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世纪30年代末
那日黄河陡涨,河水愈浑愈黄,浪头一抬再抬,掩去鬼眼似的嫩滩,像秋风扫落叶。吞噬老滩的模样更狰狞:老滩如破船被一圈贪婪的大嘴撕咬着,咬掉一批犹如掀去一块船板。如此一块一块地掀着,掀完了再打个旋儿,冒一股烟儿,继续高昂头颅,轰隆着扑向另一个目标。
河心主流处晃动着磨盘大的旋涡,有烂草团和枯树枝吸进去就不再显影。
桩子伯和姚佳涉水而立,任飞沫溅湿衣衫。面前苍茫天际,背后天际苍茫。他俩背后这段黄河大堤,是在她的“悬河导泄图”上做了特殊标记的。
此处位于###县赵口镇西五百三十五米处。
姚佳说:“黄河从这里分流出去,越过八公里的开阔故道,即可泄入福水直达莲花山。”
桩子伯说:“福水?不就是恩公河吗?”
姚佳点点头。
桩子伯纠正道:“不是福水是祸水,我们老家一直这么说。”
姚佳说:“短时期怕纠正不过来。”
桩子伯说:“我们老家虔敬基督,不仅仅是避祸祈福。”
姚佳说:“圣人出黄河清。自基督创世始,一直不乏治水的英杰。”
她说着拎出一枚暗悬胸前的金像。桩子伯一眼认出是“基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