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哥被说得脸热,他不会没听说过这法,但的确没学习过,从来想不到跟民工工钱有什么关系。那一瞬间,这个江湖老大又一次感觉到自卑,尤其听了穹光又一句教训。
穹光说:“晓得不,你娃跟高粱有啥区别?都被闷在黑夜里头,人家高粱是朝亮堂处走,你娃呢,只晓得往阴沟里钻!”
穹哥被说急了,把纸揉成一团,又接着揉,直到揉软和了,再用来擦鼻涕,然后一甩手,往几米开外的垃圾桶扔。
穹哥说:“看嘛,一张废纸!”
穹光摇头说:“你娃好可笑,这张纸成了废纸,那法律也成了废纸?”
以后的故事,本该干脆利落,却还是拖泥带水。
那个夏天,高粱学了劳动法,领着十三太保,去了仁城东城区劳动监察大队,投诉刘胖拖欠工钱。劳监队一个慈祥的大姐先夸高粱有觉悟,晓得找政府解决劳资纠纷,然后问高粱要劳动合同。大姐说:“你没合同,政府咋介入嘛!”
一般的民工,想不起找政府。找了政府,拿不出合同,就蔫头耷脑回去了。高粱不,高粱愣了愣,不仅没有蔫头耷脑,还慷慨激昂起来。
高粱说:“不对嘛,不签合同那事实就不存在了?那高高耸立的楼房就不存在了?我们十三个兄弟辛辛苦苦半个月,光天化日,有目共睹嘛!劳动保护法保护的是劳动,我们只要劳动过了,就该保护嘛!合法劳动得不到保护,那不是逼人去偷去抢嘛!”
那个大姐,脾气好得出奇。挨了高粱数落,也不生气,反倒夸高粱有水平。大姐说,要是天下的农民工都有高粱这水平,那些包工头,哪里还敢如此猖獗。就冲着高粱这水平,这单劳务纠纷,她管定了。
劳监队的介入,让刘胖害了怕。刘胖给穹哥通话说:“你这个老乡,不同凡响嘛,把大盖帽都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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