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架呼啸的直升机依旧一左一右,并驾齐驱,他们扫射完一轮,又装好子弹准备新一轮扫射。刚才的威慑是在警告,警告我不要轻易还击,否则打碎的就不只是苇草和溅射起来的泥浆,而是我的肉身。与此同时,这几个海盗还可以从容地采取下一步措施。
我从厮杀的地狱摸爬滚打出来,成了一个想忘却杀戮却又被杀戮激活的男人,面对敌人的阴险,自然能看透他们的花花肠子。他们压低飞翔,就是想利用螺旋桨的巨大风力,吹开浩浩荡荡的苇草,将我暴露在机枪射杀的视野里。
“嘟突嘟突嘟突……”我听见两架直升机的噪音,从山脚下的芦苇荡边沿,朝我这里逐渐提高分贝。他们飞过来了。我跪在一米半深的芦苇荡水底,尽量蜷缩身体,减小可能中弹的面积。除了丝丝细微的呼吸,我眼前还是漆黑一片,没有视觉和嗅觉。但湖面上,强大的声波震动和螺旋桨掀起的风力,迫使水波左右晃动,我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两架搜索过来的直升机,很快就要从我的上方掠过。
厚厚的狙击伪装,裹在我的身体上,上面的布条,犹如一根根浮动的海带,将我伪装成了一大滩水草。假如敌人只用眼睛,不用思维判断和推理,休想察觉出这就是他们要射击的目标。
声波越来越大,水面上的晃动也越来越强烈,虽说敌人很难发现自己,但毕竟是在对方的机枪下面,假如他们谨慎入微,凡瞅见水下可疑的阴影,便射来几颗子弹,我可真要陈尸烂泥了。一想到这里,冷水直往我竖起的汗毛孔里钻,令我忽冷忽热,难受异常,不禁哆嗦了几下。并且,我已经感觉到,有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正使劲儿吸附我脸上划出的伤口中。
抓在苇根最底部的双手,无法空出来一只,去揪面部那令人惊恐的东西;生怕一不留神,蛙势趴伏的身体会像木塞那样,嗖地浮出水面。对我来说,这又是一个漫长的一分钟,它令我度日如年。
两架猎杀我的直升机,擦过头顶,朝芦苇荡深处飞去,我几乎窜出口腔的心脏,这才略略回缩,没跳出来砸进软泥底下捡不回来。松开攥着的苇根,让身体自然而缓慢的浮出水面,伸直双腿虚踩底下的河泥,保持站立的姿势,同时拽过身后的狙击步枪,使之夹在随波晃动的芦苇丛中,鱼目混珠地斜竖起来,指向一千一百米远的两架铁鹰。
枪管儿的弹道,可能有些潮湿,但里面肯定没钻进泥沙或其他杂物。安全套的功效很好,用在人身上,可以预防病菌甚至病毒的入侵;罩在枪管儿上,无论入河下海,同样可以拒绝泥沙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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