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讨饭不容易，拖着棍子上门，连狗也嫌。大冷的天，冻得哆哆嗦嗦的，一身破烂衣服，黑棉絮露在外面，拖着一双破棉鞋，一走路露出脚后跟，一头蓬草似的头发上满是碎草，脸上就上抹了锅灰，鼻子冻得跟酸枣似的，不时的流出清鼻涕，捏一把，抹一把摔在地上，抹不及时就不时的吸溜，看了使人恶心。就是这样的人，母亲也往家领，那个热心劲就像是家里的亲戚。

说实话，为了这事，父亲没少和母亲吵，多给点干粮也就算了，脏兮兮的，使人看了恶心。

我们兄妹三个也是这样反感。可是，母亲从不反驳，该怎样做还是怎样做。幸亏父亲常年在外，要不，为这事，父母还不知多吵多少次架。

至于我们小孩子，反对是没有用的，每当看到母亲把要饭的叫家里吃饭，只有躲出去，或者到奶奶家去。奶奶脾气虽然不好，可是母亲做的事她并不反对，她也是一副好心肠。

从小耳闻目染，母亲把这个好传统传给了我们，看到落魄的人总是可怜，总是施舍点，不施舍点，心里好像过不去。并且，这个好传统也体现在了女儿身上，每次领她上街，看到跪街口的讨饭人，女儿总是把自己的零钱放到讨饭人的碗里……

母亲一辈子行好，就算是我们做儿女的，也从不愿给我们添麻烦，自己长个病生个灾总是瞒着。因为离家远，平时就打个电话，问她，总说好。对这一点，我是有怨言的，身上不舒服就说，现在条件好了，看个病也看得起。这样和母亲说，母亲总是笑笑，总说庄户人家没那么娇贵，你们也挺忙的，说啥，抓点药吃就行了，又不是啥大病。

说真的，母亲走后，我总是愧疚，不管怎说，回家懒了，县城离家也就是二十多里路，交通也方便。可有时一个月都不回家一次，真忙吗？说来也没啥大事儿。是我忽视了母亲，光以为母亲身体好，家里也没多少事儿，就懒得回家。

每次回家，母亲就像家里来了客人一样高接远送，只要我出现在巷子口，母亲看见，不是在家门口等我，而是匆匆向前迎着我，接过我手里的东西，生怕累着我。每次走时，都给我带上好多东西，大包小包的帮我提着，有了三轮车后，每次都送我到公路，还让我坐在三轮车上，她骑着，一直把我们送上车，车都走出老远了，还看见她站在公路旁远远地望着……

现在，不时想起，我都禁不住热泪盈眶。

母亲啊，现在回家，谁还接我送我啊。

在空空的家里，有时不经意的回头，好像看到母亲从伙房里出来冲我们笑，继而是一脸的泪。

我真想，母亲会冷不丁的回来，那该多好啊，天下最亲的母亲，儿子好想你啊……

王乾于二〇一二年一月十七日十点三十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