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径红稀,芳郊绿遍,高台树色阴阴见。
这一年里,老道总算是有些收敛,不再那么惫懒,偶尔出山做做法事。倒也将就过日。
然自从那日谢徵抓住了老道小辫儿后,便是好些日子没敢再迁怒他,料想老道也是怕谢徵将他那个儿丑事抖搂出来,可就贻笑大方了。
要说这谢徵呐,那夜听得老道自语,却只是听了个半拉葫芦,缺斤少两≤想着要将老道当年的风流韵事儿给弄个清楚,有时问得烦了,免不得老道一顿毒打。倒是将那套逃跑路子给磨练个精明!
眼看又到一年清明,细雨纷飞,黄鹂鸣柳。
小谢徵提脚驻足雨中,依旧是那一袭青色道袍,洗得有些泛白了;那青木簪也略显老旧;只有腰间那龙须葫芦,不染凡尘。
斜风细雨,润湿了衣袂,消得两盏茶的时光,谢徵才吐出浊气,施然走入门廊,打起太极氤氲湿气。
“徒儿,乖徒儿!”屋内,老道扯开公鸭嗓,叫嚣寻着谢徵。
拂去衣衫发稍上雨丝,谢徵板着脸来到老道面前,席地坐下,一副充耳不闻模样。
这老道也不知谢徵这般,还闭着双眼悠然说道:“徒儿呐,咱们这米快没了,你拿些散钱去山下村子里买十斤来。”
“我不去!”
“什么?”老道一愣,睁开眼,却看得谢徵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时怒火中烧,当即便咆哮:“臭小子,你敢不去?你长大了,出息了,啊!好啊,如今连师父的话都敢不听了!”
谢徵也不动怒,他可是知道这老货那点伎俩:“暴雨也就半柱香,过后泄气便无奈nAd1(”看自己不动作,他也不敢当真拳脚上来。
这不,老道见谢徵一般无赖,只好败下阵来,叹息说道:“乖徒儿,你???你这又是耍哪个性子?”
谢徵头也不抬:“我说老头,半月前我才从村子买来十斤米,要说这一大半都是你吃光的吧,若是我怒而离之,看您老以后该怎么办!”
老道被这话讲得一愣,暗暗摇了摇头,这孩子,终究是要离开自己的。
见老道不语,谢徵以为老道真个发火,随即便是一溜烟儿跑下山去买米了。
老道揉了揉微微浑浊的眼睛,喃喃自语:“雏鹰幼翅渐丰,也是时候展翅高飞了!”
再说谢徵一路小跑下山。这路上,青潜景致别样新奇,饶是他看来也几番风味。
青松苍翠,遮天蔽日。
山脚下有一处村庄,民风淳朴,种田养蚕,阡陌交通。只余一官道联通外界,偶有慕名青潜山而来的游人,驻足歇脚。
谢徵虽是不满老道遣他跑腿,然他却是念着村里说书人讲的那些个故事,下山终是遂了他的心意。
说书人,翻捻着书页,道江湖奇谈、武林风云。
每每,小谢徵总听得那般入迷。
看天色未晚,谢徵买了米后,急匆匆赶往村后那株大柳树下,听村里最年长的智者讲述着江湖的瑰丽多姿。
久久,他神往流连。
那江湖、那武林、那风波、那恩怨,组成一卷绚丽长廊,是谢徵心中完美的江湖,他心向往之。
说书人正讲得起劲,醒木板敲响了他心底埋藏的那一抹憧憬殷勤nAd2(
此刻,谢徵无比殷切地想去那传说中的江湖,走上一遭!
却不知,一入江湖岁月催,此生难有心安处!
夕阳无限,不觉黄昏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