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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11

宙风大厦的三楼“寻香咖啡厅”是香江的名流专座,高贵雅致,闹中取静,在俗世显得出尘却又浑然天成,每日来此品味世界各地名产咖啡的宾客如云如织。

午後两点才去“寻香”叫了一客西式点心,我始终不大习惯中餐的口味,所以刻意避开饭局来这儿享受一下高级西点师特制的黑森林蛋糕。一口爪哇咖啡下肚,遍体升温。

“陈硕?你在这儿倒悠闲啊。”美妙的声音、美妙的身材乍现眼前,竟是徐秀芳,“不打扰吧?”

“坐。”我淡淡一笑。美人虽赏心悦目,可但凡是郑耀扬的人,从今天起都要防著点儿。

我扬手为她叫了一份­精­美的甜点。“我吃过了。”她温柔地笑著,右颊有个多情的酒窝,之前都没注意到,“不过,我对甜点一向没什麽抗拒力。”

“我也是。”调个姿势倚在靠座上,礼貌地注视著她那双似水的眼睛,她无疑是个强韧神秘的女人,但眼睛内一片温和,这很难得,我承认这方面郑耀扬很有眼光,他喜欢器重的人恰恰都是我锺意的类型,所以我与他势必起冲突的原因是由於我们相像。

“听说耀扬让你入董事会了,能在这麽短时间里取得他信任的──你绝对是第一个。”大概只有所谓的红颜知己才会这样解释情人的“网开一面”,郑耀扬对付女人有一手。

“所以,你特地来恭喜我?”

“是该恭喜的。”

恭喜我因她情人的额外开恩而未被立时三刻处死?想笼络我还是警告我不得而知,但我也不会天真到以为徐秀芳对我现在的处境全不知情。

点心送上来,她立即吃起来,食物相当可口,她的动作全无拘束又不失优雅,像个孩子似的,这麽多面的美人,很难让男人不动心。

吃完整块草莓蛋糕她才抬头说:“半小时前我约了客户在这里谈业务,都没敢吃甜点,想不到现在居然能从帅哥手里骗到一顿,真好。”

“那就多吃点儿。你──跟郑耀扬很亲密吧?”我不知道为什麽猛地问出这样无礼又突兀的问题,这并不像是我会做的事情,但我就是这麽问了,就好像用手指去抹擦沾在她嘴­唇­上的­奶­油一样,完全不受控制的举动。

美人眼中闪过一丝犹疑,但随即低低回答:“噢,是啊,我们是情人,当然……我不可能是他唯一的女人。那你呢?有没有在这儿找到意中人?”

不知话题怎麽就绕到这上头来了,她一定注意到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那个人用尊称。

“我?如果我是他,你会是我唯一的情人。”我笑了,“不介意我这样说吧?”

“不不,毫无疑问,被你这英俊的男人表彰肯定,是件最荣幸不过的事情。”她嘴上说著,但明显神­色­黯淡了不少,我知道她不是在生我的气,而是想起了她那个不专一的郑耀扬。

其实,我也知道,换个立场,我也不会是什麽好情人,在曼哈顿我照样有娜娜露西珍妮,最狠的是拒绝了莉蒂亚,她跟了我三年,我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直到她提出结婚,我却没打招呼就飞到香港了。说到底,男人都自私。

静静坐著,我听见她轻轻叹了口气,释怀似的,语气中又透出大姐本­色­:“不怕承认,耀扬对女人而言有致命吸引力,男­性­气息很强,女人会自动贴上去,明知道不会有结果。我也够傻,他曾说过一句:如果哪天他要结婚了,他会选择我。”她停了一会儿,又看著我说,“我信了,虽然这句话距离现在已经四年,我还是信他。这样的男人会许下这样的承诺已经不容易,我不想让他难做。他讨厌累赘,一旦成为他的累赘,就不能再轻松退场。”

“为什麽会跟我说这些。”我难得温和。

“是你先问起来的,而且我想说。对著你,好像突然之间没什麽障碍了,不像对著他,明明很亲近,但感觉上却很远。除了耀扬,我徐秀芳没有其他弱点,所以也不怕说。”

我笑了:“我也相信,要是结婚,他一定会选你。”

“呵呵,陈硕你这个人挺有意思,任何时候都像个镇定自若的局外人,什麽事情才能让你变­色­?什麽人才能打动你?”

“你能啊。”

“你真可爱。”她站起来,在我额角吻一下,“先走了,以後再找你聊。其实,耀扬对人很好。”

暗暗摇头:真只有你会这样觉得。

再聪明的女人等真正爱上一个男人後也会变得奇蠢无比。

突然想抽根烟,这里是禁烟区,我就让waiter结了账。

“先生,一共四百六十八港币。”

递出去五百:“不用找了。”

“非常感谢。”

刚拿起外套,电话响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陈硕?到香港这麽久,怎麽一直不来找我?”

呵,战斗要开始了呢。

12

下意识地往四周环顾,边压低声音边向门外走:“我现在一天起码有十八小时被跟踪,而且除了电话和洗手间没有被装监控,其他场所无一幸免。过了这阵子,我才能去和你接头。”

“他妈的,姓郑的那小子这麽拽,也忒不给老爷子面子了。”

“可能也是被惹急了,总得忍著他,不能过早打草惊蛇。”

“拿到什麽资料了吗?”

“有是有,但还在研究取证,找著确切突破口才行。”

“你单方面估计他有多少黑市生意?”

“少说也有个三四成,否则,郑耀扬在商界不会这麽吃得开。”

“这跟我想的一样。他与一些政府高官都有往来,商场上有些头面人物只要有牵扯的都罩著他,姓郑的供著一帮世子呢,暂时还摇他不动。可也不必太过忌惮他,外线,有我来正末撑著呢,到时给他个响巴掌,转头还得让他求你。”

“看一步走一步,等待转机。”

“陈硕,张董最信任你,你可得掌握分寸,给他个好的交代。”

“我知道,来叔。”

“能用上的,都别浪费。”这是他的结语。

可惜我不是女人,只有硬碰硬这个办法。

我来香港的目的不单纯,要对付郑耀扬,让他的爪子和牙齿变钝。显然,他对敌人的行动有所警觉,是只高度警惕的狮子,有人要侵犯他的领地,他定要将其驱逐出境。

上专用电梯回自己的办公室,在门口问起:“朱莉,董事局例会是本月几号?”

“陈经理,是下礼拜十九号,星期三。”

“好,我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还要咖啡吗?”

“不用了,今天已经一肚子咖啡。”

朱莉微笑:“好的。有需要叫我。”

在座位上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拨内线给郑某人:“我是陈硕,我──有个请求。”

“什麽时候跟我这麽客气了?”声音里有笑意。

“我的办公室不是公司过道,应该不需要加摄像头。”

“你要搞­阴­谋?”他也直截了当。

“你一定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

“这样吧,搬到我隔壁吧,去和张冀云换个办公室。”这人存心要找出嫌隙来。

“没有这个必要,不过是拆个摄像头,不必拆整个房间。”

“就这麽定了,你五点前搬过来。我看你其实也没什麽东西要搬。”

真没想到他会使这招!如此理所应当,自然得让人以为真是他不经意间做的决定。

还是硬生生吞下其他的话,沈著脸冲出去让朱莉帮忙整理一下。漂亮秘书听了我的命令,也是一脸震惊的样子:“现在?”

“对,现在。”

四点半就看到张冀云踏进来,他看见我­阴­著脸坐在皮椅里不动,微微一愣:“咦,陈硕,你怎麽还不上去?瞧我,家档都过来了。”

“不好意思,给你添大麻烦了。”我只好站起来。

“什麽话!人事调动常有的,在宙风这一点儿都不稀罕。我不晓得搬了几次了,可不敢有意见,只要别是撤我的职,搬哪儿都没所谓。看看哪,啧啧,这儿比上头风水都好,宝地宝地啊。”居然有心开起玩笑来,还果真东瞧瞧西摸摸。

这时候的张冀云显得神经很大条,只有我知道他是讳莫如深的人,突然他转身看著我说:“住哪层不是关键,主要是郑哥重视你,想拉拢成业的一级助理人才陈硕,那才是目的所在。”

这样说最不伤脾胃,我也只好听过算数,谁不清楚郑耀扬对我恨得咬牙。

“知道波地和芳姐从哪儿来的吗?”张冀云猛地Сhā上一句。

我心突地一跳,脑内有根弦绷得越来越紧,然後──断了,缓缓接上话:“成业?!”

“聪明!所以,我们不是敌人。”

成业集团的先发阵容原来这样强大,这绝对是我始料不及的。奇就奇在这麽久,我从来不知道张守辉手下有过波地和徐秀芳这等人物。看来,张守辉这一搏已经纯粹是为斗气,而郑耀扬要的──是征服的快感。

13

我很讶异,张守辉在面对了得力助手陆续背叛的真相後,何以还认为我陈硕是他最後一击的重量级砝码?我不是徐秀芳这样的美女,脾气也很难控制。唯一的解释是:他认定我意志坚决,不像其他人那样容易倒戈。

我是郑耀扬新盯上的猎物,除非我臣服,否则他不会罢休。可这一次张守辉也不再手软,誓要将这逆孙收服,对我来说,值不值得、能不能换回我要的,还没有定论。

直到我搬到大厦顶楼──郑耀扬所在区域,并不能说非常不满他这样的安排,凡事有得有失,他也很冒险,制住我的同时,也方便我抵住他,双方都不自由,说来,他还吃亏点儿。

发现两个豪华办公室的中间由一堵公共墙隔开,墙上有扇门,从这边跨到那边不过一秒锺的工夫。就目前这种状况而言,我对郑耀扬是佩服之至。

眼睁睁看著他潇洒地跨过我与他之间的界线,一身非正式的深黑,怎麽也掩不住的锐利不羁的眼神:“朱莉给你的资料还满意吧?”

“一来就要搬上搬下的,还没来得及看完。”

对我的刻意嘲讽他只是冷笑一声,不以为意在对面的沙发坐下。

“我不管你是哪里来的或是谁派来的,人在这儿了就得给我宙风办事,想调查我、想挖我角,可以,只要你够本事。”

他有惊人的迫力和气势,但在我陈硕面前,他的话似乎说得太满了。

“我的确是在为宙风工作。”

“最好是。”他接起手机,“阿原?”

我看见郑耀扬的表情随著电话那头的陈述而逐步­阴­寒,瞳孔渐渐收缩,眉头皱起来──嗜血的前兆。

从头到尾,他只说了句:“我过来。”

看来,他有麻烦了。我纳闷,竟有人比我还快一步?

他的脚在越界的那一瞬间,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站起来跟上去,他并没有阻止。

有时候我很摸不透他,他常常给我接近他的机会,一个人面对敌手时,不可能十件事都不露丝毫破绽,所以,我认为他是故意的。可能之前就是有人被他这种似是而非的信任攻破心防,这种老套的心理战,对我是不管用的。

我坐在副座,观察郑耀扬开车的速度并没有超常,保持在六十码之内,见红绿灯还是从容地停下来。

赶到医院,看他亲自摆平了来做笔录的警官,请走了闻风而来的媒体。刀械群殴伤及数十人,第二天我才发现,居然没有一家媒体报道此事,警局亦无人来调查追究,宙风的势力由此可见一斑。

我在人群中看见曾伟祺,他朝我递眼­色­,满脸幸灾乐祸,没有人会认为伤员中他也有份,但他的确是其中之一。

叫黄令申的过来汇报情况,急怒攻心的样子:“郑哥,威虎帮那帮崽子看湾仔那片地盘出了岔子,就借机来风运酒廊找楂,兄弟们没防范遭了暗箭……”

郑耀扬打断他,声音蕴含著镇定人心的力量:“阿原已经跟我讲过了,目前到底有多少人受伤?”

“16个兄弟伤了。那帮崽子真是狗急跳墙,大白天就­操­家夥杀红了眼,超仔右侧肋骨骨折,头面、建明脑震荡,细菌、大华最惨,被挑了脚筋,其他人虽是轻伤但拍片结果没出来前都不知道有没有後遗症。不过,已经照地哥的咐吩,安排了最好的医疗人员进行救治,专款也已经拨下来了。”

办事效率果然神速。我听郑耀扬说:“我要掀了威虎帮。”

我到右手绑著绷带的阿祺身边,低声询问:“你怎麽会被牵连?”

他嘻嘻一笑:“走狗屎运喽。”

“妈的,你正经点儿。”

他闲闲搭话:“宙风通过政府,合法收购了湾仔那大片地兴建高尚住宅,按郑耀扬的作风,他最擅长以黑制黑,顺便收刮了邻近几片街面的生意,冲了不少街头势力,威虎帮的几个赌场也在内,他们眼下风头正劲,见不得宙风这样嚣张,就借机到宙风旗下最有名的酒廊闹事,风运下午不开张,但兄弟们大部分是事先到的,也没防范,正好方便他们下手。”

再问一次:“你怎麽会在那儿?”

“本想找人叙旧呗,谁晓得会这麽倒霉。”

“原来你认识波地?”我知道波地是著名风运酒廓的主管。

“嘿,一猜即中哪,不得了。那小子真走运,当时居然人不在,等咱们遭殃了,他才赶到,现在正急著要将功赎罪呢。”

“你没跟我提过你认识波地。”

“不提你不也知道了吗?”他朝我无辜地眨眨眼睛,全世界大概只有眼前这个大男人做这种动作我不会吐(大概是习惯了),看我无动於衷,他只好说了,“其实在美国,我跟他共事过,倒有些了解他的为人,想找他聊聊,不过是好奇像他这样的忠仆怎麽会搞叛变。难道──你不好奇?”

14

的确,我并不像曾伟祺那麽好奇,好奇通常会招来恶运,看他的结果就知道了。想人生顺畅一点儿,最好收敛好奇心。

我说:“我会推荐你去国家地理杂志工作,在这里,简直是浪费人才。”

他笑了,用那只还完好的手臂撞了我胸口一下。

趁没人注意我,在出口处拨电话给来叔:“帮我查查威虎帮。”

来叔似乎早就相熟:“这个帮派是群正宗的流氓,不怕死敢拼命,老子见他们都得让著点儿。”

“他们盯上宙风了,如果继续让他们发挥不怕死­精­神,对我们不完全有利。”

“噢?!有这种事?什麽时候?”

“刚刚在风运酒廊,大致是为湾仔的地盘。”

“你觉得威虎帮不能利用?”

“不,跟帮亡命之徒合作太冒险。不过,直觉在这整个收购计划上,宙风倒可能会留下漏洞,我就不信那些官员没收过宙风的好处,暗路行不通,我们可以走大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逼著政府不得不Сhā手查问这事儿,让银行和各经融公司因此封死宙风,到时,郑耀扬肯定会回去投靠老爷子。”

张守辉这次就是要郑耀扬失去宙风。老头子已经失去耐­性­,收不了那就毁了,很符合他的本­性­。

我一个人没有这等能耐,但有来正末这只老狐狸和众多隐匿的狠角­色­协助,难保他不会提早掉入这设好的陷阱。

与威虎帮来硬的未必有好处,事实证明之後几天,宙风的大面积报复行动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虽然冲了他们的赌场和夜总会据点,但头目却没逮到,无疑,这是一批狡猾至极又能屈能伸的罪恶集团。

但我没有想到,倒霉的事会这麽快临到头,当然还有主角郑耀扬。

即便是最好的防卫系统和保镖也不能保证主人的安全,何况郑耀扬通常喜欢独来独往,那天好死不死拉我做了垫背。虽然暂时验证,他没再派人跟踪我了,但如果那天有人跟踪,可能也不会陷入这种孤立无援的尴尬境地。

这是袭击事件发生的第四天晚上,从公司出来,在停车场正好遇上郑耀扬,我们对望了一眼,没打招呼也没点头,完全像两个陌生人,自顾自上车,自顾自发动,不知为什麽,他对丽月宫的专用套房情有独锺,我则要折回海景别墅休息。

有一段同方向的路要走,他在前我在後,他无意甩掉我,我也无意追逐他。事情就发生在一刹那间!前方大灯一闪,巨型光束蒙了我的车窗,一片模糊,有人恶意挡道!

我紧急踩煞车开窗探出头去,郑耀扬的车已经被一群重型摩托团团包围,机车声啸啸,凶神恶煞的一夥。我想他们就是威虎帮的人了,敢大白天砸店,也就敢大黑夜劫车,完全合情理,他们是认真跟宙风卯上了。

一个壮汉走到我车子旁边,用力拍我的车顶,粗声粗气地喝道:“小子,识相的快滚,大爷饶你一命,否则,连人带车地给你掀喽。”

“你们想对我的老板做什麽?”

这一声镇静的质问,过後有些後悔,我很少後悔,这算是其中一件。

“他妈的,还有胆认!”我也被包抄了,壮汉打开车门,使劲想将我拖出来,可没想到我腕力这麽大,一时拖不动,他暴跳如雷,直接用家夥顶我的脑袋。

“­操­!下车!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轰了你?!”

我信,所以我下了车。

双手被反剪,并用粗绳给捆了个结实。我听见他们咒骂郑耀扬,并狠狠揍了他两拳。他最讨厌被人打脸,但这一次,没来得及反击已经被十来人用枪口制住,我和他毕竟不是超人。

本来,我可以逃的,但这次不下决心和他一起死,我将来的日子怕是难度了。

15

恶汉粗鲁地拉扯著我,郑耀扬自始至终都没有显出狼狈的样子来,我想这种情况他并非第一次遇上了,他仍高高在上的眼神显然激怒了绑架者,一路上,他与我都受了皮­肉­之苦。

很老套的情节,被蒙上眼带到类似防空隧道的黑漆漆的场所,地上有些湿气,真怀疑是不是在路面下,曼哈顿常有这样的地下水管,也聚集著一些无出路的混混。堂堂威虎帮要是被逼到地下,做了水管里的臭老鼠,而且罪魁祸首落在他们手里,难怪使尽下三滥的手段。

“死小子你带种哪!”一个­精­瘦的男人边鼓掌边从黑暗里走出来,三十出头,细眼睛里的­阴­狠藏也藏不住,我想他就是头目齐虎了。这个叫齐虎的外表无害,行事却异常狠辣。

“这些日子你这样对待我的兄弟,你说说,我该怎麽回报呢?还以为宙风大老板郑哥怎麽难请呢!想不到这麽轻易就随兄弟们来了。不是说宙风的防御能力是全香港最顶级的吗?怎麽郑哥连个保镖都不请?莫非是请不起?”周围一阵轰笑,齐虎的眼睛突然盯上我,“找这麽个傻瓜盯梢,难道郑哥没听过中看的东西都不中用吗?”

他扯住我头发,快意地说:“四乔,我看这小子一进来,你就一副舍不得下重手的样子,一会儿就赏给你玩吧,别忘记擦ρi股。”

一个浑身肌­肉­的家夥走出来,满脸­淫­笑:“就知道老大明白我的心意。”等齐虎一让开,那肌­肉­男就一步跨上前,重重擒住我的下巴端详,“很久没碰到这样的货­色­了。”妈的,我恶心得想吐,完全出於本能,脑子没反应过来脚已经朝那家夥的裤裆狠命一踢。

惨呼,人应声倒地,当然,我也没占什麽便宜,被一帮人狠揍一顿,直到视线模糊头昏脑热,我才听见郑耀扬说了第一句妥协的话:“别伤我的人,有什麽条件,你们提。”

“前一天我不过还了点颜­色­,後一天你就一下捣了我五个场子,还让我半数兄弟进了监狱保健室,这笔帐老子会不跟你算!”齐虎发泄似地重击郑耀扬的小腹。

“我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他强忍著痛,“如果,你今天杀了我,你的处境会更不好,我保证。”

只有郑耀扬这种人质才会敢在这种情况下威胁绑匪,而且──起到了作用。

“你,你以为我不敢动你?!”齐虎一把揪住郑耀扬的领口。

“你敢,但要是真动了,你也不想活命了。这你比我清楚。”

与宙风作对,最终是一个死字。

周围的二三十个人都紧张地议论起来,他们也在衡量情势风险。

齐虎的声音抖了一下,已不如刚开始这麽镇定:“那你有什麽好的建议,能让我们双方都好过些?”

我听见郑耀扬一字一句清晰地回答:“有。你放了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干­你娘!”又吃了一拳。

同时,有个染金发、神情猥琐的人走到齐虎跟前,在他耳朵唧咕说了几句,他立即面露邪门的欣喜,夸奖道:“不错,这倒是个办法。多亏四乔也好那一口,否则你这猪脑袋怎麽想得出这种馊主意来。”

转而叫人对著我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我浑身打个机灵,伴著激痛清醒过来。

“臭小子,刚才给你脸不要脸,还敢当面伤我兄弟,现在想到个法子让你赎罪,明天,跟你老板在这儿上演一场好戏,也算是将功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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