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卿手里稳稳的握着佩剑,贴着她脖颈处细白肌肤划开一道血口,森冷剑锋渲染点红。
他的动作太快,甚至没有人能想到庆王会勃然大怒到用剑伤她!
这是金銮殿,还有他的父皇和朝臣在。
“混账的东西,你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由着你胡来!她是你母妃为你定下的人,你也敢下手伤了,朕断然不会再纵容你闹下去!”
“父皇想治儿臣的罪,儿臣领旨就是。”他瞧着手中长剑,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转过身,他嘴边邪佞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安紫薰瞧着面前方才笑起来孩子气的男子,他善于隐藏自己犀利的一面,却为了她一句话而出手?
“她不是来路不明的女子,是我赫连卿的女人,你再敢说她一句不是,本王不会再手下留情!”
剑光森冷逼人,映衬他隐忍杀意的眸子,里面全是她安紫薰的模样。
因惩罚赫连卿刺伤她一事,赫连御风没有准许他求的赐婚,且兑现了对安紫薰的承诺,正式封她为庆王妃。
三天后大婚,赫连御风亲自前往王府观礼,赏赐的东西摆满了整条临安长街,赐了她一个风风光光不会令她委屈的婚礼。
新房里红烛燃起,二更天了安紫薰全无睡意,起了身沏茶临窗品茗。
如墨的夜,星子稀疏月色暗淡,远处雅筑早已经熄灯。
拜堂入新房,他连喜帕未曾掀开,就转身离去,大婚当天,他在王府内另辟雅筑安置了带回的女子。
“本王一定会让你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
那日金銮殿外,经过她身边时,丢下这一句话。
他知道她是有备而来的,却不动声色刺伤她一剑,他等的正是皇上开口要他完婚,他娶她入门,却用行动表明他承认的妻子,只会是他带回来女子。
安紫薰临窗而立,淡淡月色下她唇边笑意透着苦涩,她怎样都没有想到三年前救下的会是他,更不会想到三年后她与赫连卿会以这样的方式重见,甚至要共同生活。
一道身影悄然无息从外跃入站在安紫薰面前,眸子灿若星辰,长眉入鬓,微微一挑,儒雅清俊的眉宇见隐隐有怒意。
“阿薰。”
“表哥,你好歹是堂堂南海龙少金痕波,半夜三更的从窗户进来,不怕连累你表妹我吗。”安紫薰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谁不知道南海金家出身海寇。”金痕波脸上怒气不减,“你个坏丫头说好在留仙阁会面,你放我鸽子,枉费我四处为你打听你要的消息,你还真的乖乖嫁了赫连卿!”
“我千里迢迢来西楚,就是为了完成当年定下的婚约。”
“赫连卿真想娶你的话,大婚当天就该迎娶你入王府,何必拖到现在。他次次羞辱你,当真以为南海金家就怕了他这个王爷不成!”
“没想到传的这么快。”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此番我来的目的就是带你回去,量赫连卿也不敢轻易动南海!”
难得平素里孟浪轻佻的金痕波如此正经严肃的说这番话,她听了心中一暖,片刻道:“真的这么做了,娘二十多年来对安家所付出的辛劳都会被抹杀,唯一能伤她的人,就是我那一心为庆王效忠的爹爹。”
“你一点也不开心,姑姑若是知道了更难受。她怕的就是你重蹈她的覆撤,这婚事本就是权利联姻,他赫连卿就连这点也不放在眼里,你在西楚该如何过下去!”
金痕波望着她总是微笑的脸,自小她就极少流露除去笑外自己其他真实的心情,越是如此,他才越是担心。
“不用担心,我很好。”安紫薰抬起头笑的有些没心没肺,弯弯的眉眼掩住眼里瞬间即逝的落寞。
“回去的时候,帮我转告娘一声,最多一年之后,我会带可以医治她的解药回去。”
“解药?你说的是解除姑姑身上离人泪的解药?”金痕波显然吃了一惊,倏的他抓住她的手,急切追问道。“你找到了?”
“我找到三生蛊的新主人,正是赫连卿。”安紫薰的话令金痕波眉头紧皱,三生蛊乃是上古神兽,被它认定主人的话,可以帮其达成任何愿望。
“那蛊虫在古籍中有记载,但是否真如传说中的神奇?”金痕波半信半疑。
“只要有一丝希望为娘解毒,我一定要试试!”安紫薰语气异常坚定,金筱瞳被人下毒,受病痛折磨十二年,她着实不忍心她一步步迈入死亡。
还有就是…留仙阁外,赫连卿温柔神情看着怀中女子,安紫薰手指不由紧攥。
是羡慕、嫉妒还是别的,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月迷津,京城有名的销\/魂窟。南国佳丽、北地胭脂样样俱全。
雅间里,“三哥你如愿与小嫂子成婚,怎么还是不开心的样子?”赫连孝走过来坐下,颇为理解的又说道,“算了,安家的丑女是父皇赐婚的,一时半会弄不走,不过那天在金銮殿上,你给的下马威也足够让她能老实点!”
想起迎亲那天,被安紫薰那句色如春花,气的他几天肝火旺,三哥那一剑,他也没有料到,只当也为自己出了口气。
赫连卿晃动手中酒杯浅啜一口,唇角淡淡笑意,“老七,她若真的老实,还就真没意思了。”他想借机羞辱安紫薰令她知难而退离开西楚,哪里料到她有备而来阻碍他与浅幽婚事,那一剑不过小惩大诫让她别太嚣张。
他安紫薰,同时也正式将浅幽接入王府。不能委屈浅幽,她为他付出太多,他发过誓,会找到她然后疼爱保护她一辈子。
至于安紫薰,他将手中酒仰头喝尽,脸上浮现那惹人迷醉笑,只是笑意从不达眼底,幽黑的宛若噬人的黑潭。
赫连孝眼睛一亮,跟随三哥多年,他觉得好似事情开始比想象中有意思的多。
“对了三哥,她是不是真的如传闻里那么丑?你连洞房都没入,几天宿小嫂子的雅筑里,全西楚无人不知。”
“安紫薰就是再美,也不抵你七王爷色如春花,全西楚也无人不知。”他笑望被气的快要炸毛却硬是梗着不敢反抗的老七。
记得金銮殿,在场众人被他那突如其来的一剑吓的表情各异,惶恐不安唯恐连累到自己时,唯独她平静自若,弯起眉眼对着他笑。
不会不怕,却如此冷静,是猜到他为何会出手伤她吧。
不算笨,不枉费他特意命人带她去宫里走这一遭。
“三哥,连你也笑话我!”对赫连卿他不能发火,干脆一股脑的将怨气算在安紫薰身上,找不到人发泄,他猛然重重一拍桌子对问外喝道,“都死在外面了啊,没死的给爷找几个姑娘来逗逗乐子!”
在他们对面相望的雅间里,是扮成男子模样的安紫薰和阿端。
“小姐,王爷和七王爷就在对面。”
“坐下,陪公子我听小曲。”瞥一眼对面的人,安紫薰摇着纸扇很是悠然。
大厅凭空响起乐声,一时分辨不出什么乐器,却难得在烟花之地听见《船歌》这首海上小调,安紫薰想不到在这里能听见熟悉的曲调,忍不住其实上前一看。
抬眼间,余光瞥见对面不远处的赫连卿,他好似也被这首曲子吸引。
赫连卿渐渐陷入沉思,移步缓缓朝下走去,对周遭往来的人都置若罔闻。
奏乐的人指尖轻压琴弦,好似有魔力般令人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