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怜的是琴操,被摔得爬不起来,伏在地上望著那对情人打打闹闹地走开。她是不是被设计了?完了!彻底完了!她脑中轰然一响,昏了过去。
半晌之后,柳仲诗仍可听到月柔绣楼中传出的哀嚎声和物体被摔的声音。他缩了缩头,朱兄,你请保重,不要在柳家闹出人命来呀!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柳月柔仰躺著,百思不得其解。昨夜她明明气得要死,明明要将朱敬祖碎尸万段后喂野狗的啊!后来怎么变成……怎么会?她到底哪根筋下对了?
她非常茫然地向四围望去,满目疮痍犹如飓风过境的绣房,破败的家俱,零乱的床铺,还有……薄被下浑身赤祼的自己和……同样赤祼的他。
“月柔,”朱敬祖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赤祼,伸手揽过她,“真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没想到?月柔瞪向笑得像偷了腥的猫一样的他,这个该杀千刀的混蛋竟然想就这么混过去?
“啊,别这么看著我嘛!”朱敬祖努力想表现出诚恳,但太困难了,他的嘴巴会自主地往上扬。“你知道,夜深人静,一对爱恋已深的孤男寡女,在紧闭的绣楼里,衣冠下整,激烈地相互纠缠……很自然就会发生这种事的嘛!”
柳月柔仍瞪著他,他的表情更加无辜。昨夜他急著安抚月柔的愤怒,死命紧抱著她,然后月柔手脚都往他身上招呼,然后破坏了许多家俱,然后两个人被杂物绊倒,然后叠在一起,然后……总之很多很多细节加起来,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他真的是没有预谋的喔!
“好啦,好啦,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再去想它了,面对现实吧。”朱敬祖体贴地安慰一脸不平的爱人。啧啧,像他这么好的情人可 不多了。
柳月柔火大地一拳揍掉他得意志满的笑容,却因牵扯到自己酸痛的肌肉而皱眉。
朱敬祖靠过来,帮她按摩一下,好让她舒服一点,“身子还痛吗?要不要洗个热水澡?”嗯,昨晚的确太激烈了一点。
柳月柔不知是气还是羞,红著脸再轻捶他一拳,“洗你个头,快滚啦!青青要进来了。”
不是吧?缠绵过后就赶他走?“为何青青来了我就要走?你要青青下要我,你偏心!”他不满地抱怨,搂著她不肯放。
还是装傻!柳月柔再打他一下,“别闹了,快点!要是让别人发现了,我就跟你没完!”
“怎么样没完?”朱敬祖双眼立即发亮。
“拿大刀剐了你再晒成肉乾!”
真是暴力,朱敬祖不敢再磨蹭,乖乖穿衣下床,“对了,你想要多少聘礼?我明天请人来提亲。”他可不要每天清晨都被人赶出去。
“什么提亲?我可没说过要嫁给你。”她翻身继续睡大头觉,好累呀。
“什么?”朱公子扑向她,“你想玩玩就算了?没门!你要负起责任来!”
谁理你,柳月柔拿被子蒙住头,“别吵我,我还想睡。”
“月柔,”朱敬祖涎著脸贴近她,拉下她的被子,“你不能这样的啦,好歹也给我一个名分吧?好啦,月柔,答应我吧?”
“好烦呐!”柳月柔一脚踹开他,“都叫你别吵我了。”
朱敬祖再次发挥锲而不舍的精神,靠上前与她耳鬓厮磨,“好啦,好啦,答应我啦,我可是百年难求的好夫婿呀,你要识货一点。来,月柔乖乖,说声好啦,只要答应一声你就可以再睡了。好吗?好啦。”
柳月柔终于给他磨得不耐烦了,“好啦,随便你了。”身子都给他了,还有什么好说的,真便宜这个痞子了。
“太好了!不吵你了,睡吧。”朱敬祖喜上眉楷,再亲她一记,然后替爱人盖好被子,乐滋滋地离去。
“对了,午饭不如我们吃八宝鸭吧,好好庆祝一下。鸭子里面最好塞一些板栗……”临出门时他探回头如此说,得到柳月柔掷过来的一个枕头。
就这样,朱公子与柳小姐正式私定终身,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虽然整个过程有一点点搞笑、还有一点点怪异,虽然柳小姐仍然常常把爱人当成|人肉沙包,虽然朱公子仍然没有学会摆深情的脸谱……无论如何,这两人总算在经历了相遇、相识、相知进而相许之后,步入如胶似漆的阶段,整天有事没事搂抱一下再亲吻一番,以增进感情。
因此,柳夫人范氏会看到眼前的这番景象绝不奇怪——她今天来探望月柔,刚踏进绣楼,竟看见走廊那头似乎有个背对著她的男人。大惊地上前去看,原来那男人怀里还有一个女子,两人正吻得浑然忘我,而那女子是……月柔!
天哪!咚!
显然柳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差了点,才会被这种常见的情形吓昏。
“什么声音?”听到异响的柳月柔推开朱敬祖,想探出头去看看。
“别理它!”尚未满足的朱敬祖拉回她,重新堵住她欲抗议的小嘴,直到她忘却了这回事……
良久,终于餍足的朱敬祖才放开月柔,搂著她转身,“咦?那是什么东西?”地板上何时多了一样物事?
柳月柔定睛望去,“哎呀!二娘?二娘你怎么了?醒醒呀!”
朱敬祖跟著她凑到倒地的女人身边,探探她和鼻息,很专业地下了个定论:“她睡著了!”
“不是吧?”二娘好端端地跑到她绣楼的地板上睡觉?柳月柔摇著范氏,“二娘你醒醒呀!朱敬祖,她到底怎么了?不如去请个大夫来吧,她好像有点不妥。”
“没什么不妥的!她明明就是睡著了!”朱敬祖非常肯定,跟韩应天混了这么久,没理由连这个都会看错。他伸手掐掐范氏的人中|茓,“不信我叫醒她你自己问问看。”
果然,范氏呻吟一声,缓缓张开眼睛,看到头上逐渐清哲的人影,“月柔……”
“二娘你没事太好了,刚才吓死我了!”月柔松了一口气。
范氏虚弱地笑笑:“我没事,月柔……”刚才果然是幻觉吧。
此时飞来一道男声:“看吧?我早就说她没事的!”朱敬祖觉得自己可以向韩应天挑战了。
范氏僵住,慢慢转向发声处,那个是……真的是……男人!哦!她两眼向上一翻,又昏过去了。
“二娘!你又怎么了?别吓我呀!朱敬祖!你又说她没事的!”
被月柔瞪得好无辜,朱敬祖扁著嘴再使出一千零一招——掐人中,幸好范氏不为难他,随之又张了眼睛。可是……
“啊!来——人——哪——啊——”
朱敬祖痛苦地捣住耳朵,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柳月柔也不堪忍受如此恐怖的声响,“二娘,你在干什么?”吓死她了!
柳府大乱!半刻钟后,所有相关人物全聚在大厅。
范氏嘤嘤哭泣,天哪,怎么又发现这件事?都是她的错,这些天为著大女儿被休的事她无暇他顾,才会让月柔也跟著出事。柳水柔无措地坐在一旁,很为妹妹担忧。柳仲诗摇头叹息,这几日正为自己逝去的恋情伤怀,没想到月柔和朱敬祖竟然进展到这种地步。
家门不幸!柳博文铁青著脸,这个不孝女刚惹过什么打人的官司,如今又在绣房中私藏男人!“仲诗!去拿家法来!”他不管不行了!
柳仲诗吓了一跳,“爹,不必……”
“去拿来!”
朱敬祖这时无法再看戏了,“柳老爷,小生有礼了。”
“你还这里干什么?快滚出去!”
“柳老爷,小生是来提亲的。”
“……提亲?”头一遭有人来提他泼辣女儿的亲,柳博文吓呆了。
“正是,经由令公子牵线,小生与令嫒情投意合,因此今日正式向您提亲,恳请柳老爷割爱。”
“你……真的要娶我女儿?不多考虑一下?”两个女儿都嫁出去后再被休回来他会很没面子的,月柔的泼辣连他都没办法耶。
柳仲诗也迟疑著说:“对呀,朱兄,这是一辈子的事,你再认真想想。慢慢来,不要急。”虽然火爆妹妹嫁出去他也可以脱离苦海,可是身为读书人,不能“嫁祸于人”。
“唔,这样啊?嗯……”朱敬祖当真思考起来。
这群男人在干什么?柳月柔怒目欲喷火,偏偏又扯出满脸灿烂的笑,走近朱敬祖:“对呀,朱公于,你慢慢想想,不要急。”这个混蛋居然真的给她犹疑起来?!他以为她很想嫁给他吗?
“呃?不不,不用想了,我要娶!当然要娶!”朱敬祖举手坚定地宣告,脚下却悄悄后移了一步。
可怜哟!柳家父子同情地看著他,再互看一眼,忍下满心的愧疚。不管怎样,月柔终于有人接收了,太太大感谢他了!
范氏和柳水柔对看一眼,也松口气。太好了,事情解决了,月柔也有了归宿。菩萨保佑!
柳月柔倒有些诧异,她捅出这么大的娄子,爹爹和兄长竟然不惩罚她以正家风?
这是因为你太泼辣了啦!才会让他们想尽早抛出手!朱敬祖旁观者清。想到这个烫手山芋就要轮到他接手了,他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唉!舍身入地狱,我真的是太太太大太伟大了!连自己都感动要掉泪,难怪柳家父子会喜极而泣了。
如此这般,朱柳二人的婚事正式敲定!
(好了,皆大欢喜!请大家热烈地拍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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