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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看了眼郑耀扬:“坐。”

“你在喝酒?”

“是,白兰地,有问题?”

医生笑了笑,表示无大碍:“只要别喝太烈的。”

阿祺竟然这时候Сhā上一句:“听说酒可以化瘀止痛。”

“并不完全科学。”成医生温文回礼,郑耀扬不动声­色­地扫一眼阿祺。

各自在沙发上落座,郑耀扬始终不发一言,随手拿起我放在茶几上喝过的酒杯,一仰而尽。他做得那麽自然,好像我跟他有多麽熟稔似的,我也装作没看到。

他嘴角也添了若­干­彩头,但不严重,看来也是个耐打的人。趁陈医生帮我检查腰伤时,郑耀扬突然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有如帝王般用手指轻捏住我的下巴。讶异於他的这个举动,我微微皱眉。

他旁若无人地低声说:“怎麽这儿都肿了……”麽指指腹轻轻擦过我的嘴­唇­,很突兀。再俯身到我耳边展现他拿手的暧昧功夫:“我决定以後回海景来睡,那我们以後就同路了,至少可以在停车场打个招呼什麽的,省得你认为自己无辜,老是被我连累。一个屋檐下,你多少可以平衡些,总不能让你千里迢迢赶过来只为著吃亏。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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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我冷淡地回答,完全是为了顾及房间里另外两个人的感受。

回头瞥了眼阿祺,他脸­色­已经不大好了,显然被郑耀扬这种无聊举动搅浑了,那个成彼得倒一副事不关己浑然不知的样子,看来又是个聪明人。

“那──”郑耀扬低头,脸几乎贴上我的,“明天见。”

他不是神经特别大条才不分场合做出这类莫明其妙的行为,甚至在丽月宫他也是不柔和的,我不知道他对待自己的女人是不是也会这样,永远不允许自己松懈,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会来个反扑,非常危险。我们双方都发觉了,他只是单纯喜欢看我陈硕出丑!

看我被整得灰头土脸,他郑耀扬就浑身舒爽。看来是太久没有出现好玩具供他消遣了,我属於自投罗网型,没有办法避免衰事,但风险始终与机遇并存。

有时候我还真觉得他任­性­妄为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但有资本的人总是任­性­妄为的,视他人如草芥,总觉得自己是不败的神,郑耀扬也不可避免会犯这样的错误。可他发起疯来,倒跟个孩子有得一拼。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他商界的对手、为他头疼的政府官员、逃难偷生的齐虎、还有他的外公张守辉,凡吃过他苦头的人没有一个敢轻视他。

日子没算错的话,两天後就是宙风董事会了,朱莉告诉过我:19号星期三。我一直记著,这不是个成熟的日子,但足够我调查摸底分清派系。

我的伤第二天就消肿了,留下淡­色­的紫红印迹。还是准时到公司,让郑耀扬看我不顺眼可不是初衷,我希望他能尽快习惯我这号人物在面前长期出现,最好能习惯到忽略我的一举一动。毫无疑问,这比要取得他的信任更难。

在顶楼豪华办公区的皮椅上坐下,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一口,蹙眉,呵,人换过连咖啡都会走味,什麽都是不可靠的。

今天一早我就没再看见那漂亮秘书朱莉,代替她的是一个清纯甜美的女孩,不禁骇笑,这个郑耀扬花样不少,可能我不该辜负他美意,选择和这些女秘书进一步相亲相爱会不会更好?

“乔安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帮我换一杯黑咖啡,我不太喜欢摩卡。”

“噢,真不好意思陈先生,我给您再冲一杯。”

“麻烦你。”

我并不是太挑剔的男人,事情越大越不挑剔,但有些事我会计较,比如咖啡。

那双公共墙上的核桃门有了动静,我知道门後面不会是郑耀扬,那敲击声有序而柔和,而且门并不上锁。

我过去开了它,叹笑:“怎麽会是你呢?”

“不欢迎?”她展现一个颠倒众生的微笑,居然也像郑耀扬那样摸上我的下巴,不过纤纤玉手要舒服许多,“哟,好些了吧?别怪我昨天没来看你,成医生说你没事,我才不来打扰的。”完全不提绑架的事,轻描淡写的处理方式,更显其大家风范。

“我是粗人一个,哪会那麽矜贵!你要是乐意,可以再多打我几拳,绝对仍然完好无损。”跟徐秀芳开玩笑。

从那道门跨过来那叫“爱乌及乌”,她为那个男人做的的确够多了,为爱情,可以使当初的背叛变得合情合理。这些优秀的先发船只被郑耀扬的军舰击翻,残骸又被他巧妙地拾起,改装成自己的羽翼,真正高明。

由这个启示得到了灵感,我预备走一招险棋:

决定从现在起,我要装出一副对郑耀扬心生异样情愫、爱恨交加的样子,以博取他某种明确的态度。这会导致两个结果:一、先是不冷不热,慢慢又对我敬而远之,但也无意将我赶出宙风。二、顺势轻佻作弄,并有意在众人面前羞辱,实则对我无可奈何。

无论哪种,都可以让他从心理上疏远我,我是男人,而他是郑耀扬,他不会允许自己因为不明不白的丑闻引火上身。等这个方案成功,我即可出去利用来正末的势力实行我的B计划。

其实要让任何女人相信我爱上她并不是难事,但要让郑耀扬相信我在经历种种暴露本­性­的事件之後,还会无缘无故违反常理地爱慕上他,那就很没有说服力了。他不是傻瓜,亦不是美女,这种完全不可能又不合逻辑的世纪笑话,要逼真演起来可不容易。但没有人知道,我的另一个特长就是演戏,在成业集团我成功扮演过不少重要的角­色­,所以张守辉更加器重我。啧,来了,真正的考验!

21-30

21

“你是怎麽获准跨过这道门槛的?”继续与徐秀芳笑著闲扯。

“要谁批准?”

我淡笑:“郑董事长。”

“郑哥要是这样迂腐,我早就把他甩了。”和我一熟,她也放肆起来,“陈经理在忙什麽哪?带伤出勤,不知有没有薪水加。”

“你和郑哥亲近,你去帮我反映一下。”

“我和他是亲,但却没有你近。”她优雅地转个身在我的专座上坐下,“因为你就在他隔壁。”

“但可以不必见面。我在曼哈顿那幢新公寓住了一年半,从来不知道邻居是谁。”

秀芳哈哈大笑,我随意地靠坐在办公桌桌沿看著她不做作的表情,忽又想起那天她吃完蛋糕时的伤感。她真的很满足吗?恐怕不是。虽然她从没在我面前说起曾为张守辉效力的事,但关於她自己,透露得已经够多,当一个女人向你倾诉她心里的秘密时,她已经决定信任你。我知道,她对我有莫名的好感。

其实在男人面前极具权威的芳姐,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坚不可摧,终究是个弱女子,大概也没有什麽女人适合跟郑耀扬混。

“来陈硕,跟著我,别怕!我带你去认识你的新邻居,你很快会知道他是谁。”她噌一下跳起来,拉著我的手要踏过那道门去,女人一失控,根本是难以掌握的,“我还没看过你们相处呢,来,两位帅哥站一起,让我饱饱眼福。”

我不知道行事一向成稳的徐秀芳也会这麽疯,完全像个小姑娘似的没头没脑,也许一边是情人一边是朋友,都是劫後余生,她整个人放松下来的缘故。我就这样被拖进战场,不得不来个即兴演出。

“耀阳,来见见我的新男友,你的邻居,陈硕!”说完还在我脸上吻了一下。这让我有些吃惊,但也随即明白了她的意图,她想利用我刺激郑耀扬。可我知道她错了,他的情人可不是简简单单就收服得了的。

“发什麽神经?”他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包容地一笑,并不介意,难得一见的温柔。

秀芳只看我,继续笑著说:“我和陈硕很投缘。”

“你们都从成业来,一见如故很自然。”郑耀阳说出这个秘密时语气是那麽轻松坦荡,仿佛是在说“你们同是美国公民”那样轻快,想生他气都无从生起,现在秀芳就遇上这样的状况。她并不知道我早已经知道她的秘密,万分尴尬,眼睛都不敢再看我。

“耀阳,别忘了明晚的约会。你和陈硕慢慢聊,我先走一步……拜拜。”几乎是逃著出去的。

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他说:“女人的脸皮就是太薄了。”

郑耀扬悠悠开口:“她在乎你对她的看法。”

“不不,关键是你对她的态度,不是我,你说反了。”

这时,我们的眼神在空中相遇。

“你不介意她有别的男人?”

他放下手头的东西,眼底潜藏著戏谑:“如果她乐意,我有什麽办法阻止?”

我不屑地轻笑了一下:“是,你是没办法。你……晚上有时间吗?”

“怎麽?太阳从西边露脸了?”他还真的掀起身後的百巾窗帘看太阳。

“有必要这麽有幽默感吗?”

他重新低头拾起文件,悠然道:“哪里?”

“八点半,文华大酒店。”说完,立即转身返回自己的领地。

那天,我一直留在宙风大楼,到七点半的时候眼睛已经有些酸涩了。就在这时,郑耀扬来了,他居然主动从我办公室正门走进来,看得出是从外面特地折回来的。

看似随口问:“怎麽?已经对宙风了解多少了?”

“百分之三十。”我淡笑著看他。

“你可真够诚实的。”他这样说。

“如果你不想让我了解宙风,我就是获准天天在这里翻档案也是无济於事。”

“陈硕,我承认你有些小聪明,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在香港,你还不至於威胁得到宙风。”

“也许在你眼里,我陈硕不过是张守辉的一条狗,但你不用做出一副要把我生吞的样子来让大家都知道我陈硕在宙风的日子不好过。”我静静地说。

“有吗?我有那麽面目可憎?”他轻轻笑了,空气中流动著一股不易察觉的震颤,“我只是觉得你……”

22

“有趣。”我接上去,“你觉得我有趣,可以帮你消磨时光。”

“我还不至於那麽无聊,说话小心点儿。”

“你知道,我永远不会向人低头。”

“不要以为你现在是陈经理,就可以乱来。”

“放眼全香港,还有几个人胆敢绑架宙风老大?”我触他的霉头,“你放心,还轮不到我乱来。”

他眼神暗了暗,像在极力平息怒火,然後他说:“你准备什麽时候走?我如果不亲自来,你是不是要坐到八点一刻才来赴约?又或者你约我,自己却忘了。我可是推了工贸署署长的饭局过来的,别拐我。”

笑道:“我还没订座,我想你个大男人应该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如果文华客满,介不介意和我去吃路边摊?九龙城大闸蟹新鲜上市。”

“呵。”想不到我会这样不礼遇他,他嗤笑一声,“你不怕上吐下泄,我奉陪。”

“好,就这麽定了,小吃街。”我飞快地站起来披上外套关灯出去,黑暗中留下有些莫名其妙的郑耀扬。

“喂,你还没给文华打电话。”

我不理他,自顾自说:“油麻地的庙街还是旺角的通菜街?我听说铜锣湾至湾仔一带听说都是好去处,哪!我就知道这麽几个地方了,你别再叫我想,走吧。”我大踏步向前,“今天就开你的车。”

他没再说什麽,可能他已经觉察出我的异样表现,但并不怀疑什麽,跟著我去了。

郑耀扬开车时的表情有点严肃,我暗暗好笑,这个人虽然是正宗黑市老大,但却是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吃路边摊不但不是投其所好,反而有点跟他作对的意思。

人声嘈杂,就座以後你就可以马上点菜,大排档很少准备菜谱,都是各种原料并排摆在盘子里,按菜盘论价简单明了,你可以用手指著点菜。海鲜有蛤、贝、虾、蟹等,用辣椒、蚝油、豆豉等一炒、再一烫,再用葱、姜等蒸一下,简单烹调後就可以借酒下肚了。粗鲁地划拳吃喝仿佛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很久没过这种生活,索­性­放开,郑耀扬慢慢也随遇而安。店主是个中年­妇­女,看著我们这两个穿著考究的客人热情地招呼著。

我把贝­肉­挖出来送到他嘴边:“这个不错,郑大少爷你在五星级酒楼都吃不到。”

“你似乎跟这里环境很相配。”

他是个什麽时候都不忘讽刺的人,你如果不能尽快习惯他这种说话方式,会被他的无情逼疯的,我看徐秀芳只算是快崩溃的人当中的一个。

“我可没有天鹅血统,当年我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可也没什麽好羞耻的。如果郑耀扬不是出生在豪富之家,你说他如今会是什麽?”我笑笑反问。

他凑过来:“不会比你差。”

“是吗?我不相信。”

“要我怎麽证明?成个穷光蛋,一无所有後东山再起给你看?”他的头靠得更近了,“这──就是你的目的?”

当时我心里的确一阵发寒,这个人实在有头脑,但我不想被他看出破绽来。

我一低头,额上的头发几乎碰上他的:“还不只这麽简单呢!”说著伸出麽指轻巧地擦过他的嘴­唇­,然後把手指含到自己的嘴里吮吸:“有湖蟹的味道。”

郑耀扬的眼睛成了一条缝,仔细地盯著我的脸,“陈硕,你在勾引我?你想得到什麽?”

我笑:“为什麽这麽说?我是男人,一个和你势均力敌的男人。别说这种话来污辱我。”

“少说这些费话,你一直不屑这麽做,因为始终没忘记自己是个男人的,是你!”

“你了解我多少?有没有我了解宙风多?”我这时的笑的确有些不屑,“一个黑街混混到名校高材生再到国际大企业的人才,够不够传奇?够不够­精­彩?郑耀扬,你到底知道我多少?!你凭什麽说我陈硕勾引你?凭什麽!”

我猛地站起来,隐忍著愤怒瞪著他,甩下一张大票,留下一脸若有所思的郑耀扬走了。

还是拐回了停车场,其实自己根本没开车过来。郑耀扬很意外地跟在离我一百米的距离,我们就这麽一前一後耗著。

一直到他走到我跟前,我们对望著,眼神在激烈的交缠当中,很犹豫很复杂,涌动著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23

“被我勾引,你是不是很不爽?换种说法或者是──很不安?”我嘴角带著若有似无的讥讽。

他头一次不跟我争论,只是摇摇头:“陈硕,你是绝不肯放下高姿态的,你以为我真不了解你?这可不一定,也许我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如果现在,我要你在这个停车场­操­我呢?”

我的这话令他整个人怔住,我想肯定没多少人看过郑耀扬这种表情,真过瘾。

最後他说:“陈硕,你今天怎麽了?”

“没怎麽,也许今天的我才是真正的我呢?”

“是不是疯了?”他笑出来,完全不相信,连我会说这样的话他都不相信,更别说我想玩真的。

“你不是一直暗示我吗?有好几次,我们差一点就做成了。你以前有没有­干­过男人?有没有?”

这样直接的逼问,使他难得的有些尴尬:“不,我不搞男人。”

“那麽我呢?我要你­操­我,你肯不肯?”

他以前的举动,果然是在逗著我玩儿呢,跟男人调情可不是他的兴趣所在。形势急转,郑耀扬的脸­色­明显­阴­沈下来,他问:“为什麽?”

“我是双­性­恋,现在对你有感觉,这两个理由够不够?”

“想骗谁!陈硕。”

“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你的外公,他一定会告诉你,我特殊的­性­取向。不过,如果他知道我想跟你­干­,会立即叫我回美国的,他想控制你没错,但一定不想他外孙出­性­丑闻。不过,我提醒你,你可以用这个方法把我弄回美国去,我保证不会再出现。”

“你真有这麽饥渴?”

“一开始,我是不喜欢你,你嚣张无理、行事乖戾,但渐渐就觉得适应了,你要是不那麽怪了,我还真有点儿不习惯。”微微嘻笑。

“你想用这招让我把你赶回曼哈顿吧?”

“你要这样想,也没什麽不可以。”我朝周围看了一圈,“我有些倦了,不想跟你再斗下去,到时候,不过是两败俱伤。”

“你可不像这麽没有战斗力的人。”

“是吗?你真这麽看好我?”我走上前一步猛地抱住他,“也许我是真的想回美国了,有没有发现我们两个人只要一碰面,就会很倒霉。”

他的手犹豫地缓缓攀上来:“我看你是需要回去睡觉,你今天喝多了。”

“这就是你给我找的理由?我认识的郑耀扬可不喜欢找理由。是不是那些生猛海鲜不­干­净?闹肚子了。”我调侃他。

他轻轻推开我,表情恢复到冰冷,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转身上车,我跟著坐上去。就这样,我们一路都没再交谈,到海景别墅时是十点四十分。

刚把车停稳,我就跨出来,手臂靠著车门,看著他的一举一动。

他走到我旁边要强行拉车门,被我一把扭住右手,我靠过去停了两秒锺,封了他的嘴,那个吻很短很浅,甚至根本算不上是个吻。然後我看也不看他,走出车库。

回到房里洗了个澡,站在阳台上抽烟,老管家敲门进来,他笑道:“陈先生,少爷让我把这瓶酒拿给你。”

“噢?”我接过来,呵,我锺爱白兰地,这他居然也知道!

对管家笑道:“好,替我谢谢他。”

我把它放上室内的小型吧台。啧,出手够阔绰的,顶级法国­干­邑白兰地!百把万一瓶的宝货随手赠送,做他的情人和朋友大抵也不会太吃亏,郑耀扬在物质上倒一向不是个吝啬的人。

他这算什麽?送女人珠宝楼宇送男人名酒名车?这麽会笼络人心,难怪都被他收买。因为女人脆弱、渴望爱,男人贪婪、重享受,要让世人臣服,只要他够奢侈。

我能回你什麽礼?郑耀扬……

24

有女人在海景别墅内出入,说是郑耀扬的情人。更觉得徐秀芳可怜,爱上这种公开情人数目的男人。

毫无疑问,郑耀扬喜欢成熟有风韵的女人,那种真正的女人。那帮丫头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以为傍上郑耀阳,星星都可以摘得下来,别人他妈的全不入眼。

然後的两天,我没有和他再碰过面。

19号的宙风董事局会议上,我又见到他,出乎意料,在座的宙风高层人员大部分都很年轻,是个胆大妄为又极富头脑的团体,他们对待分歧不是相互攻击,而是协调商议,宙风规模虽然没有想象中那麽大,但组织细密分工明确,没有老朽在这儿争权夺利。

波地、张冀云这些经营娱乐场所的助理汇报了情况,各商务代表都递上了财务总结报告,宙风旗下的生意五花八门,丽月宫是挑大头的,是多元化的豪华酒店式公寓,还有风运酒廊及一些赌场,当然表面看来是完全合法的。

“这位是我们新成员陈硕,他目前是我的行政助理。”没错,郑耀扬是那样介绍我的,他的眼光终於投向我,“大家今後要沟通合作。”

有郑耀扬作保,没有一个人对我提出异议。老实说,我有些失望,宙风董事局例会好像根本没什麽缝隙可挖,那些重大的商业机密,他们也不在会上讨论,偶尔透露那麽一点儿口风就收住了,会後都直接找郑耀扬细谈。

“陈硕。跟银盾的合作书由你来拟。”

我没想到,散会後,居然还会被点到名。“好。”我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他。

郑耀扬也正盯著我,口气却完全是公事公办:“和他们的合作事项,我想你已经看过相关报告了。我也斟酌过,觉得完全可行。”他走过来停在我面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後交来给我。”

那麽重要的合作协议,他居然叫我拟,我很慎重。银盾是本港最大的小型摩托制造商,郑耀扬要与他们签上亿的单,把摩托用货轮销往越南,每辆可以获得的利润是制造成本的七倍,越南政府从中抽三成,这无疑是笔一本万利的生意,但风险也大,如果顺利可以不过税,反之,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骚­,海关最近也查得紧。

三天後,我搞定这份协议,但郑耀扬已经不在香港,他又亲自去了趟越南,直到我在海景别墅的泳池里再次见到他,已经又是三天後。从我房间的窗户往下望,正好可以看见泳池,所以,我第一时间知道他回来了。

我端著咖啡架著腿坐在窗台上,悠闲地欣赏郑耀扬优美的泳姿。看得出,他是这方面的好手,用那招完美的自由式不晓得笼络了多少女人的芳心。我暗暗嗤笑。

他的皮肤呈健康的深­色­,肌理分明,健壮而不粗野,浑身散发著火爆的热力。我一个冲动换上泳裤下了楼。

“嘿,要不要比一圈?”我冲他喊。

他游过来,浮出水面仰视我,表情不冷不热:“不公平,我已经累了。”

“是不敢吧?”

“激将法也没用,累了就是累了。”

我无所谓地笑笑,一个鱼跃进到泳池里,来回直游了四百米又爬上岸。发现郑耀扬已经离开。老管家走出来招呼我:“陈先生,晚餐留在这儿还是出去吃?”

“今天我不外出。”

“好的,半小时後送到你房间。”

“谢谢。”我不大习惯与一大桌人共餐,所以通常麻烦管家单独送一份到我房里。饮食方面他们弄得挺考究,郑耀扬最大的毛病就是对吃要求高,那天的路边摊可算是他平生一次大牺牲。

胡乱用大毛巾边擦头发边上楼,一阵轻佻的口哨声悠扬地响起,楼梯口巧遇美女郎,对方还使劲朝我抛媚眼:“­祼­体美男,黄金比例身材,啧啧,真是让人垂涎。”

我陈硕还没这麽被女人明目张胆地调戏过,忍不住笑:“女侠看清楚,我有穿泳裤。”

她不退反进,一只玉爪已经搭上我的胸膛:“泳裤造型,咻,劲爆到流鼻血,没想到你脱出来更好看。陈硕,我介绍你去拍封面,本港多是寂寞的­色­女,绝对断销,来来,牺牲一回­色­相就当帮帮我的杂志社。”

“真的假的,你还有杂志社?”我笑著推开她继续开路,“这年头还有这麽恶俗的杂志?泳装封面,呵,不得了。”

“越恶俗越有看头,你敢说你没买过《花花公子》?你以为人人像你,自动有香车美人投怀送抱。芳姐我就差有个电视台了,不过报纸杂志比较欣欣向荣,身边有超级猛男帅哥不用,难道要我去街边找小­鸡­似的黄毛仔?”

“越说越离谱,秀芳,你那点江湖味都是那两本杂志害的。”我开玩笑,“你要是能让郑耀扬上你的杂志封面,我就奉陪,可我打赌你做不到。”

徐秀芳听了这话有些丧气地倚在楼梯扶手上,不料这时主角出现。郑耀扬走过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最後那句笑话。只不过匆匆对视一眼,与他擦肩而过。

下一章,我保证他们有重大进展,我保证……(其实下一餐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要到今晚才会开动,大家疯逼吧,某春窜逃~)

25

晚上我一个人在房里踱来踱去,刚给来正末一个电话,关照些事。然後花了点工夫最後看一遍与银盾合作协议,郑耀扬这个人容不得别人出错,如果想顺利过关,最好是不要被他抓到把柄。

九点半,就时间来说,还早。都知道郑扬耀喜欢在夜里研究文件细节,就突然发个兴,把协议书现在送上去给他,郑耀扬在楼上,没有必要我从不上第三层。

脱下浴袍换件衬衫,套条牛仔裤就上去了。我敲下门,没人应,用手一拧门把,居然开了。也没想到客气,一脚就进去。这个房间对我来说很陌生,事先未跟主人打招呼就擅自闯进来,这实在不像是我陈硕所为。

没想到郑耀扬的客厅布置得如此简约,脚没有停,继续往屋里走,我想人在卧室。对於一个未成年男孩来讲,卧室可能是他收藏秘密的好地方,但如果是成功男人,比如郑耀扬,那是绝对不会在自己的卧室里留下任何能被人利用的东西的,他一直是个­干­净利落的人,看客厅就知道了。

但当时我没想到,成年男子的卧室里唯一的秘事就是──女人。我觉得是郑耀扬自己太大意,他居然没锁门,房门、卧室门都没锁,该不会是一路做著来到里面床上的。

可能是我的态度使郑耀扬有点懵,我光明正大地推开他卧房的门,然後看见秀芳和他正在进入正题。属於男­性­的特有的­精­壮身体在幽暗的灯光下散布十足的爆发力,她柔美玲珑的躯体紧紧缠住他,不断地申吟蠕动。

直到我亲眼看到这幕不该看的戏,才意识到别墅内的房门隔音效果太好。说不尴尬是假的,撞见他和任何陌生女人我都不会觉得太鲁莽,但在他身下的是秀芳,总有点儿怪异。

郑耀扬第一时间觉察到有人进来搅事,他迅速抬头,眼睛鹰一般向我­射­过来,那一刻我对上的是强烈抑制冲动的猛兽般的眼光,然後是震惊从黑眸中一闪而过。秀芳如果发现我可能会恨我,但此时她却浑然不觉地继续在男人怀里不顾一切地乞求欢愉:“耀扬……嗯给我……快──”

那一幕的确很煽情,我没作任何停留,转身快速离开现场。

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协议随手丢在茶几上,脱了上衣,坐倒在沙发上。我竟然……目睹了郑耀扬跟他的红颜知己翻云覆雨。幸亏他没在枕头下放一把枪,否则依他的反应能力会立即对入侵者有所表示──真险。

我摸了根烟点上,把脚搁上茶几,之後轻轻地轻轻地嘘出一口气,我笑了,这次,是在笑我自己。

如法炮制,我的房门也在这时被人拧开了,当然,我也没有习惯在沙发垫子下放把枪。

那人开了我的门,大咧咧地倚在门框上,敞著衬衣,松著皮带,眼神深不可测,我们起码就这麽各自在原地对望了有一分锺。

“你找我?”最终是他先开的口。

很想给他个面子,但我摆不出什麽能令他满意的表情:“显然,我来的不是时候。”

“有什麽事?”他今天的脾气耐­性­出奇得好。如果现在跟他说没事,他会动武。

“有什麽事比那件事重要?”我不知道他怎麽能停得下来,所以忍不住刺激他,“这种事也能半途而废吗?这可不像郑哥的作风啊。”

听了这话他并没有立即动怒,只是用力甩上了门向我走来。

“你不会是专程到我房里来打探隐私吧?”

“你真是会高估我。”讽刺人的功夫,我们有得一拼。

这时,郑耀扬已经站在我面前,他抬起一只手抚上我的脸,我发觉他喜欢这麽做,也只有这个动作,不分时宜,不分场合。看我没有避开,他的食指开始在上面游移,我盯著他,紧紧盯著。

“你是什麽人?到底想­干­什麽?你做这一切,到底得了多少好处?”刚刚还在我脸上的温热手指立即毫无预兆地重重扯住我的头发,我一痛略微後仰,“为什麽我会允许自己放你在身边?你知道你有多危险吗?”

“你一向习惯将忤逆你的人赶净杀绝?”我低笑,“又或者拐那些难搞的上床,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你也要试试看?”这下是真怒了。

我被猛力推倒在沙发靠背上,他用手臂紧紧压住我,另一只手擒住我的下巴,我没有下力撞开他,只是冷冷看著他:“你弄错了,我可不是女人的代替品。”

“谁敢把你当女人?”他居然苦笑了一下,嘴角扬起,说不出是挫败感还是胜利感,“况且,你也没少惹我。”

“喂,别用强的。”格开他,“要不然,大家都挂彩。”

“这就是你今晚的要求吗?好,那就不用强。”说著,他一个欺身上来,脱去灰蓝­色­的衬衣,结实的胸膛重重贴过来,我被迫别过脸,顺势咬住他的喉结,他闷哼一声俯首埋入我的肩膀,然後薄­唇­直攻我的右耳下一寸处,重重地吮吸,我浑身经不住一阵轻颤。

“这里──我还没有忘记……”他边说边低喘著,我急促的气息与他滚烫的呼吸激烈地交缠在一起,他眼中正极力遏制著一股难言的冲动。他深沈专注凝视我,然後,低头发动另一轮进攻……他今天有些激动,他很少激动,所以我也多少被他感染。

当时我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象被针扎了一下,又好像被低压线电到,当然,这决非什麽爱情友情,我还不至於头脑发热到那种地步,我只是开始对他……有些生理上的反应,我承认,在Xing爱方面他很有技巧,这只是对著郑耀扬才会产生的感官感受,我知道这一场暴风雨我们双方都要承担很大的风险。

正犹豫著,一阵强烈的热气裘卷而来,舌头被深深缠住,灭顶的疯狂……

要不要让他们继续疯?要的话付票(0)||其实好想偷懒,能不能请假?(因为心虚,声音越来越小,我飘~~)

26

他舌尖残余著淡淡的酒­精­味和我口中的烟草味混在一起,我们不断变换著角度辗转吸吮,第一次发现接吻原来可以这样无所顾忌、热烈激狂。我跟他饥渴得像八百年没做过爱。

现在的局面双方都不再受控,他的手像著了火般在我的背部燃出一道道游走的痕迹,我肆意得抚摸他的腰和臀,他益形僵直的身体有了最直接的震颤。我清楚地感受著他伟岸健硕的身躯因自己无规律的吻咬而禁不住微微战抖。

不需要言语不需要憎恨不需要爱,只剩本能只剩感觉。我们倒在沙发上,赤­祼­的身体紧紧覆盖著对方,似乎一有了缝隙,那空气中流动著的不安就会影响情绪。他眼里闪烁著强烈的占有欲和疯狂的侵略,我将手指狠狠掐入他极富弹­性­的强健的手臂,他近乎粗鲁地探向我的下身。

我感觉到他的利器与我的相磨擦,火星飞溅,深深刺探著彼此最隐蔽的那部分感知,我的每一个回应都能击溃他的理智。在这个过程中,双方同时得到了一个准确的讯息:他是Xing爱高手。很不幸,我们成了对方的猎物,强悍的无以伦比的猎物。

我禁不住轻嚷:“要磨出火来了……”

“嗯──”

趁郑耀扬失神的刹那,我一个翻身,用力将他压在底下,他回过神,惊骇的利眸对上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我突然觉得很刺激,腰间窜上一股难耐的动荡,yin茎暴涨欲裂,我低喘著贴住他的胸膛,右手循著他的身侧徘徊而下,等触到他坚挺的xing器,有节奏地搓揉挑逗,郑耀扬终於挺不住了,胸口剧烈地起浮,开始专注享受我的特殊服务。

突然,他浑身一颤,立即企图撑起上半身,并冲我低吼:“嘿,你­干­嘛?!呃……”

“你知道的,我们都知道──放松……”我的手指径直往他身体里探,这片温热的带给人极乐的领地谁都没有占领过,谁都没有。

“啊……”他眼里火光闪现,半羞半愤,可能是想都没想过这事情会轮到他郑耀扬,“你疯啦!喂,住手……陈硕,你──”

手指再次缠上他的欲望,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低头用舌头包裹了他最敏感的部位,用尽手段使他觉得愉快,上下左右地安抚著他,偶尔用力一吸,他整个人阵阵痉挛,差点儿就出来了。

但他的後面还是完全不能习惯我的手指,想进一步扩张却总是很难,我已经快爆炸了,下身得不到纾解,就这样强烈地叫嚣著,可是他还是那麽紧。

我起身将嘴­唇­移到他耳边,低声问:“有­精­油吗?润滑剂什麽的,嗯?”

“什麽──”他还云里雾里,等反刍我的话後,恼怒地要将我推开,“那种东西谁会随身带?”

“我也没有……”我没在房里放过,也从不把女人往这儿带。

“陈硕,挪开!别搞我。”他开始挣扎,用一只手制住我後颈,试图起身。可我将全身压上去,他明显很恼火了。

我不顾他的反抗,在他褐­色­的皮肤上沿路留下红­色­印迹,这完全不同的触感,给我一种陌生的激越,我不会迷恋任何男人,但现在,我欣赏眼前这具充满力量能与自己抗衡的身体。他翻个身要下沙发,我正好顺势抵住他的背,我的下­体­­淫­猥地在他光洁­性­感的臀部磨擦著。再也无法忍耐,我一个挺身……

“嗯……啊──”

进入的那一刻我听到郑耀扬极度忍耐地闷哼,那低沈压抑、几乎断续不成声的嘶叫,竟撩起了我心底最深处的激动,我抚著那­精­悍的背脊、汗湿的额角,郑耀扬那瞬间苍白了的脸,使我更加遏制不住冲动。指尖扳开他冰凉的­唇­探进去逗弄他的舌,我想吻住那颤抖著的失­色­的嘴­唇­。

来不及多想,我俯下了头,而他,死命将脸埋入自己的一只手臂,不知是在忍痛还是忍辱。我转而舔吮他的颈背,碰触他的耳廓。Zuo爱不应该有一方觉得痛苦,那种就不算是Zuo爱。

在我近乎温柔的亲吻与爱抚下,郑耀扬才慢慢缓过气来,其实我也是苦不堪言,揽紧郑耀扬的身体,希望他能放松点儿,他紧紧夹住我,我怕一动就会泄,弹­性­极佳的肌体诱发出我体内全部的热情。

他终於抬起头来,尽量均匀地吐气,表情渐渐舒展。一时被他沈迷於欲望的神情所震撼,我缓缓退出来,然後在後方重新来了一个猛力的冲刺,郑耀扬惊喘著,回过头来看我,那眼神很复杂。

贯穿内部的硬挺灼伤了他炙热的壁膜,来回的抽cha给我最强烈的刺激。全身的感觉集中在一个部位,那不停被侵入的秘道渐渐将我越箍越牢,出了点血,却更加深了浪潮般的快感,狂狷的情yu开始随波逐流……

“啊──”

“耀扬……”在高chao时,我头一次这样喊了他的名字──

27

他无力地趴著不断喘气,充溢在我们体内的欲­火­就像枪炮走火般的瞬间引燃全身,肌体甚至有些承载不住极度的兴奋带来的眩晕感。

我疲惫地枕著他的背,只说了声:“竟然没戴保险套。你怎麽样?”

终於,他活过来,尴尬地咒骂:“妈的,你居然­射­在里面……妈的。”

两人就这麽躺在大沙发上剧烈喘息著,直到郑耀扬推开我,朝浴室走去。

报复行动来得很快,不过也像足郑耀扬的作风。早上,就在我的床上,他也来了一场致命的反击战。

或许是夜里的感觉还残存著,当郑耀扬醒来重重舔咬我时,一股没由来的战栗袭上身,抵消了抗拒快感的部分意志力,隐约知道,自己立刻要被这个男人为所欲为了,这是我欠他的,昨晚的债他一定要讨回来。

断续的申吟声似乎是自己的,从来不知道世上还会有这样一种疼痛,那紧随著疼痛铺天盖地而来的快意,使我整个意识都模糊起来。他照样不作润滑,照样不戴安全套,他猛力地在我紧绷的秘道中驰骋戳刺,我们的姿势像野兽,嘶吼著迸发出浑浊的热液,那黏腻不清的触感就像那时纠结不清的心情。

这就是为人们所不齿的男人间的Xing爱吧,觉得很爽,也很屈辱,这是一种具有颠覆­性­的行为,一种不正常的生理反应,但得承认,如果有合适的对象,这很难抗拒。

直到我们都累得不行,才彼此挣脱开。郑耀扬随手在床尾拉了个垫子放在身後坐起来,在床头柜上摸了支烟点上,就那样静静地抽起来。

我们这样子挺可笑,像是彼此奉献第一次,这出戏由两个身经百战的情场老手主演,这会儿脉脉不得语,倒也稀罕。

“这算什麽?”郑耀扬低哑的声音轻轻扬起,我仰起头看他在烟幕後的英俊面孔,有些模糊,眼神也少有的迷离。

我掠一下乱发不经意地接上:“总不能算─夜情吧?”

他有些烦躁地揿灭了烟头,低头看我,眼神仍有点不敢确定,但语气倒是肯定的:“我们真的做了。”

“是,我们做了,而且还很激烈。”我淡淡道。

“见鬼。”

“这种事也没什麽,你不是一向比我洒脱吗?”看他的脸­色­开始恢复冷冽,我又说,“你是担心跟男人上了床,还是担心跟敌人上了床?”

“有区别吗?”

“有,很大的区别。”

“好,我告诉你。”他俯下身来,认真地盯著我的眼睛宣布,“我都不担心!满意了吗?”

他掀开薄被下床,矫健的身躯布满纵情的痕迹,呵,他的情人们可有场火好发啦。郑耀扬又去浴室清洗,然後回来从我衣柜里取出一套­干­净衣裤,毫不客气地穿上身,他跟我身材差不多。

边扣扣子边转身对我说:“明天晚上七点到风运酒廊来。”

我随意地点点头,也下床往浴室里去。当整个人浸到了热水里,才知道这不是梦。

“我把协议带走了。”他在客厅嚷了一声。

协议书?!顾不上从头到脚湿淋淋,还是冲出去豁一声拉开浴室门:“我──太疏忽大意了。”这麽重要的商业机密,我竟然把它随意丢在茶几上,还被郑耀扬发现,要是平常,他非宰了我不可。

“下回记得。”他只用食指朝我的方向点了点,匆匆转身出去了。

之後起码有三十个小时,我没再见到郑耀扬,秘书乔安娜进来递上一杯咖啡:“爪哇咖啡,你最喜欢的纯味。”

“谢谢。”我笑笑,按了按太阳|­茓­。

“累了?”

搞了一夜,怎麽可能还生龙活虎。对手是郑耀阳,又不是娇柔的女人。

“还好。”

“你今天有些心不在焉噢。”她继续说,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有些超过秘书的职责了。

“乔安娜,你有什麽事要跟我说?”

她轻轻一笑,清纯的面容出现反差极大的诱人表情:“我想约你去跳舞。”

“我不大在行,有我这样的舞伴会让你丢脸。”我委婉地拒绝,跟自己的秘书最好别走得太近。

“华尔兹都能跳,怎麽不会跳舞?”她一脸知难而不退的样子。

“华尔兹?”

“看来陈先生忘了那天了?”她调皮地对我眨眨眼睛,“33,记得我吗?”

噢,天哪,是那日陷害我上台与郑耀扬表演接吻的那个面具美人,在那之前我们的确共舞过一支华尔兹。

我失笑:“原来是你。那天你是故意的?”

“对不起,我也是受人之托。你不会再生气了吧?”

“隔那麽久再来怪你,有那必要吗?”

“那你答应去跳舞了?”

“不,今晚不行,我约了人。”

她笑著靠上来:“谁?如果是女朋友,我就只好不勉强你了。”

“是男朋友呢?”

28

“说白了,就是不愿意参加我的舞会。”她没有把我开的玩笑当真,苦笑著向外走去,“像你这麽英俊的男伴约起来自然困难重重,我有心理准备,下次!下次可别想再推我。”

“几点锺?”我问,乔安娜停下脚步回头热烈地看著我,“舞会几点锺开始?”

“九点半。”她又走回来,优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小卡片,放在办公桌上慢慢推到我眼前,“私人派对,务必赏光,如果你能来,所有舞伴都没有你强。”

“为什麽是我?”

“我对你一见锺情。”

“在陷害我之後?还是在我摘下面具之後?”

“不,是在你戴著面具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间开始。”她笑起来,“今晚,我可不舍得害你,我保证。”

“我不一定能来。”话先说在前头。

“只是不一定是吗?我──一定等你。”她留下一个意味深长浅笑,婀娜地走出我的办公室。

人们称这种经历为“遇”。

七点准时到的风运酒廊,门口挂著提示牌:今日包场,谢绝入内。很不寻常,我走进去,大帮人在里面,都是宙风的兄弟,当然也不乏盛妆的美女,这个酒廊格调相当高雅,似乎真是招呼人品酒的,这出乎我意料。

挑了个吧台边不显眼的位置坐下,年轻的调酒师走过来微笑道:“要什麽?”

“哎,他要什麽问我就成了,是不是?”一只胳膊横著揽过我的肩膀,肆意地抢下我的话。

斜眼看向来人,笑著避开他的爪子:“我跟你有这麽熟吗?”

“阿明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锺爱的男人陈硕,给他来杯你拿手的‘冰魄’,让他暂时回回魂。”张冀云说话一向也没个正经,这点儿倒跟阿祺像,但他比阿祺老辣许多。

“是谁透露这个内部消息给你的?”

“怎麽?”

“今天趁此机会,送什麽大礼笼络郑哥?”

“大礼?”我不得不用询问的眼神再给这位老兄多一点关注。

“嘿嘿嘿,别跟我说你什麽都没准备!老兄,专程来骗吃骗喝的啊?”

“什麽日子?”我有点儿感觉不对劲了。

“你这种人神经粗到这种地步,真是──算了算了,就算我好心帮帮你。”他凑过来,“今天郑哥大寿,你机灵点儿,我订下了Movado限量版手表,全球一百只,郑哥有集表的爱好,我挤破头花大本才搞到一只,要不要兄弟我把这次表现的机会让给你?”

他不信我这麽不接灵子,其实我真不知道郑耀扬是今天生日,这并不是我关心的问题:“不必舍命割爱,我带了贺礼。”

“啧,就说嘛,小子跟我装傻。”他坐下来,把­鸡­尾酒推过来,“尝尝。”

“主角呢?”

“郑哥在後面,跟波地他们在一块儿。”

这时候波地出来了,朝我们走过来:“嗨陈硕,你也到了。郑哥被兄弟拖住了,他今天可有大消息宣布。可能你不大清楚,其实每年郑哥生日,大夥儿就会聚一下。”

要是事先知道,还真不晓得送什麽好,有什麽是他郑耀扬没有而我陈硕又给得起的?我只是奇怪他没有选丽月宫的宴会厅,而选在风运。

“来啦。”波地叫了声,张冀云也迎上去。

今天的郑耀扬英气逼人,二十八岁的他引领整个宙风,已有绝对的王者之风。从人群後看他,更能觉察出他与众不同的身份和姿态,并不是高高在上,而是一种压迫感,令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黄令申带著几个在威虎帮事件中刚痊愈的兄弟上前敬酒,大家哄闹成一团,开始不分长幼、上下地乱。我多少也受点感染,心情好起来。

不过也只是低头喝酒,那种混合酒真不大适合我,不过张冀云刚才打趣道:“要喝上好香槟,请到君悦或半岛酒店,那儿或许可以满足陈大少爷的需要。”

直到我听见大家暴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喝彩声时,我才意识刚才听到那两个字不是幻听:“订婚。”他是这麽说的。

然後秀芳说:“我今天要感谢一个人,是除了耀阳和我爸之外,我最爱的一个男人──陈硕。”大家哄笑。

我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她会提我,她的眼睛穿过人墙向我温柔地投过来:“陈硕,我不会忘记咖啡厅里的那些话,谢谢你。还有,我有一帮姐妹在这儿都想认识你,甚至有漂亮妞说你可媲美中世纪美男子雕塑。”

她这时候搞幽默,弄得我有点尴尬,大家的眼光都朝这儿来了,作焦点一向不是我的优长。

我循著那道最锐利的眼神看过去,四目相对,别有一番异样的震颤。我站起来,向他走过去──

29

先轻拥秀芳,吻她的脸笑道:“离胜利还有一步了,嗯?”

“是是,革命尚未成功,欢迎指导。”她笑倒在我怀里,今天她感到了一些确确实实的幸福。

然後到郑耀扬面前,他正专注地看著我,仿佛想从我的眼睛里看出什麽来,我从容伸手拥抱了他,也在他耳朵吻一下:“恭喜你。”

全场人彻底静默下来,秀芳刚才当著众人面十分亲密地腻在我怀里,还无所顾忌地大笑,这已经很让人觉得诧异了,现在,我又给了郑耀扬一个贴面吻礼,这引起了全场强烈的反应。

我若无其事地退後一步,回头对波地说:“我请全场香槟!”

谁说喝香槟一定要去半岛,我知道波地这儿有上好的存货。这种日子,他不敢不拿出来。

我又回到自己的座位,场面顿时恢复活跃,张冀云又转到我面前,一脸惊叹号:“拷!陈硕,不得了哪你,芳姐都罩得住!这种场合你还够能搅的,让芳姐抱著你不放,有一套啊。还居然──居然连老大都敢Kiss,你还有什麽不敢的?这里是香港,不是你老家,搞得那麽洋派,想吓死人哪?陈硕你厉害,真是服了你!”

“你难道忘了上次为了搞我,还让我和他当众表演过热吻。”

“上次……”他一脸痛苦,“上次不知道谁是谁,有什麽大不了,那是老大他临时起兴,不关我的事。”

“今天是我临时起兴,不关你的事。还以为宙风的人都是处惊不变,看来也不怎麽样嘛。”我悠闲地喝一口酒。

“跟你比,我们是都不够看。”他突然大笑,“全场香槟,你这个人!一句话让波地预订了一年的空运珍藏极品成了地摊货,任大夥儿糟蹋,我们这些粗人懂什麽是香槟!波地非恨死你不可。”

我没有再坐下去,寻了个缺,去了乔安娜的私人舞会,在玫瑰园内,她的家境原来那麽好。那晚,没有长辈,只有青春和热力,我们缠绵共舞了一夜,凌晨三点我才从她那儿出来,她坐在窗台对我嚷:“陈硕,我爱上你了,我爱你──”整幢楼都能听见。我笑著打方向盘,回海景别墅。

边走著边脱下外套扯开钮扣,一身疲惫地打开房门,却发现自己的客厅灯光敞亮,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正端坐在白­色­沙发上,严厉地审视著我。

“你,找我?”我不动声­色­地问。

“想跟你谈谈银盾的协议。”

“我以为今天可以不必谈公事。”

“你说的不必是昨天,不是今天。几个小时後,你就应该开车去办公楼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你是说,我这时候应该在床上乖乖睡觉,而不是还在外头混?你当我几岁?”我猛地向他吼出来,“你管我啊!”

他­阴­沈著脸站起来:“陈硕,你不要给你几分脸就嚣张,我才是这里可以作主的人。”

“我现在就走,我陈硕不用你来作主。”好像有股无名火熊熊烧上来,我转身就往外去。

强劲的腕力一把钳住我手臂,我身上散发出的甜腻香水味明显使他微微一皱眉:“你去找女人?”

“是,狂欢一夜,大战三回合。”我也不客气了,轻声却有力地命令他,“郑耀阳,你警告你,马上给我放开手,放开。”

“你喜欢什麽样的女人?”他置若罔闻,只是一味提他的问题。

我眯起眼睛研究他,然後笑了:“你未婚妻,贴身秘书,金发洋妞,是漂亮女人我都喜欢。怎麽?”

他仍答非所问:“我订婚,你不高兴?”

“老大,在说笑话前,要注意会不会冷场。有些事情说出来,会很没意思。”

“是吗?你觉得没意思?”眼神又危险起来。

“难道你觉得有?”

我有我的任务,他有他的使命,不论双方多麽受对方吸引,终归还是两条平行线,偶尔擦出的花火可能只可以维护一分锺的热度,然後──离得很远。我们像南北两极,永不可能妥协。

他恨极地一把攀住我的後颈:“我看你不但喜欢勾引女人,还很贱,连──”

我反手抱住他接上去:“连男人也不放过。”然後怒斥,“妈的闭嘴!别以为我跟你上过一次床就代表什麽!你是不是要提醒我,至少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地方是契合的?你说我贱,我倒要看看,是你贱还是我贱!”

“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他咬牙切齿。

“来啊。”我猛地吻住他,力道惊人,他整个人一绊,拖著我狼狈地倒在地毯上。像是被电流击中,惧意和兴奋情绪立即在身体里疯狂地流窜。

看来硕硕这次火大了,我躲~

泄密:一会儿他会更火,因为快被吃啦……唉

30

他反­射­­性­地想要起身,却被我硬生生地压回去,可郑耀扬铁了心要起来,强劲的反抗力道让我费好大劲,直到再也控不住,最後,两人各自平躺要地上粗喘。

要摆平他,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闹了一夜四肢发软,要再跟他耗这体力,那就是存心找罪受。我苦笑著爬起来。

“你去哪儿?”

“洗澡。”如果我再说要去外边,八成迎接我的又是一场恶战。

人浸在浴缸里时是最放松的时刻,洗去浑身的女人味,洗去疲惫,我的神经整个安定下来,我舒服地闭上眼睛。

直到感觉空气中一阵异样的波动,使我猛地睁开眼!

“你──”

“我身上这套衣服是昨天从你这儿穿走的,我现在把它还给你。”然後,他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场­精­彩的猛男脱衣秀,可我不会付他出场费。

他赤­祼­著身子,那上面满是齿痕和瘀青,是我昨晚留下的罪证。他粗鲁地一把将我从水里拖起来,我连忙用手撑往浴缸边缘往旁边躲,他的一只脚已经跨进来,我被迫站起,後背贴上了冰凉的白磁墙壁。

“Shit!”我低咒,“想­干­吗?”

他火热的身体一股脑儿靠上来,肌肤间亲密的磨擦,还有下半身激烈的抵触,顿时引得我血脉偾张,诧异於这份猛然的­骚­动,我难受地申吟起来:“郑耀扬……去找你的女人,滚!别来惹我。啊,你发什麽疯──”

他居然在我胸口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含住我的嘴,就这麽激烈地交缠,那股席卷全身的颤栗冲毁了我们,舌头酸到麻木,口水不受控制地随著下颔流下来。

结束这个吻,仿佛又经历天堂地狱,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恢复原气。这时郑耀扬道出存在於我们之间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从来没有这麽爽过。”

我边喘边笑:“被我­干­有多爽?”

“你搞错了,我说的是­操­你爽。”他一个用力故意用下面顶我一下。

我痛得咬牙,禁不住恶意地将手指沿著他的股沟Сhā进去。“好像不是这麽回事吧,你再让我试试就知道……”

他惊觉,狠命一撞,我的後脑不由碰上墙,原本清明的神智开始模糊起来,身体却清楚地感受到他一路烙在皮肤上深深浅浅的痕迹,鲜明得残酷。被强韧有技巧的舌头触碰,确实不是什麽令人讨厌的事情,我很快注意到自己的心思完全集中在被吮吻的那些部位,被他唾液孺湿的胸膛,正无法抑制地轻颤。

他的手已经开始对付我的下身了,匀力的搓揉按压,使我更加恍惚。

惊骇的低喘一逸出口,我就知道我完了,郑耀阳在帮我吸下面,他在Xing爱方面手段高超,这件事他从来没做过,也永远不会习惯做,但他试著接受试著研究试著让对手疯狂──专业而狡猾的猎人。

我无法忍耐奔腾的欲念,可现在我没法压住他了,他的手指已放肆地伸进我後|­茓­,他的理智一时也被犹如脱缰野马般的情yu所掩盖,再也无法控制欲望的枢纽,他的舌一路上升,用右手猛地拉起我的左腿,直接冲了进来!

“啊!”我隐忍著,没让自己发出痛呼,气息已经完全紊乱了,他不顾一切地挺腰,那强硬挤进秘道的yang具肆无忌惮地在身体里冲撞,这种剧痛难以想象,蓦地,在痛苦即将到达临界点,我开始放松下来,配合著不停歇的穿Сhā动作,抚弄著自己。

没有在正面做过,我可以看见他沈迷於快感的痴狂表情,他粗重的呼吸热辣辣地喷在我的脸上,著火的眼神引燃我全身,再次吻上他的嘴­唇­,痛感与快意我已经分不清了……我们申吟著,体会著真正的激|情。他抓住我臀部的手更加用力,每一次律动都深入我体内,重重挺入敏感的核心。

郑耀扬就这样狂猛地进犯著,像是要撕裂我似地凶狠刺入,旋转,退出,再撞入。每一次的冲击都蕴含了他所有的力量,现在我们像两头受伤的野兽。

我终於也忍不住了:“不行了──你想弄死我啊……啊……”

他激动地回应我:“陈硕,啊──你好­棒­!嗯……”

在他如此猛烈的抽cha刺激下,我跟他都迅速达到了Xing爱的巅峰。他失控地声嘶力竭地喊出来:“呃啊──”带著巨大的欢愉,夹杂著近乎痛苦的快感,我也一泄如注。

比他先回过神,我一把拉住他,把他一路拖进房间,浴室到卧室的地上留下了潮湿的印迹,虽然有点脚软,但激|情未退,我如狂风暴雨般地啃咬他平坦而结实的胸肌,被侵袭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变得僵硬。

他的动作突然生疏起来,想要摆脱我那固执的抚弄,可在我掌中的物体温度却在逐渐攀高。舌尖耐心地拂拭光滑的褐­色­皮肤,感受著他的体热染上自己的嘴­唇­,逐步往上,吮吻他的颈动脉,明显的挑逗和鼓动深深诱惑著彼此,我的手也在不知不觉往他後面探去──

“陈硕,别!”郑耀扬的声音难得的有些颤抖。

我压上他的身体,鼻尖与他的鼻尖相触:“你也会怕?也会犹豫?你不是一直稳当地­操­控著一切的吗?”

他立即恢复镇定,毫不客气地哼笑:“我不是怕你­操­我,我是在想你会不会这一刻还在我床上,下一刻就在密谋整垮我。”

“你的担心很有必要,但现在说出来,会不会太晚了?”

正要发动攻击,外面突然有人叫我的名字。“陈硕,你在吗?陈硕!”这个时候,凌晨四点,曾伟祺来找我!真见了鬼了。

我跟郑耀扬对望一眼。糟糕,忘记锁门!我迅速翻身下床去关卧室门挽救,阿祺却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挡开门板,整个上半身探了进来:“陈硕,刚才廖京他出事了,他──”

一眼瞥见赤身­祼­体坐在我床上的郑耀扬,阿祺一脸震惊,他疑惧地盯著我,脱口的话也迅速消音……

31-40

31

我拉了条被单围在腰上,索­性­大力拉开卧室门,一把箍住阿祺的脖子,将他拽到客厅,他完全失去反应能力,任我拖著。

“郑耀扬……他怎麽──”阿祺受到了大惊吓,话都说不大清楚了,他平时的嘴皮子功夫现在一点都派不上用场。

“废话少说,廖京出什麽事了?”我迅速打断他。

“噢,廖京!”他回魂忙道,“他一小时前在丽月宫KTV被人揍了,伤势还挺严重的。”

“什麽?!”我非常吃惊,“凭他的身手应该不会吃大亏。”他一直留在丽月宫做保卫系统主管。

“那帮人存心找碴的,有七八个专门对付他,都还有点功夫。”

“就廖京一个受伤?”

“不,还有丽月宫的其他几个警卫,现在那儿也乱得很,很多客人都吓跑了,张冀云正赶过去清场,他们的人也正四处在找郑耀扬,没想到他在你这儿──”他觉得不妥,又没往下说。

我沈吟道:“什麽人?是对付宙风的还是纯粹只是一场纠纷?”

阿祺想到什麽了:“我想是对付宙风的,会不会是──”

我抬手截住他的话头,郑耀扬还在里边:“廖京也是吃误伤,没事,宙风的人会安排他。”我心底大致有数了。

这时候郑耀扬边套衣服边从房里走出来,还是从我衣柜里任意取的。

很奇怪的是,我跟他被人撞见这种事,居然都挺气定神闲,我是装出来的镇定,不知道他是不是,反正我看不出什麽破绽。仿佛刚才,我们真只是在那儿讨论“公事”。

他习惯­性­地开口问:“哪里出事了?”

阿祺也挺有意思,一声不吭地递上自己的手机:“张冀云找你。”

郑耀扬没接过去,只是看了我一眼,到旁边的电话机旁拨了号码,然後听到他要的答案。

“你要不要一起过去?”挂了电话,他回头问我。

“好。”

然後是曾伟祺开的车,一车子人都很沈默,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尴尬还没有完全消除的缘故。我知道阿祺现在是一肚子疑问,他大概想都没想过男人跟男人也会搞到床上去。

张冀云赶上来:“郑哥,你上哪儿了?电话也不带在身边。”

这时,阿祺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郑耀扬没有正面回答:“怎麽会搞出这种事情?”

“这帮人来历不明,起因说是因为多喝了几杯。”张冀云也很焦虑,“主要是有客人受伤了。”

“妈的,还伤了客人!几个?”

“三个,不过都是轻伤。”

“绝对没那麽简单,那些人你给我去好好查查。保卫部的人全给我撤了!”郑耀扬火了,“哼,打伤客人!有得烦了。”

丽月宫的整一层豪华KTV包间全都清了场,因为这一次砸场,不晓得会损失多少客源,这里毕竟是正规经营的公众场所,出这种事情社会舆论是挡不住了。果然,一早,有些报纸就报道了丽月宫的裘击事件,还刊登了客人的投诉,受伤的人当中有一个是本港某一大财团的公子哥,用钱都摆不平。

然後就是“在丽月宫里消费,人身安全得不到充分保证”的言论,负面消息陆续出来了,受伤人士要求­精­神赔偿和事故医疗金。事情搞大了。

中午,我接到了来正末的电话:“陈硕,我现在人在马来西亚,这场由我声控的闹剧导得够不够­精­彩?”

果然是他。“就是别给宙风查出来,否则,你的麻烦也不会少。”

“我办事,你放心。想不到还有财团小少爷无意参演,效果更逼真。丽月宫的名声,我迟早搞臭它!”他笑得很张狂,“我还想问你呢,最近怎麽都不见你有动静?也没联络我,打什麽主意呢?”

“我有分寸,不用你提醒。”

“老爷子要我告诉你,那份东西他很满意,如果这票成功了,姓郑的也差不多要去求他了,到时你可以顺利回美国老家享受挥霍去了。”来正末意有所指,“我这儿有得是查不出底细的人给他捣乱,你这边才真是重头戏。”

“我会交答卷。就这样吧,长途电话费很贵的。”

“嘿嘿。”那头冷笑,“一段日子没见,会说笑话了。”

“我一向很幽默,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那东西”是指宙风与银盾的机密合同,我传真给张守辉了,宙风这笔生意搞砸,倒贴钱不算,还得吃官司。

郑耀扬一直防著我这手呢,他让我拟的绝对不可能是正本,定稿不会被我拿到,但张守辉已经布下天网,宙风什麽时候动,他什麽时候拦截,拼财力,宙风还斗不过成业。

我放下电话,乔安娜走进来,情深款款送上一杯咖啡。

“陈硕,昨天你热情似火。”

“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应该称我陈经理。”淡笑著品一口浓香,“这不是你煮的。”

“舌头可真够刁钻的,我刚才叫楼下寻香咖啡厅送上来的。”

“真有心。”

亲热戏码因郑耀扬的闯入没开演就被打断,他要进我的办公室,如果是从右手边墙上的门过来,说从来不敲门。

他冷冷瞄了眼几乎快贴上我大腿的乔安娜,随口命令道:“陈硕,你过来一下。”

32

乔安娜紧张地跳开,冲我眨个眼睛就出去了。

到郑耀扬办公室,他很正经地跟我讨论协议书细节,我也一本正经响应。起码有半个小时,我们说的最多的一个词是“银盾”,最后一步留待董事局会议研究裁决。

在他指着一处疑点发问时,我凑过去看,突然郑耀扬含住了我的耳朵,我觉得好笑:“­干­嘛?这里可是你的办公室。”

“不知道,碰你不行吗?”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突然说,“会不会觉得我们这样──很危险?”

“已经很危险了。所以应该尽快停止这场游戏,要不要我认输?献身这招并不怎幺好,我们最好离对方远点儿。”

我坦白,这场戏演到这个分上,似乎有些太不值了,再下去会把自己搭进去。

“我以为你会一直演下去呢。装作迷恋我的样子?还是装成爱得我死去活来?你的戏演得不好陈硕,你做不到的,你始终是个自大的人。”

“你比我更自大。”我拉他的脖子用力吮吻他的喉结,“我又不是真的想去好莱坞闯逛,要演技­干­嘛?都已经跟你上床了,我这枚棋子是不是该归隐了?”

“你真这幺想?其实你很在意别人怎幺看你吧──”

“你没有资格说我,你不比我好多少!”

我继续舔他,他仰起头来,像是倦慵的狮子,充分体验着我带给他的磨人快感,舒服地发出低沉的闷哼。我笑:“享受每一个让自己愉快的瞬间,是不是你做人的信条?”

他推开我:“那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你没有资格说我,你不比我好多少。尽管放马过来,越危险的游戏我越觉得刺激。”

内线电话响起来:“郑董事长,徐小姐要见你。”

他看着我说:“请她进来吧。”我和他分开,各自站在安全位置。

“哎,我的陈硕也在这儿哪?”秀芳对我说话时,有意无意地总透着股亲密暧昧,“我的订婚礼物呢?我说你是太不自觉了点啊。”

我只好笑:“你说吧,要什幺?”

“难道我说什幺你就能给什幺?有这幺慷慨吗?”她冲我甜甜地调侃。

“是,说什幺给什幺。”

“我要你。给不给?陈硕,当我一辈子的保镖,专门侍候我逛街,负责提购物袋,给我撑面子,你肯不肯?”

“未婚夫在旁边,哪轮得到我?”我瞟一眼郑耀扬,他平静地看着我。

“女人贪心点也没什幺不对吧?”

“绝对合理。”我向她摊开双手,“我在这儿,要的话,随时拿去。”

“你想美死我啊,呵呵,耀扬要不耐烦我跟你在他面前打情骂俏了。”她走过来一把抱住我的左手臂,再拉我向郑耀扬走过去,又固执地捧住他的右手臂,好,然后她大小姐一边挽一个,大咧咧拖我们出办公室。

“两位大男人,现在是午休时间,你们不知道休息不代表我肚子不饿。快快跟我走,中餐还是西餐?”她对我们灿烂地微笑,真是个漂亮女人。

“随你。”我跟郑耀扬几乎是同一时间吐出这个词的,惹得秀芳一阵大笑。

在电梯里秀芳问:“丽月宫那事能圆满解决吗?”

如果不是她提起,我都快忘记其实她也是郑耀扬的左右手。

“挺麻烦,但张冀云他们会去处理好。”听得出,他有采取行动,但不想多说。

之后这一路上,秀芳一女携两男,大大方方步入西餐厅,惹来无数人行注目礼。可这个招摇过市的女人可没有觉得不妥:“看见没?他们羡慕死我。啧啧,就算是穿香奈儿特级洋装从这里走过,都不一定能达到这种效果。”

她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女人的虚荣心也并不那幺过分,主要看男人肯不肯配合。当然这要看是什幺样的男人,必须多金、英俊、力挽狂澜,比如她左侧的郑耀扬。对男人来说,他压迫感太强了,没有必要,不要想去惹他。

没想到郑耀扬用刀叉时才进一步体现出贵族血统来,如此优雅从容,这与他平时冷酷老辣的形象很不一样,我偶尔抬头看他一眼,他也正抬头研究我,秀芳在旁边说些话题缓解我们之前始终显得有些不谐调的气氛。

饭局到后半场,秀芳突然说:“陈硕,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没有什幺是不该的,你说。”

“你是不是最近就要回曼哈顿了?”她的提问的确一针见血,郑耀扬略有些震惊地朝我看过来,他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比他先得到这个消息,而且那人是她的未婚妻。

“哪里得来的消息?”我轻笑。

“反正不是猜的。”她表情有些失落,看得出她不大舍得我。

“你要走?”开口的是郑耀扬,他一向对外人漠不关心,何况还有女人在场,他更不会关心别人的私人问题,但他问了。

秀芳终于不再轻松笑语,语气甚至还有些凝重:“有人跟我说的。”

33

她看著我:“早上,我接到张董的电话了,他说你近期就会回美国。”

“老头子叫你回去?”郑耀扬很少对张守辉使用尊称,不过也是,从他对自己外孙的所作所为而言,也没什麽可值得小辈尊敬的。郑耀扬的语气有按捺不住的情绪,不知秀芳察觉没有。

“不,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望著他深邃的眼睛。

“女朋友?”秀芳Сhā嘴,居然会在这时想出这个来,女人。

我笑了:“是啊,赶著回去结婚。”

秀芳扑哧一声笑出来。其实我猜得到,回去後第一个找上我的会是莉蒂亚。

郑耀扬显然没有被我这个玩笑逗乐,虽说不是板著脸,但表情已经不大舒服了,他是在气恼我对他的忽视吧。他终於说:“这就算是你的香港之行了?这就算是协助过宙风了?你探到什麽宝贵资料啦?有什麽心得?”

我平静地答:“是的,我学到不少。这要多谢你的指教。”

“扰乱我视线的任务已完成?这个结局就算圆满了吗?我不相信你会这麽简单。”

“耀扬!”秀芳困惑地出声阻止,她想不到一直和平共处的两个男人怎麽一会儿就剑拔弩张起来。

“我下周二就会走,到时你就会清楚我是复杂还是简单。”我站起来,“秀芳,谢谢你的午餐。我先走了。”

“陈硕……”

对於这个结果我也是说不出的无奈,不是我想提前收工,而是被逼返回,曾伟祺第一时刻将我和郑耀扬在床上的事通报远在美洲的老大张守辉,阿祺不是想害我,错只错在他太职业了,完全不会变通,他怀疑我有背叛的可能­性­,在他解释不通我这样的男人为何会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时,他选择告发,让上级来裁决。事实证明,他是个好的眼线、好的属下。一切,因为我的疏忽而搞砸了。

张守辉果然是个­精­明得过分的老板,他不容许他的手下有丝毫差错,再三权衡之後,他决定招我回去。先给我一通电话,言语上并不冲,他是在试图稳住我。再一通电话给未来孙媳一探虚实,难道他以为我能影响郑耀扬的­性­向?那个老家夥也有天真的地方,他太高估我了,如果他了解他的外孙十分之一,就会知道这个可能­性­是零。

阿祺和廖京将会跟我一起撤出这个计划,廖京还得用担架抬著回去,这趟撤退得可够狼狈的,我觉得是郑耀扬胜一筹。

没像波地和秀芳这样索­性­留下来给郑耀扬卖命,我算给足张守辉面子了。他接纳秀芳是认为从他这儿出去的人总对他有些情义,出於背叛的内疚也不会扯他後腿。而我,对他来说,一向是不稳定因子。

阿祺当晚来见我,稍有些局促,收起了平日里的嘻笑:“陈硕,这事不怪我。”

“我什麽时候说要怪你了?”我锐利地盯著他。

他的眼神闪避了一下:“你跟郑耀扬到底是……什麽关系?”

“我是敌人、被委托人、寻衅者。”我走到他跟前,“就是没有你脑子里想的那些身份。你说,我们是什麽关系?情人?你不认为这样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太不可信吗?”

“如果不是看到他在你那里──总之,我不过是向张董陈述一个事实,我没有错。”他是在说服他自己。

“能及时从这个急流旋涡里脱身又何尝不是好事?能省下多少麻烦。你不觉得现在已经有很多事情已经不在掌控之中了吗?连来正末都不打招呼单独行事了,我们迟早会吃不完兜著走。好啦,回去收拾行李等著跟我回老家吧。”哼笑了一下,我将他撂在原地走开了。

手提电话响起来,是郑耀扬:“陈硕,我要跟你谈谈。”

“好。晚上我过来。”没有必要,他从来没有主动拨过我的手机,看来他不得到想要的答案是绝对不会罢休的,他一直就很难缠。

当晚,我一按铃,门就被郑耀扬猛力地打开,怒气沈淀的脸庞愈加­阴­冷,他就这麽立在那里盯著我整整十秒锺,我也这样看著他,突然,他一个使力将我拉进去,重重甩上门。我的後背撞在门板上,郑耀扬将手掌抚上我的後颈,渐渐掐紧。

然後是一个浓到窒息的深吻。

“你在正征服一个敌人,还是单纯为征服我?”我问他。

他猛地抬头看著我,眼睛颜­色­更深了几分:“这话什麽意思?你现在还算是我的敌人吗?是吗?”

“不是。”我冷静地说。

“陈硕,在宙风,我没有亏待你。”他的表情很认真。

“如果我是像秀芳那样的女人,也会投靠你,可惜我不是。”我笑著陈述事实,“我会回曼哈顿。”

他的目光闪了一下,沈默数秒锺:“随你。这是你的事。”

“这算是你的意见?”

“你没有选择在我眼皮子底下对付我,我已经很满意了。”

他比我想象中更敏锐,他洞悉一切,什麽都算到了,但双方却都棋差一招,有一件事我们都没有预料到,可大家心知肚明,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

“我留在这儿对谁都没有好处。”再发展下去,不知道会是怎麽个局面,我的游戏有点失败。

“这场仗是你赢还是我赢?”他苦笑道。

我没有想到他会这麽讲:“我输,你也没赢。曾伟祺把我们那天的事说了,所以你外公第一时间命令我回去,他怕我真的会害死你。”

一个重伤,一个无从Сhā手,一个上了对手的床,我相信此刻张守辉恨不得一枪毙了我们。

“老头子不会让你好过的。”他这样说,我觉得起码算得上是种关心。

“留在这儿就好过?”

“如果──”他的手指轻触我的脸,“我和成业合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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