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呼吸着热浪般的空气,顶在双眼上的望远镜,透过额前垂下的伪装布条,非常小心地朝远处的树林里侦察,始终看不到丝毫端倪。偶尔吹来一股闷热的风,眼前的野草宛如旱区的禾苗,在无精打采地摆动。
视线平行望向尽头,仿佛看到无形的火苗在跳跃。我知道,那是低空滚过草地的热气流,为防止自己产生目眩,我尽量多地低头喝水。肩膀前面,放着一个绿色的轻型水壶,这是在第一艘冲进森林大河的游
艇上获得的,那天获得三个水壶,另外两个分给了芦雅和伊凉。
狙击伪装时,仰起脖子喝水是很危险的,我便在硬币大的壶孔上提前Сhā了一根植物做的吸管。里面虽不是椰汁,却也是昨夜从岩壁泉眼上接来的甘泉。
峰顶上没有积水和泉眼,最后一个海盗狙击手的水壶,即使里面不是空的,那也所剩无几了,怕连一个鸡蛋壳都灌不满。我知道,每个海盗狙击手不仅没足够的淡水,更没重要的爬山工具。而且,雨已经停止了两天,昨天毒辣的太阳,早把每条山峰曝晒得干巴巴的。
或许晚上的时候,他们可以伸出舌头,舔舔沾上夜露的潮湿叶片,但这会儿看来,水的重要性空前提高,若把我和那家伙的射杀比作在运动场上赛车,现在各自所需的淡水便成了彼此的汽油。
当我准备闭目养神,休息一下被阳光刺酸的眼睛时, “嗖!”一颗子弹带着尖啸,突然钻进了前面抖动的矮灌木下面。面对始料未及的情况,我闷热潮湿的后半截身子唰的一下渗出一片冷汗,凉意从头顶传到了脚跟儿。
声源是从第三阶石坡上传来的,那是我身后倾斜下去的坡段,天亮之前,我在峰顶第二阶石坡设置陷阱的同时,那个疯狂的海盗狙击手也没有闲着,竟选了一个如此刁钻的狙击位置,专门用来对付我。
看来,他已深谙我的战术,知道我善于绕到身后狙击他们,所以他将计就计,连夜绕了一个更大的圈子,使我的脊背面对他的枪口。
我再一次用伪装的草堆儿引诱对手的冷枪,但这一次对手却是在我的大后方,我不敢回头看,生怕自己挪动一丝。此刻,子弹是可能随时朝我射来的,哪怕它仅仅是出于试探。
那个疯狂的海盗狙击手,疯狂得出人意料。或者说,他的胆大来自于他的自信。这家伙早已识破母船当初收到的是假消息,不再相信岛上有什么狙击阵地,现在的他,深信面前只有一个对手,其余的都是稻草人偶。
我万万没能想到,最后这名海盗狙击手,竟然提着狙击步枪从峰顶的三级石坡上奔跑过来。当然,这个奔跑的过程不像猎人打中一只野味儿那样直扑目标而去。他每跑过一段距离,便举枪朝目标观察一下,对比四周的环境和之前印在脑子里面的画面有无不同。我深知他的用意,始终不敢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