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翁紫文便到了。寇准早在城门外迎接,他见翁紫文轻车简丛,只带了两个仆人,不由得暗自点头。这翁紫文看上去约有五十余岁,相貌清瘦,温文尔雅,一派学者风度。
寇准将翁紫文接到县衙内待茶,翁紫文谈吐斯文,举止端庄,寇准觉得这个人倒没什么酸腐气。
门子来报,车仗已备好,二人正欲起身前往太谷书院,突然外面一阵喧哗,一名差役跑来报道,有人命案子发生了。
寇准向翁紫文告了罪,马上升堂,翁紫文由县丞陪同前去书院。
堂下跪了几个人,个个衣着光鲜,其中一人正是董和林的管家。此外堂口停着一具由白布盖着的尸体。
那管家向上磕头,将案情禀报一番,原来董和林昨天傍晚出城办事,一夜未归,家人也并未奇怪,因为董和林经常彻夜不归,今天天未亮便派人去找,居然在城外护城河中发现了董和林的尸体,早已被溺死多时了。
董和林在太谷县很有影响,他的死轰动了整个县城。
寇准退了堂,通过验尸得到结论,董和林后脑曾受重击,但并不致命,看来是被人从后面打晕后再按到水里溺死的。死亡时间应当是昨夜子时之前。这时有人来报,玄虚大师求见。寇准知道玄虚大师是禅门名僧,不敢怠慢,请进内堂。
玄虚大师将昨天黄昏巧遇董和林的事说了,寇准点点头,道:“看来那封信是极大的线索,可能就是写信之人杀了董和林,但这封信却不在死者身上,只可问他的管家。”他传来董府管家一问,老管家说那信是塞到门缝里的,信封上只有“董和林”三个字,却不是手写,而是一个印章。信封上没有落款,只有四个手指墨迹。至于信里的内容,因是火漆封着,他没有看。董和林也没让他看。
是谁送的这封信呢?寇准知道这条线是断了。
玄虚大师的脸色突然沉重起来,对寇准道:“老爷可知道二十年前的一桩惨案?”寇准嘻笑一声:“下官今年才二十六,二十年前还是个孩子,当然不知道。”玄虚大师叹息一声:“当时此地尚有战乱,就在这太谷县城外,有主仆三人到一个乡民家投宿,半夜竟杀了那一家人。”寇准一惊:“难道这主仆三人竟是强盗?”玄虚大师道:“我不清楚,我在黎明时正好路过那里,因为那家乡民很是富有,独自住在一个山坡上,所以没有邻居,我到的时候,惨剧已发生,一家人横尸就地,我想报官,但直到数年以后我朝才派来官员,当时战乱中死人无数,这桩陈年旧案,便也撂了起来。”
寇准眯起眼睛:“那桩旧案与今天董和林之死,有何关系?”
玄虚大师道:“就在前天晚上,我偶尔听到一群孩童在唱一支童谣,而这支童谣,在二十年前我看到那家人被杀之时,也曾围绕着那血宅响起。”
寇准一惊,道:“童谣是怎么唱的?”玄虚大师提笔在纸上写下了那首童谣。寇准盯着这八句二十四个字,轻轻点头:“有点意思。我想这首童谣绝对与凶案有关,这是一首杀人的歌谣。”
玄虚大师道:“老爷如何想的?”
寇准指着第一行六个字道:“千里草,水波青。这‘千’、‘里’二字,加上草头,是一个董字。水波青是说,他会死在水里。”玄虚大师叫道:“不错,果是如此。”寇准道:“我马上派人去问那些孩童,看是谁教他们唱这童谣,想来此人便是杀人凶手。”
玄虚大师道:“那后面这几句呢?赤日下,不得生,也许是说,天黑之后,便是他们的死期,而董和林正是死在夜里。”寇准点头:“现在要弄明白的,就是中间四句的意思。”
二人相对苦思,却始终猜不出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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