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涌上去,团团围住邵瑕,刀砍了上去。
刀尖划过顾子喻的脖子,慕林的嘴角带笑,可随即,他的笑容就僵在脸上。
“咻咻”几声,凭空出现数十条黑色身影,转眼前已放倒好几位士兵。顾子喻从刀尖下脱险,忙道:“保护邵瑕。”
“是,主人。”黑影领命,快速跃向邵瑕,剑起人落。
一时间,数十条黑影对站数百位士兵。黑影武功高强,解了邵瑕的急。
邵瑕连砍了几位士兵,冲向顾子喻,“相公,快走。”
她拉住顾子喻,由黑影断后,邵瑕杀出重围,死死拉住顾子喻往前逃。
“放箭!”一声令下,漫天的黑色箭羽追尾而来。
邵瑕回身用刀连挡几箭,另一手拖掉扯下外衣,运用功力将其铺展开,旋转挡住漫天而至的箭雨。
伸手揽住顾子喻,邵瑕跃向房顶,运起功力跃向远方。
“邵瑕,你快走。”顾子喻见慕林追来,忙促催道。她根本打不过慕林,这样下去只会死路一条。
“要走一起走。”邵瑕固执道:“这次,我不会再扔下相公走掉的。”
顾子喻急道:“你不走的话,会死的。”
邵瑕笑道:“那就一起死吧!”患难见真情,相公还是爱她的,死了也值。
慕林几个跃身,追赶上来拦在两人面前,敛色道:“今天你们两个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邵瑕将顾子喻护在身后,怒道:“慕林,我说过不会跟你争的,你何必赶尽杀绝。”
慕林笑道:“你为什么能活到今天?,是因为司马逸顾虑大多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邵瑕,我做事喜欢斩草除根,不留任何余地。”
邵瑕给顾子喻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行离开,继而对着慕林正色道:“尽管放马过来!”
“邵瑕,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要亲手杀死你,我还真的有些舍不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再破例一次。”
“条件呢?”邵瑕冷道。
“杀了他。”慕林伸手指向顾子喻,“然后,跟我一起征服天下,做我的女人。”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他唯一欣赏过的女人。他跟她是同一类人,天生就该走到一块。
邵瑕气极生怒,“慕林,在河边时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他只不过是想通过她,更加名正言顺的统一天下。
“可从那次之后,我就更加确定我们两人是绝配。对于喜欢的,我一向是不择手段的,否则,我宁可摧毁掉。所以,想要活着,就杀了他!”
“想杀相公,除非踩着我的尸体过去。”邵瑕已经不想再费口舌,直接持刀冲了过去,对准慕林的脑袋劈了下去。
两人对打起来,一时间难分高下,邵瑕憋足了劲使出浑身解数对付慕林。可一两百招之后,她渐显劣势,已有些力不从心。
毕竟,邵瑕是慕林教出来的,他的武功修为、战斗经验远比她丰富,能对他对峙两百多招已是不易。
慕林右手持刀对战邵瑕,左手打出飞镖射向顾子喻。
顾子喻不会武功,且没有护卫暗中保护他,如果被飞镖打中,必死无疑。
邵瑕来不及多想,手中的刀甩了出去,挡掉二枚暗器,可她没有想到,紧接而来的还有另一枚。下意识的,她飞向顾子喻,挡在他面前。
暗器入体,锐痛袭来,邵瑕倒向顾子喻。
慕林跃身向前,一掌对准邵瑕的天灵盖拍了下去,顾子喻抱住邵瑕一个转身,手掌拍向慕林。
慕林连连后退,掌心没入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银针有毒,毒迅不可及的在体内扩散,慕林的身体瞬间开始麻痹。
“是我大意了。”慕林呵呵笑,“多年不见,我还真低估了顾相。”他的实力隐藏的还真深啊,若不是生死关头,那些护卫只怕不会现身吧。
何时他也成为用毒高手了?慕林很是意外,顾子喻哪怕身处劣势,仍能攻其不备。
“相公,杀了他。”邵瑕强撑意志道。
顾子喻拦腰抱起邵瑕,匆匆消失在街头。慕林望着远去的那对人影,有些苦笑,“邵瑕,你对我可起了杀意啊。”也罢,他已经知道了想要知道的。
当喜欢的人对自己起杀心,岂不正是说明她对他没有任何情意吗?
顾子喻抱着邵瑕抄小道出了镇,见身后无追兵,他找了个隐憋的地方将邵瑕放了下来。
“相公。”飞镖正中邵瑕的左胸,鲜血渗了出来,侵染了衣服。
“别说话。”顾子喻点了她身上的|茓位止血,将她平放在地上,顾子喻撒开带血的衣服。
邵瑕不由脸发烫,她…竟然在那个地方受伤了,虽然说是相公帮她拔飞镖,可是大白天的……
“会疼,你忍忍。”顾子喻将衣服下罢撒成布条,一手按住她的胸房,另一个手将飞镖拔了出来。
鲜血涌了出来,顾子喻忙将邵瑕胸房四周的血擦拭干净,再用布条缠住伤口。
脸色绯红、呼吸困难的邵瑕一直强忍着锐痛,心如小鹿怦怦乱撞,她根本就不敢抬看顾子喻一眼。
因为受伤的缘故,她跟相公更加靠近了一步。她可以感到他的指温,呼吸,心跳,气息中带着淡淡的草药味,很是好闻。
“幸好暗器没毒。”顾子喻松了口气。
“相公,你为什么不杀了他?”慕林中了相公的毒针,是取他命的最好时间。
“慕林虽然中了毒,可要是赌上命,他还是可以杀掉我们的。”见邵瑕冷汗涔涔,他用衣袖擦去她额上的汗。
“相公。”所谓打铁要趁热,邵瑕握住顾子喻的手,祈盼道:“我们以后不要再分开了好吗?”相公明明还喜欢她,但是因为爷爷的死,他恨她……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她能做的只有完成爷爷生前的心愿,相夫教子,这样,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养伤要紧。”顾子喻的心有些乱。没有人知道,邵瑕为他挡暗器时,他的心有多慌乱,怕四年前破庙的事会重演。幸好她没事,若是有个万一,他宁愿死的是自己。
邵瑕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而他,曾经化为灰烬的某些东西似乎在复燃。
明亮的眼眸有些黯然,可想到一切都才重新开始,邵瑕又有了期待。
顾子喻背着邵瑕回了重山之内的院子,暂时没有多余的床铺,他只得将房间让给了邵瑕。
“怎么回事?”聂海将顾子喻拉出房门偷问道。
“我送霍小姐回镇,不料叛军入镇,是她救了我。师傅,你怎么还不走?”
聂海豁达道:“逃?兵荒马乱的,能逃到哪里去?还是深山老林处安全一点。”
“师傅还是收拾一下先离开这里。我惹了点麻烦,怕叛军迟早会找到这里来。”
聂海看出了顾子喻眉宇间的担忧,佯装轻松道:“我这把老骨头,能跑多远啊,况且邵瑕身受重伤不宜奔波,我们留在这,听天由命吧。”相处数年,他多少还是有点了解顾子喻的实力,整座房子已被他设了机关暗道,留在这里比外面安全多了。
他一把老骨头,半身都已经踏进棺材了,只是顾子喻跟邵瑕不得不让人担忧啊。一个是当朝丞相,一个是邵家之后,夹了国仇家恨,真能释怀吗?
多灾多难的两人。
“你们两人能重新在一起真的不容易。”聂海感概道:“如果你的心还能爱她,不要轻言放弃。”
心,被细如发丝的铁丝勒的生疼,被一击击中的心脏,鲜血淋淋。
聂海见顾子喻的脸有些惨白,不由劝道:“你呢,也别逼的自己太急,这几天静心好好想想。”想一时间解开所有的心结,谈何容易呢?
顾子喻到药房熬了药,再捣弄了些外敷草药后回到了房间。
“相公?”邵瑕费力地想从床上坐起来,不料胸口痛的吸吸不来,又给倒回了床上。
顾子喻将她扶了起来倚床头而坐,怕铬着她不舒报,他细心的加垫了个枕头。
当顾子喻将一碗黑乎乎的药送到邵瑕面前时,她当即皱起了眉头,“能不喝吗?”天不知她自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这黑乎乎臭哄哄的苦药。
顾子喻斥责道:“想你的伤口溃烂发脓?”她也老大不小了,在他面前却总当自己是三岁小孩。
“过几天它自己就会好了。”邵瑕对自己的恢原能力相当有信心。
“真不喝?”顾子喻没了笑容。
邵瑕呶嘴,心不愿情不愿的接过确,死死闭着眼睛猛往嘴倒。
“呼……”一口喝完药,邵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顾子喻见此,嘴角微往上泛,他掏出用纸包好的两个蜜饯递了过去。
邵瑕忙取过来塞进嘴里,从嘴里甜到心里。相公还跟以前一样,知道她怕喝药,会准备蜜饯。
“你先躺好,我给你敷药。”
邵瑕的脸“唰”的一下如煮熟的螃蟹。相公又…又要看她的胸?
顾子喻本没有多想,可见邵瑕先是害臊后又娇羞一片的小女人神态,他才恍然大悟。起先是生死关头,他并没有顾忌男女之别,而现在……
可院中并没有女眷,无人能帮她换药。
顾子喻尚在顾忌男女之别,待他抬头时,只见邵瑕已解开衣扣,露出雪白的肩膀及带血的布带。
“相公,我们是夫妻,不用顾忌太多的。”邵瑕说这话时,脸烫的可以煮熟一只鸡蛋。
顾子喻深吸口气解开带血的而条,用碘酒进行消毒。
“啊……”邵瑕一个没忍住,痛呼起来。
“再忍忍,一会就好。”顾子喻有些紧张的安慰。
“嗯。”痛夹着甜,邵瑕希望自己的伤一直不好,相公就可以一直照顾她。
“这伤,是怎么回事?”顾子喻敷药时注意在邵瑕左胸上有一个狰狞的伤疤,不由让人触目惊心。
“四年前在破庙受的箭伤。”邵瑕黯然道:“相公,是不是太难看了?”要是相公知道她身边其它地方还有很多伤疤的话,会不会更加嫌弃她?
“你还会在意这些?”顾子喻有些意外。她上沙战数年,不是早将生死置之渡外了吗?
“我是怕相公在意。”她当然在意,在意的要死。女为悦己者容,谁不想漂漂亮亮的给自家相公看。
“等你的伤好一些,我给你调些药将疤去掉。”
“谢谢相公。”草药敷在伤口上凉凉的,痛慢慢褪去。
顾子喻帮邵瑕上完药离开房间去了药房,一道黑影早已在此等候。
“主人。”
顾子喻开口道:“情况如何?”
“属下不力,护卫受伤三人。霍姑娘已经安全送回霍府,叛军并没有在葛悉镇进行屠杀,慕林发出军令处决了一批违反军纪的士兵,目前他们已接管整个镇。主人,为保安全,您还是离开吧。”
顾子喻摇头,“慕林的目标是我,所以走到哪都一样。我相信他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这事你们不用再Сhā手,由我来解决。”慕林找他多年,无非是想要他做出个选择,死或是降。
不在朝堂不议政事,哪怕再恨,他也不会将自己亲手扶起来的人摧毁掉。
“可是……”黑影急了,“慕林兵马强大,加之他有备而来,您跟夫人只怕难逃此劫。”
“我不会逃。”顾子喻镇定道:“我只是做选择而已。”一朝天子一朝臣,从踏上官道起,他就想过该有的下场。
一直没有离开朝堂只是因为不想看到亲手捧起来的一片江山给毁掉;自邵瑕离开的那天,他就知道,他跟她总有一天会站在敌对的立场。
顾子喻始总无法释怀,因为司马逸,他曾经深爱过的那个女人香消玉殒,因为邵瑕,爷爷经不住打击与世长辞。
累了倦了太多太多的人跟事,让他选择了放弃。放弃不属于自己的,挺好的,最起码他安逸的过了几年平静的生活。
黑影见主人立场已定,知道多说无益,只能奉命离去。
傍晚来临,残霞满天
顾子喻熬了小米粥,做了些清淡的青菜给邵瑕送了过去。
聂海自窗外瞅见了顾子喻喂邵瑕的情形,不由嘴角发笑,顾子喻挺适合照顾人的。
“相公,粥烫了。”邵瑕撒娇。
“会吗?”顾子喻疑惑的试吃了一口。
邵瑕嘴角带笑。
“自己吃。”顾子喻知道她的心思,佯怒的将手中的碗放在一旁。
“我受伤了,行动不便。”
当晚,聂海不让顾子喻跟他共睡一间床,毫不犹豫的将人赶了出去,“邵瑕的伤不容小视,今晚你还是好好照顾她吧。她渴了冷了热了,想上茅房了,你得在一旁伺候着。”
顾子喻进房时,邵瑕已经睡熟了。他搬来一张凳子守在床边,望着那张恬静的脸,怦然失神。
“相公…相公……”睡到大半夜,邵瑕开始做恶梦,手脚不安地挣扎着。
顾子喻忙握住她的手,给她擦着额上的冷汗,安慰道:“不要怕,有我在。”
邵瑕紧攒着顾子喻的放在心窝上不放,“不要离开我。好痛…好痛……”
身体拼命挣扎,邵瑕冷汗涔涔,顾子喻怕她扯痛伤口,忙伏在床边避开伤口用身体压住她。他抱住她,轻声哄道:“别怕,我不会走的。”
或许是嗅到了他的气息,睡梦的邵瑕逐渐安静下来。
顾子喻刚想松口气,却发现邵瑕开始发烧。他忙到药房弄来退烧消炎药,不料邵瑕隐入迷晕,药没有办法入喉。
别无它法的顾子喻只好将药含在嘴里,用手捏开邵瑕的嘴,将含在嘴里的药渡入到她嘴中,手顺理着她的喉咙处。他微抬高她的头,好让药能顺利下咽。
如此重复好几个回合,总算成功小半碗药给邵瑕喂了下去。
将她嘴角残留有药汁,他修手为她抹去。脸颊娇嫩如花瓣,顾子喻竟然有些恋恋不舍。
温香软玉,迷茫错觉,顾子喻觉得,睡在床上的邵瑕,依然是四年前的那个孩子,他的妻子。
一觉醒来,邵瑕睁开眼时,只顾子喻倚靠在床柱上,脸带倦色双目紧闭。她困难地侧身,含笑静望着顾子喻。无论什么时候,相公还是这么俊雅,让人…脸红心跳的……
她伸出手,拉住顾子喻的手,十指相扣。
对于邵瑕的复原情况,聂海惊讶的缓不过神来。仅三天而已,她就可以下床走路,行动自若了。
“相公。”邵瑕一大早起床,到院外寻了一圈才在草药园边寻着他。
邵瑕跑向前,从后面抱住他。
“这么早起来了?”顾子喻没有推开她。
“嗯。”脸紧贴着他的后背。
“邵瑕,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相公在哪里,她就喜欢那里。
“愿意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吗?”考虑了好几天,顾子喻终于开了金口。
邵瑕先是一怔,继而高兴道:“相公要我了?”
看她这话说的!
顾子喻反握她的手,“我们放下以前的一切,重新开始。你愿意吗?”没有一切恩怨,只有他跟她。
“我愿意!”邵瑕走到顾子喻面前,掂起脚尖亲了他嘴巴一口。
顾子喻一时间不习惯两人如此亲密的关系,怔了好一会才伸手抱住她。
邵瑕特别珍惜失而复得的关系,她整天粘着顾子喻,手拉着手不能三步远。聂海在一旁捂嘴偷笑,两人好的是如膝似胶啊,哪天就粘在一块分不开了。
“相公,我们今天晚上一起睡吧。”饭桌上邵瑕忍不住问了顾子喻一句。
“咳咳……”顾子喻被饭呛了一下,咳的难受。这也太快了,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邵瑕解释道:“我不想相公天天睡药房嘛。”
“你们本来就是夫妻,睡在一起又何防。”在门外偷听聂海的忍不住说了句。
顾子喻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一老一少,一个不知礼数,一个为老不尊。
饭后邵瑕拉着顾子喻回房,她让顾子喻在床边做下,“相公,把眼睛闭上。”
“想干什么?”顾子喻顿时心生不妙。
“闭上嘛。”邵瑕撒娇。
顾子喻只得将眼睛闭上。
邵瑕抱住顾子喻,吻住他的唇。香气入鼻,顾子喻任由她吻着自己,错开脸提醒道:“别弄着伤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