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世纪50年代末
在吕叔当村长之前,恩公祠的孩子对麦地里的“乌梅穗”、高粱地里的“九头鸟甜秆”、红薯地里的“麻泡蛋”……凡是带香味、带甜味儿的野果,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但对甜瓜、西瓜之类的瓜果还相当生疏。
因为恩公祠世代以五谷杂粮为生,在上好的庄稼地种这些不能当饭吃的嘴面物,是会让人捣脊梁骨的。偶有瓜贩从外乡来,当家的也是经不住儿女们的缠磨,端一碗玉米、高粱、豆子什么的去兑换。换回来后,一家人极珍贵地围着瓜,先切成窄窄的牙儿,之后一人一牙儿,细细地品着吃,其乐融融,如同过大年。
这年土地平整完,正赶上“三月三,大瓜小瓜往地里钻”的节令。种麦耽误了,大秋又种不了那么多,吕叔就说:“种瓜吧,大家流恁多汗,也该好好过一过瓜瘾。”
从此,恩公祠有了瓜园。
这是最令我们小孩儿欣喜若狂的事儿。
记得恩公祠的第一个瓜是黄金瓜。它从开花到坐胎儿,再到终于露出亮色,一直被我们一群顽童所关注。当它那游丝般的香味儿钻入我们的鼻腔时,我们的心都在跟着怦怦跳动。
这只瓜终于熟了,在我们期盼的目光下成熟了。
这日,吕叔宣布明天让我们一拨孩子共享这只黄金瓜。之后,他眼里闪动着坏笑问:“水牛你想吃不想?”
水牛张口就答:“想。”
吕叔说:“那你得给我玩玩老虎。”
水牛一愣说:“玩老虎?玩老虎我可不会。”
吕叔收敛了坏笑,一本正经地说:“你爹你娘最会玩老虎了……”
水牛一脸的纳闷:“我咋不知道?”
吕叔拍拍水牛的脑瓜说:“傻孩子,那是你爹你娘怕吓着你了。天天晚上等你睡着了,他们才玩哩……”
水牛轻轻地摇着头说:“不会吧,俺爹俺娘知道我胆子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