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的几十日之内,整个菊凉国的人几乎死了一半。瘟疫像死神一样在城池之内游走。民众的心已经处于一种恐惧的边缘,开始进入了一种近乎崩溃的疯狂状态。各种各样的奇怪治疗方法开始在民间流传开来,有的人将粪便涂满自己全身,希望用臭味来驱赶恶灵,有的人杀了自己的孩子,说要奉送给天神,避免生病。更有的人直接冲到大街上见人就杀。还有一些草民,索性放开了手脚,开始吃喝玩乐,方法想要一夜之间就将人生的一切全部挥霍一空。发狂的人群在街道踩着满地的尸体跳舞,大笑。一些倒下死了,又来了更多的人……
童谣站在街口的转角,看着这群像着魔一般的人,呼吸也颤抖了起来。菊凉国的土地已经没人在耕种了,通商的船队是最早感染到疫情的,船员几乎都送了命,童谣轻轻蹙眉。和菊凉国通商往来最频繁的是洪玉国……心里有些刺痛。
菊凉王盗用了城池一半的兵力去砍伐树木,建造收容所,三个硕大的收容所在几日之内平地而起。
童谣穿着黑色的斗篷,带着黑色的手套,轻轻一挥手:“去吧。”
两边的几队人马,一得令,便朝着人群冲去。
所有的士兵都穿着坚实的护甲,护甲上涂着一层发黑的草药,熏得人想流眼泪。士兵各个用皮质的布蒙住口鼻,手中拿着武器。
士兵冲入人群,人群开始疯狂的尖叫、抵抗……士兵们闯入每家每户,卧病的人被绑走了,跪在尸体边上哭泣的女人被绑走了,发着高烧的孩子被绑走了,在街头发狂的男人被绑走了,哭喊、惨叫声,不绝于耳。
童谣浑身都在颤抖着,背过身去不再看,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拯救者,倒更像一个刽子手。可是现在再多的解释也是没有意义的,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听,也不会有人接受。现在慈悲和善良就和肥皂剧一样的荒唐可笑。
家人被带走了,有的人发疯般的和士兵起了冲突。童谣默然的看着这一切……士兵杀死反抗者,血流了一地,众人惊呆了——反抗者,必死,这是被允许的……
整整一天,菊凉国像陷入了鲜红的地狱。悲惨的气息笼罩着整个大地,到处都是哭泣的声音。士兵带走所有看上去正生病的人,不管他们得的是什么病。也许这样做会害死很多人,但是不这样做,会害死更多人……
尸体全部被拖走了,拖到郊外的山头上焚烧。成千上万的尸体,一起火化,黑色的浓烟直冲云霄,遮蔽了天日。街道上开始大规模喷洒消毒的药水,投放杀鼠的毒药,刺鼻的味道让人恶心。
现在的菊凉国,就像一个硝烟弥漫的战场,士兵像魔鬼一样占领了整个民间,幸存下来的人,不敢再说话。躲在房中偷偷哭泣,祈祷神灵,甚至结束自己的生命。
回到暂搭的营地,童谣心中说不出的郁闷,像是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不出来,突然觉得很想哭,却找不到一个哭的理由来。不由的苦笑……人生最无奈的也许莫过于此。
“墨将军,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一个身披黑甲的武士,直立在童谣面前:“所有病人已经转入第一收容所和第二收容所。”
童谣声音有些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下去:“将军……”
“在下是粗人,七公主请明示。”
“恩,请检查军队士兵,发现有不适者,送入第三收容所。”
墨将军健硕的肩膀,也抖动了一下:“是!”
“收容所内动顶部每日喷洒三次消毒水,所有病人的毛发统统剔除,衣服拿去火化,将我们预备的衣服发给他们穿。”
“是!”
“派士兵日夜监护,一发现有死者,立刻拖出去,送上后山烧毁。”
“是!”
“这种瘟疫的后期症状便是神智混乱,如有闹事反抗者,杀鸡儆猴!”
“是!”
童谣说着自己也有些气结了,摇了摇头:“群龙不能无首,所有事情派士兵去做,墨将军要保重,请远离病患。”
“末将不怕死!”
“我知道,只是你要死了,会有更多人死。关键时候,我不需要愚昧莽撞的助手,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