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晋仿佛从他的话中悟到了什么,低垂的头无意识地点了点。
“我去见明大人。”
***
陈夫人被安放在棺木里,葬在了距京城不远的一处向阳坡。被判无罪的陈员外和红吟都身着白衣一路哭送。
“既然是来拜祭,至少跪下来磕个头吧?”
韩如诩正在墓碑前发怔,不知何时过来的卫檀衣正将一束野花放在坟前。
“案子已经结束了,你还不死心吗?”上过香烧过纸以后,卫檀衣见他还拄着不动,微微笑着问。
韩如诩摇了摇头:“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你指什么?”
“陈晋说念珠是他出事后戴在陈夫人手腕上的,理由是母亲一生信佛希望她带着念珠一起早登极乐世界,可是你不觉得里面有很多问题吗?”
卫檀衣做出稍微有点困惑的样子:“比如?”
“陈员外第一天就说过,陈夫人礼佛念珠从不离身,为何观音节反而会不带念珠独自到了佛堂?母亲葬身火海,身为儿子陈晋非但不像他父亲那样伤痛,反而趁人不备将念珠套在母亲手腕上,难道他早就知道陈夫人去了佛堂就回不来了?再者,自己的父亲被冤枉下狱,他居然一点都不着急,隔了这么久才把事情真相说出来,这难道不奇怪吗?还有他怎么就能确定陈夫人是自杀?”
“好好好够了,”卫檀衣看他说起来就没完赶忙挥手打断,“就算我曾经为有没有办案头脑的问题挖苦过韩大人,也不必这么着急证明给我看啊。”
韩如诩眼一瞪:“谁管你说过什么,谁稀罕证明给你看!”
卫檀衣唇角带笑:“那么,请韩大人到敝店向小畜生证明吧。”
“小畜生?”
“这么快就忘记了?那不是韩大人馈赠的鹦鹉的名字吗?”
嘴角一抽筋:“谁准你给它取这么难听的名字了!”
卫檀衣手一摊,笑容不改:“这不也是韩大人亲口叫出来的吗?我看它已经习惯了这个称谓,并且也算新奇,就决定这么叫下去了。这样每次叫它来吃饭,就总会想起韩大人你。”
韩如诩倒抽一口冷气,继而怒道:“不要把我和畜生相提并论!”
“唉,我不过是觉得应该对韩大人赠鹦鹉之情时刻铭记于心,韩大人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望着那笑得完美无暇的那张市井之人口中的妖孽脸,韩如诩意识到自己不管怎么解释都没用,只得憋一肚子气。
“那么请韩大人近日里到店中来一转吧,别辜负了小畜生每日望穿秋水的等待。”
***
“自从发现那个秘密以后,陈夫人和儿子陈晋都被软禁在府中,就连观音节都不得外出,只能在自己佛堂烧香祈福。陈夫人想要将秘密抖落出去,奈何庭院深深无人相助,为了不让丈夫得逞,也为了让儿子能够摆脱困境,她毅然选择了以死来打破这个囚笼,因为出了命案,官府必然会介入。”
说着这些话的卫檀衣语气淡淡,就好像在谈论几百年前的事一样平静。
韩如诩反复摩挲着自己的下颌:“这确实是巧妙,明大人向来断案如神,绝不轻易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陈晋将念珠偷偷戴在母亲手上一事令案情变得复杂,陈员外不肯招供就必然导致大理寺更加深入地调查,到时候就算陈员外不承认谋杀自己妻子,也会因为这个罪名被投入大牢。”
“不错,这样一来那个人就不能成事,而脱离了父亲管束的陈晋也就可以过自由的生活了。陈夫人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为何明大人却判陈员外无罪?我总感觉陈夫人之死背后的秘密他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为何不顺应陈夫人的意思去做?”韩如诩还是想不明白。
卫檀衣交叉十指:“韩大人是太子党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最近太子殿下没有找过你吗?”
韩如诩一愣,仔细回忆了那天和太子一起喝酒的场景,没有漏掉任何一句对话,可还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
“太子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明大人既然明察秋毫,也就一定知道该怎么做。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
一头雾水的韩如诩离开后,卫檀衣来到内院中。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只小小的瓷瓶,微笑着自言自语道:“念珠我已拜托明大人随你的尸骨一起下葬。”
菩提代表的是顿悟与智慧。
其实你一早就看透了这个男人的薄情,不屑于卷入他与其他女人的纠缠当中,才将后半生都花在了佛堂中。而这个负了你一次又一次的男人,至今还没有意识到你的聪明才智,已经将他推到了悬崖边。
“这样一来,你可以瞑目了。”卫檀衣打开瓷瓶,将瓶中的粉末倒入口中,然后用水瓢盛了泉水一饮而尽。
各取所需之后,合作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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