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冠盖云集的宴会在月光皎洁的静夜里更形纷闹活络。
宴会的主人海蒂夫人招呼宾客时,视线不时飘向大厅入口,殷殷等待的心情写满脸 上。
伫立在二楼护栏边,由高处俯视着一切的雷利,不禁对身旁的大哥莫利道:“看来 母亲大人真是非常期待那个小鬼的到来了。不止母亲,与会的夫人少说有一半都和母亲 大人有同样的举止。这种情况让我愈来愈想一睹那小鬼的庐山真面目了。”
他实在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小鬼有这样的魅力,能把一海票趾高气昂、养尊 处优的贵夫人们哄得服服帖帖?
若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还比较能想象其魅力何在,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凭什么 ?
“大哥,你对那个小鬼一点都不好奇吗?”
莫利不改一贯的冷淡,道:“我该对有钱有闲的夫人们,一时兴起所豢养的小情人 感兴趣吗?”
“说的也是。”雷利未再多说什么。
他很了解自家大哥的喜恶。
这世界上,除了和赚钱有关的事以外,想引起他的注意?
难了!
“艾伦少爷到!”
门口通报的侍者一声高呼,宴会大厅便应声起了惊人的变化——只见原本散立于人 群各处的贵夫人们,瞬间化身为抢夺食物的非洲饥民,一个个见猎心喜的齐向大厅入口 蜂拥而去,目标一致的团团围住甫进门的年轻男人。
雷利真是开了眼界了:“好壮观的场面,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哪!从这个角度根本看 不到那小鬼的长相,不过身高挺高的……”
“东方人的面孔。”莫利Сhā播。
“耶——?!东方人?!你怎么知道?”
“刚刚有几个夫人推挤出一瞬间的空隙,我正好捕捉到他的脸,不过看不清楚长相 ,只知道是东方面孔。”莫利据实以告。
“这就更稀奇了!我们母亲大人对东方人是没什么偏见,但据我所知,那一团夫人 军里,有几个是对东方人感冒出名的,居然也会在那一团狂蜂浪蝶里,那个小鬼实在太 神奇了……不行!我要下去瞧个清楚!”
雷利才说着,人已开始往楼梯移动。
莫利也跟着动。
“你干吗跟下来?”
“奇景难得。”
幸好今晚的宴会主办人是他们母亲大人,否则想穿越波涛汹涌的贵夫人海,只怕得 先去找伟大的摩西借那枝神奇的拐杖来开路才成!
“母亲,不帮我们介绍一下吗?”很习惯周旋于人群中的雷利,想当然尔是兄弟俩 之中负责开口的那个。
海蒂夫人非常高兴在这个时候看到自己的孩子——来得好!正好用来当阻挡这些花 痴色魔夫人的防波堤!
“莫利、雷利,这位是安道尔先生的外孙艾伦少爷。”
海蒂夫人看起来比平时妩媚,连声音都比平常来得高一些、嗲一些、恶心一些。
头皮微麻的莫利和雷利霎时有相同的疑问——眼前这拿肉麻当有趣的女人真是他们 亲爱的母亲大人?
“幸会!我是艾伦。”
“幸会!我是雷利。”啧啧啧!真是不得了,浑然天成、一点也不矫作,那分优雅 是与生俱来的,可说是天生的贵公子哪!
“我是莫利。”
“我们到那边聊聊好吗?”雷利很积极的提出邀请。
这小鬼比威利说的还危险!绝对不能让母亲大人有机会和他两个人私下独处!
哪知雷利话才出口,便被夫人军团群起围攻——“我说海蒂夫人哪!你家雷利公子 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可以Сhā队抢人,太没规矩了吧?”
“就是说呀!明明是我们先和艾伦约的,怎么你家二公子一来就想把人给带走,莫 非这是海蒂夫人您想妨碍我们和艾伦聊天的计谋?”
“我看八成是这样,否则宾客这么多,干嘛呣子三人都抢着招呼艾伦呀?”
夫人军团你一句我一句的轮番上阵,攻得海蒂夫人和雷利穷于应付。
至于莫利,早已趁乱逃逸得无影无踪。
在社交圈向来游刃有余的雷利,终于深深体会到何谓“众怒难犯”!
眼看责难戏码愈演愈烈,南宫烈开口替海蒂夫人和雷利呣子解围了:“各位夫人实 在很抱歉,由于我的突兀到访让你们如此不愉快。不如我自请处罚,就罚我先行告退, 作为打扰夫人们雅兴的惩罚,请夫人们息怒好吗?”
“艾伦,你不可以回去!”南宫烈话方敛口,夫人们便争相拉住他,惟恐他会离开 .
“可是我在会害夫人们起争执——”南宫烈去意甚坚。
“我们哪有起争执?”
“是啊!根本没有什么争执。”
“对对对!绝对没有!”
“但是我确实给海蒂夫人、雷利公子和各位夫人添了麻烦,才会害你们不愉快…… ”南宫烈相当坚持是自己的错。
“没有没有!哪有什么麻烦!”
“是嘛是嘛!”
“我看这样好了,就让雷利公子尽尽地主之谊,招呼你四处走走,我们先和海蒂夫 人在这儿聊聊天。待会儿,我们再一起去玩牌。”其中一位夫人急中生智的提议。
“就这么办!”她的提议立即获得夫人军团的一致通过。
这样就好了!
既可以阻止艾伦提前回去,又可以防止海蒂夫人仗势自己是主办人,而趁机独占艾 伦——她们宁愿艾伦和雷利在一起!
“既然各位夫人不怪罪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南宫烈终于改变心意,接受 夫人军团的提议。
一场原本盛况可期的激烈争执,在他的巧妙介入周旋下,不伤和气的迅速化为乌有 .
厉害!
目睹一切的雷利打心坎里佩服南宫烈的能耐。
果然有当万人迷的天分!
☆☆☆
在柔和的月光下,南宫烈那分独特的俊逸优雅更形凸显,给人的印象十分深刻,让 人很难不去注意他、为他所吸引。
同样一个举手、一个投足,如此单纯的肢体动作,别人做起来没什么差别奇特之处 .
可是南宫烈不论多简单的一个举手、一个投足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那么的吸引周 遭人的目光。
看得出他不是刻意引人注意,是不经意、自然而然散发出来,所以更令人移不开眼 睛。
“刚刚谢谢你。”雷利愈来愈能明白那些花痴夫人的心情。
“不,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南宫烈温和的浅笑,不会给人虚伪应酬的感觉,反 而让人感受到他的真诚。
真心话?还是太过于擅长掩饰?雷利暗自琢磨着南宫烈所说的话。
“陪那些夫人很累吧?”雷利不着痕迹的仔细打量他的反应,无论多小的动作都不 放过。
“不会。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阅历,所以和不同的人相处都会有不同的乐趣。”南宫 烈极其自然的说。
这小鬼当真这么想?雷利很难相信这番话的真实性,可是从这小鬼的言行举止又看 不出半点虚假的破绽……不经意地,雷利发现触目惊心的一幕——“你受伤了?”
“呃?”
“左手衣袖上沾有血迹!”
“咦?”
“我看看!”雷利抓起他的左手,不由分说的将衣袖往上拉开。
赫然入目的是缠满绷带的前臂,绷带上有好几处沁出红色的血迹。
“你这伤是……”
“一个小小的意外,不要紧。”南宫烈若无其事的笑容依旧。
雷利回想起先前在大厅里,那些花痴夫人的争夺拉扯,这些血迹一定是那些花痴夫 人抓抢他的手臂时造成的!
令雷利惊讶的是,这小鬼居然完全没有表现出痛苦的样子,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众 人的眼睛——包括他的。
若非偶然发现这血迹,他会一直和大厅里那些花痴夫人一样,压根就没发现这小鬼 受伤流血的事!
雷利突然有点愠怒。
“跟我来!”说着便强迫的拉走南宫烈。
南宫烈倒是没有反抗,只是以一贯的温和问:“我们要去哪里?”
“重新包扎伤口!”
“咦?不、不用了。”南宫烈突然慌了起来,开始出现拒绝反应。
雷利将他抓得更紧,不让他挣脱:“你在我家受伤,我理应负责照料,否则事情闹 大了对你外公更不好交代。”
这番话让南宫烈不再挣扎,只说:“别告诉其它人。”
“为什么?”
“我不想因为我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至少要让那些夫人知道,免得她们又抓伤你!”这点雷利很坚持。
“不行,我自己会多加小心。”南宫烈也很坚持。
“明明是她们弄伤你!”
“夫人她们不是故意的,如果让她们知道我因此受伤,她们会过意不去的,何况我 本来就受伤在先了。”
“你有必要如此替她们着想吗?”为什么这么想讨好那些花痴夫人?!
南宫烈一派理当如此的口吻道:“大家出席宴会的目的虽然不尽相同,但不可否认 的,每个人都希望宾主尽欢,才不枉费今晚走这么一遭。现在如果因为我受伤的事,而 惊扰了其它宾客的兴致,那我就是罪人了。况且那么做也不能改变我受伤的事实,只会 造成更多人的心理负担,身为宴会主办人的令堂也会自责,得不偿失,何必?”
这、这小鬼……雷利很难相信一个十六七岁的小鬼会有这般见解!
面面俱到又处处替人设想……尤其这小鬼又是衔着金汤匙出生、在养尊处优的环境 中长大的天之骄子,又正处于是非不分的叛逆期,照理说应该骄纵任性又自私自利才对 ——像他们家威利,都已经快二十岁的大人了,还是又冲动又火爆、经常惹是生非,让 他们疲于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