又不让你的朋友和父亲告诉秀秀你的病情。为什么?”
齐寰深呼吸:“因为我爱她。”面对陌生人,齐寰反而坦然。
“能和我说说她吗?”小王护士在转移齐寰的注意力呢。
“像你一样,她也是个护士。一个年轻的充满活力的白衣天使。是我一生的爱人。”齐寰的眼睛闪着晶亮。
“你觉得就这样离开她,她不会伤心吗?”
“长痛不如短痛。”
“至少你应该尝试一下告诉她实情。”
“然后是一段时间的怜悯加病态的热情,沸点过后的爆冷。在我,不能给予她正常的期望时,在一个下午,她孤独徘徊在商店时,她会感到赤祼祼的空虚和无奈。回过头来再装出虚伪的笑脸,给予我一个温暖和拥抱。而在她心的一角,将有一个我永远无法企及的角落。到那时的离别,将会是伤痕累累。”
“高齐寰,我听不明白了。”
“她跑的时候,我只能走。我无法与她同步,这将是我和她共同的悲哀。”
齐寰选择一个人躲起来疗伤,他不想看到秀秀忧伤的眼神,不想给秀秀增加那怕只是一点的麻烦。
可是,秀秀说,傻瓜,你是我的爱呀,你走了,我的心就空了,我的世界也就垮塌了,我们以青春和热血印记下的永爱无限,还是我们的箴言吗?
秋风不能回答。
一个人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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