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定边站在寇准面前,脸色又暗又灰,仿佛一夜没有睡好的样子。寇准了解这种心情,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不但对他的生意有影响,而且与他的身心也会造成伤害。所以他的语气十分温和:“陆大官人,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让你寝食难安?”陆定边苦笑:“大人不必为小人担心,可能等过一阵子就会好起来。现在唯一不好的事情就是,我一睡觉就梦到那些吃人的老鼠,好可怕的梦。好可怕……”
寇准道:“陆大官人,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陆定边道:“是的,很有些奇怪。小人家中一向无鼠,更不用说是吃人的老鼠了。它们是如何跑到我家来的呢?”寇准道:“不止这些呀。”他将手中的纸盒在桌子上一放,道:“你可见过这个盒子?”陆定边看了看,道:“没有,这不是我家的,我家的礼盒都是用的上好板纸,这种粗板纸是不用的。”寇准点头,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香盘,问道:“那香盘是早就在那里的么?”
陆定边点头说是,自从这屋子一开始用时,香盘就在那里了。因为这是陆定边为客人准备的房间,有时长期不用,难免会有异味,所以备有熏香。寇准道:“那么昨晚这个屋子里也是点有熏香的了?”陆定边点头。寇准问:“那香是什么时候点燃的呢?”陆定边想了想,道:“是在……是在李掌柜睡下之后点燃的,还是我亲手点的,所以才会记得清楚。”寇准道:“昨夜在你们推门进屋去看李攀龙时,那香可烧完了?”陆定边道:“可能……烧完了,因为那香的长短是一定的,正好一个时辰烧完。其实我让人去看他,也是为了给他房中换一柱香。”
寇准道:“那你们几个人是一夜未睡了?”陆定边点头,告知寇准,昨天下午李攀龙自从下得山来,就与陆定边一起到了陆府,一路上精神就有些恍恍忽忽的,晚上喝酒也没喝多少,才喝过几杯就醉了,幸亏无尘和尚拿出一个小瓶子,取出一粒醒酒丸,让他擦在鼻子之下,说可以醒酒,随后众人扶他进了屋子。后来这四个人又直喝到半夜,直到仆人去李掌柜屋里查看,才发现老鼠吃人的惨事。
寇准道:“在这期间,有没有人进去过李攀龙的屋子呢?”陆定边摇头道:“没有,绝没有。因为那屋子离前厅不远,屋门外是一条必经的走廊,不时有仆人来回走动,他们都没有见到有人进入过那间屋子。”
寇准的眉头又紧紧皱起:“如此说来,这个案子又复杂了。”他喃喃的说出了口。陆定边小心探问:“大人可有头绪?”寇准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你放心,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
他说完站起来要走,突然走到门口又回头问了一句:“陆大官人,这李攀龙可是本地人?”陆定边连忙道:“好像不是,可我也不清楚他是哪里人,问他他也不说。”寇准哦了一声,道:“原来陆大官人也非本地人氏。”
陆定边道:“小人祖籍湖北孝感,来此定居已有二十年。”寇准不再说什么,出门而去。
等回到衙里,时间已过了正午,寇安看寇准眉头紧锁,料想有疑难的事情,便来探问。寇准正没个头绪,也乐得与他说说,以往遇到难解的案子,二人经常一起探讨,总能在不经意间有所发现。
寇安泡了一壶六安瓜片,放在桌子上。对寇准道:“老爷,先定定神,案子摆在那里,还怕它飞走不成?只要您老人家酒足饭饱,定会神光突现,找出线索。”寇准苦笑一声,道:“今天这案子可是不大寻常,要费一番脑子了。”寇安将茶碗送过去,道:“哪里有疑点呢?”
寇准啜了一口,道:“这个案子说来也不太复杂,但有几点想不通,第一,那些老鼠定是人放进去的,但是从哪里放入的呢?门窗紧闭,墙壁无孔,又无天窗,是一桩密室谋杀案。”
他将那张烂纸盒摊在桌上,讲出自己的想法。这个纸盒如此破碎,定是被老鼠咬的,但整个房间里只有这一样东西被咬过,说明这个就是装老鼠的盒子,老鼠为了出来吃人才咬破的。但不明白的是,那人放入老鼠之后,是如何离开的?按陆定边所说,李攀龙睡下的房间离前厅并不远,而且门外不时有仆人来往,断无可能连一个大活人出入都看不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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