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小太监一惊,抬眼看了看越倾没有任何表示,顿了顿,立即又进屋搬凳去了。
这时一个娇俏的宫女已经简明快洁的把事情经过讲述出来,胤禩瞄了瞄胤褆,胤褆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越倾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宫女亦不好再说别的,只低着头,眸色不断闪过各种情愫。
她的话倒也没太多,但话里话外都是说令嫔如何隐忍委屈可怜无辜,甚至暗地还指向皇后苛扣才引起这番难产。倒也没说胤褆什么坏话,不过是小儿没拿捏好分寸,跟姐姐玩耍过头而已。胤禩胤褆都冷了张脸,这令嫔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胆敢污蔑皇后,实在可恨,越倾沉默,面无表情,整个延禧宫只有声声痛呼声,时续时断,抑扬顿挫。一盆盆血水不断端出来,产婆们时不时的出来小声嘀咕几句,什么难产,呣子难两保之类的话,延禧宫的一众宫女太监都跪向西方小声祈福,一派哀戚状。冷眼看了大半个时辰后,越倾起身,淡淡说了一句,“好好侍候主子。”便走人。
走了大半日,越倾长长吁了口气,看着不远处的养心殿,回头对胤禩道,“我回养心殿看奏折了,你们自便吧。”
“你没事吧?”胤禩见他脸色有些蜡白,隐隐约约中似乎明白某些事,便有些担心。
越倾摇摇头,揉了揉太阳|茓,“没事,不过是没睡好,这几日大家都……”说到这里,似已说不下去了,意谓如何,均是不言而喻。不仅仅是他,诸皇阿哥们都没几个好眠的,然则又不能停下日常政事,皇贵妃丧葬之礼到底不需要太过隆重,所以正常上朝,因此还算比较劳累。
他既然这样说,胤禩明知其有它意,但也不好追问下去,只说了句,叫他注意休息,别太累。说完,便打算回灵堂,一转身就看到胤褆有些发呆的模样,便也有些担心了,“大哥?你没事吧?”
见他这样,不像被打到啊。
胤褆揉了揉脸,有些心惊的后怕,“我没事,只是有些唬着了。”看到胤禩惊讶的眼,自嘲一笑,“没想过女人生孩子这么可怕。”之前他虽然有过几十个孩子,可从未守过产房前,不过是孩子生下来抱一抱而已,今日耳听令嫔的惨呼,还有一众人的哀戚,倒还真的有些惧意。
说着看一眼胤禩,眼里有些笑谑也有些暖意,神情温和,“日后,嘿嘿,若是太子爷也……”
胤禩顿时脸都白了。
越倾同想到这个场面,囧了。
忙忙转开这诡异的思维,“其实,令嫔大部分是作秀呢。”
作秀?胤禩胤褆对视一眼,难道她的惨呼是假的?越倾笑着开口,“如果真是难产,她怎么还有喊得如此婉转惨然的时机,真正的痛可不是这样,就连生孩子她也能这样,嘿……”如此手段,如此心机,只怕连新月的这番动作也是她计算好了吧,这种女人的确厉害,只可惜心术不正。
似想到某些旧事,眼眸黯了黯,恍恍惚惚神思飘离,咬了咬下唇,又吃吃一笑,笑音涩然,口舌苍白。
“不是吧。你怎么知道她是故意喊出来的?”胤褆大觉诧异,他虽听说过女人生产等于进了半个鬼门关,但没亲眼见过,所以不解到了那种地步怎么还能如此。
越倾动了动唇,仰望天空,良久才说了一句,“因为我也生过孩子。”
“……”
胤禩胤褆对视一眼,齐囧而无语。
后来令嫔生了个阿哥,十五阿哥,因为她份位低,不得教养,越倾便下旨让舒妃抱了过去。令嫔直接昏死过去,这次她总算明白过来,自己是真的被皇帝放弃了。舒妃几乎被这个天降馅饼给乐晕了头,昏沉沉的接旨谢恩,安排了一众嬷嬷宫女小心翼翼把白乎乎的小阿哥给侍候着喝奶睡着了,才找来贴身奶嬷嬷与大宫女商量这是怎么一回事。要知道自从她的十阿哥殇了后,她就冷了心,人也死了大半个了。红颜未老恩先断,这几年来皇上对她都是淡淡,不过是看在叶赫那拉一族份上才晋的妃位,一直都被那令妃压得死死。可现在怎么会?三人密商了大半夜,最后决定,不管皇帝这是什么态度,把小阿哥养好是正理,如果小阿哥能一直养在自己身边,长大后也算是有个依靠,她可对皇帝没有多大的感情了,当然,后妃该做的事还是会认真完成。万一,就算皇帝后来把小阿哥抱回给令嫔,她也不算有什么过错。
君心莫测,还是别想太多,遵旨按例细致去做就是了。
越倾可不知舒妃有这番曲折心思,不过觉得小孩子应该在比较好的环境生长,舒妃是八旗贵族,大家族自有一套养育孩子的方式,能送得进宫,晋位为妃,能力手段都有,多年深宫心性也磨砺得差不多了,这样小孩就有个不错的成长。等再长大些,进了阿哥所,就按如今他这样的放养政策,应该,养得不错的吧??不会出现纨绔不肖子弟吧?
只是叶蓉长叹一声,她是不喜欢令嫔,但见她连生下的孩子一面也没见到就被抱走了,心里还是有些悯意与感叹,十月怀胎不容易,哪怕做母亲的再差劲,这样也有些残酷了。瞄了瞄一旁的胤禛,生恩养恩冲突,最痛苦的还不是孩子,眼前就有个最好的实例。呃,她是有些八卦,但却不敢去问胤禛,一则不忍其痛,二则不知如何开口。
有些事,因非亲临,不会有同样的感觉。有些伤口只能慢慢愈合,不能撕开痛个彻底。
她目光虽小心,但心思简单,一瞄之下众人都知道她所感叹为何,均有些好笑,然又思及自身,俱是一叹。
见众人心情都有些不好,暑热恹恹,越倾忙换个话题,“大军即将胜利归来,这下十四爷也该回来了,他身上有好些军功呢,真厉害。”佩服的夸了一句,这可是真正以血与汗换回来的荣誉,自然是钦佩,而后又道,“这次他可以跟那个硕王府脱离关系了吧,以后也就可以安心的留京了。”
胤禛点点头,淡然说了句,“还有二十三日便回来。”胤禩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胤禛默然垂眼。
“哦。那可要准备一下庆功宴,嗯,还要抚慰一下阵亡的将士们,你们说多费些抚恤金如何?”越倾想了想,觉得这时的抚恤制度不够,要想军士们上阵出力,除了要培养他们的战斗积极性,训练严厉,进退有度外还要做好后勤与抚恤,这样他们才没有后顾之忧,真正尽心出力而非敷衍了事。
目前弘昼弘瞻都在外面练兵,而后勤则要看他们该怎么改革了。
他这一提议,众人想了想,也觉得有些意思,便纷纷讨论起来。越倾想了想,又让胤禟去柯余新那头问一下他有什么好看法。要知道现代男性十个有八个对军事战争着迷,多少会知道一些这东西,纸上谈兵固然不可取,但多些意见也能开阔思路,嗯,对了,记得和琳是名将,要不要让他出去练练呢?
还有海兰察,福康安这些名将也该登上历史舞台了,先练练兵,然后,才能真正成长起来,只有谙于战场的老卒名将才能懂得自保及保家护国。他是没有打算称霸天下,也没这个本事,但却决断不容外人相欺。
一瞬,目光冷凝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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