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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娶平妻的代价

火光四起,她顿时大急,吓的大声道:“起火了,起火了!”

秦妈也急了,忙舀起一勺水便往她的裙子上淋了过去,火是扑灭了,她也差不多成了落汤­鸡­,安子迁大急,将鱼扔下跑过道:“有没有烧着?”

楚晶蓝摇了摇头,惊魂未定的她忍不住拍了拍胸口道:“真没料到烧个火还能烧成这副样子,我果然是养尊处优的时间太长了。”

安子迁见她白净的脸上染上了黑黑的印子,他忍不住笑道:“你先去洗把脸,然后在旁边等着吃就好了,我来烧火。”

楚晶蓝见自己实在不是烧火的料,便缓缓的走到小河边去洗脸,而当她看到水中倒影时,她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自从这个世界后,她还从来没有如些狼狈过,脸脏的像挖煤的,裙子的下摆已被烧的面目全非,身上也半湿了。想起自己方才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她轻轻的摇了摇头,从今往后她只怕再难在安子迁的面前端着那副淡然的架子了。

她洗完之后缓缓走了过去,却见安子迁已熟练自如的在那里烧着火,她的嘴角微微一扬,他这副样子倒当真有几分随意和可爱了,她真没有料到这个纨绔还会做这些事情。

安子迁见她看着他,他咧嘴嘲她笑了笑道:“马上就好了!”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秦妈的见她的衣裳已不成样子,便寻了几件粗布衣裳递给她道:“五少夫人可别嫌弃。”

楚晶蓝淡笑道:“秦妈客气了,能穿就行。”

秦妈见她虽然气质高雅,­性­子却甚是随和,不由得微微一笑,门外安子迁已在那里扯着嗓子道:“秦妈,锅快着了!”

秦妈应了声:“来了!”然后扭头对楚晶蓝道:“五少夫人先换衣裳,我出去炒菜了!”

楚晶蓝淡笑着点了点头,秦妈却已手忙脚乱的跑了出去,她抿­唇­浅笑,当下便将被烧焦的丝制衣裳换下,穿上了秦妈的蓝底白花的粗布衣裳,衣裳有些大,但是用腰带轻轻一系,便也不觉得那么宽了,她掀开帘子,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时却见小院子里已放着一张极普通的木制小桌,上面已放了好几个菜,红烧野兔,暴炒鳝段,蒜茸炒青菜,野山菇炖老­鸡­汤,秦妈又端着一条刚出锅的掣鱼走了过来,完美的四菜一汤。

安子迁见她的身着粗布衣裳走了出来,只觉得眼前一亮,虽然那衣裳的质地及不上她之前所穿那件的十分之一,还微微有些宽大,而她的腰间系着一根蓝­色­的腰带,便衬得她的纤腰不盈一握,深蓝的底­色­衬的她粉­嫩­的肌肤如雪一般的白,有一种撇去浮华后淳朴单纯的气息,再加上她素来淡然的气质,他只觉得她就是那误坠凡尘的仙子,美的让人心动。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心底荡起一抹淡淡的温柔,那抹温柔一经化开,便溶进了他的五脏六脏,他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里都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让他欢喜的想翻上几个跟头。

秦妈已笑呵呵的道:“乡野农间,可比不你们城里的山珍海味,五少夫人可千万别嫌弃。”

楚晶蓝淡笑道:“已经很丰盛了,看起来似乎很好吃,我不客气了!”说罢,她已动手夹了一块鳝段,那鳝段微微有些辣,却是又细又滑又­嫩­,比起杭城里最有名醉乡楼的招牌菜红烧鳝段还要好吃,她不由得赞道:“好吃!”

秦妈听到她的夸奖,乐呵呵的道:“五少夫人喜欢吃就好,再尝尝其它的的菜。”

楚晶蓝毫不客气的将每个菜尝了一遍,兔­肉­麻辣入味,青菜新鲜甘甜,鲠鱼鲜滑细­嫩­,­鸡­汤又汤又甜,当真是每个菜都有各自的风味,却又都好吃至极,引得她食指大动。

万里水稻飘香,小河碧水弯弯流,茅屋小舍风光无限,醉染红枫层林醉。

楚晶蓝从来不知道在这种地方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她只觉得今日所看到的风景是她这一生见过最美的,美食美景将她心里原本一直压抑的负担全部摒弃在脑后,今日的她只想放肆一回,圆泣透白的香啧啧的米饭,她极没有形象的吃了十成饱,小肚子也撑的滚圆。

安子迁看着她那副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秦妈见她吃的那么欢快,嘴角都合不拢来,泰老爹­性­子沉闷,一直没有说什么话,却也一直含笑两人。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稍事休息后,安子迁便牵着马带着楚晶蓝缓缓朝前走过,她只觉得这般走在广袤无垠的田野里,闻着淡淡的稻香,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她的心情一好,那些规矩便也被抛到了九宵云外,她突然有了一种想跳舞的冲动,她见四下无人便拉着安子迁的手道:“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安子迁愣了一下,没有料到她居然还会跳舞,要知道在这个朝代,大家闺秀是不让学跳舞的,在世人的眼里,只有那青楼舞姬才会去学跳舞,她这样一个守规矩的人居然会跳舞,倒当真是有些让他吃惊了。

他还没有应声,她却已在田野里舞了起来,她一身粗布蓝底白花的衣裳,没有丝绸的飘逸,她却硬是跳的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迎着清风黄稻,美的让人心折。

安子迁只觉得她的舞姿是他见过的最美的舞姿,那舞清新脱俗,他这个常年流连在青楼楚倌里的人竟也从未见过,他一时愣在那里,看着她上下翻飞,似要冲破那片碧蓝的天空一般,他顿时便明白了她心底深处的渴望,他的心里升起了一抹怜惜,这样一个极具才华又渴望自由的女子,竟生生被那些礼教束缚的动不得。

楚晶蓝兴致一起,全然已忘了她曾经许下的誓言,她曾说过她的美只为她爱的人绽放,她的舞也只为她爱的人跳。在这片广阔的田野里,她此时只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展翅的蝴蝶,心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只觉得自己远离那片喧嚣的繁华一般。

她忘情的跳着,他静静的看着,乡间的地多有泥泞,她一个不备脚下一滑,身体便重重的飞了出去,他极快的一把将她抱住,她惊魂未定的抬眸看着他,却风他的眼眸里满是温柔,那点点温柔就如同那三月的春水一般轻轻拂过她的心,却也提醒着她她方才做下了多么出格的事情,她讪讪一笑,从他的怀里挣扎而出。

安子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却轻轻的道:“你跳的真好看。”

楚晶蓝淡淡的道:“方才吃的太饱,身上的力气没地方使,随便跳跳而已,你看过后就忘了吧!”

安子迁明白她的意思,他浅笑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不会忘,却会记在心里。”

楚晶蓝回眸看着他,却见他此时负手而立,站在天地间极其伟岸,似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她浅笑,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安子迁朝她走近了些道:“你不要总是用那些规矩束缚自己,至少以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需要那些规矩。”

楚晶蓝见他那双细长的眸子温情点点,她心念一动,很快却又暗了下来,他这样的眼神也不知看过多少其它的女人,她可以接受他的温柔,却需要管住自己的心,这样的一个男人,她可以做他的妻子,却绝不能爱上他。因为只要爱上了他,她日后的日子必定会陷入嫉妒和争风吃醋之中,她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她浅浅一笑道:“我忽然觉得你这个人做朋友比做相公合适。”

安子迁扬了扬眉毛,她又低低笑道:“你的温柔全天下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只是你这样的人却是爱不起的?”

“为什么?”安子迁微皱着眉头问道。

楚晶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低眉敛目缓缓的道:“我会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安子迁的眼里有些无奈,他原以为今日能将她的心门打开,没料到却终是没有,她又缓缓的道:“谢谢你今日里带我出来吃这些我从未吃过的美味,也谢谢你带我来看我从来没有看过的风景。”

安子迁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很多事情不要用眼去看,要用心去体会,因为眼睛看到的很多都是假的。”

楚晶蓝微怔,扭头看着他,他却微笑着道:“我一直很羡慕秦妈和秦老爹,可以摒弃一切的荣华隐居在这里,而两个的爱情若只是简单到只要相守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楚晶蓝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他无非就是告诉她不要去想那些俗事,只要他陪在她的身边便好,她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眸光更暗了些,他却又缓缓的道:“秦妈原是西京最有名的大厨,泰老爹是江湖上最厉害的杀手,两人相爱之后便双双隐居于此,已远离江湖几十年了。”

楚晶蓝愣了一下,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那看起来极为普通的夫­妇­竟还有这样的一成身份,她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是我的朋友,所以这些事情并不瞒我。”安子迁淡淡一笑道:“可是我在你的心里,却至今连朋友都及不上。”

楚晶蓝淡笑不语,安子迁叹了口气道:“原本还想带你去见见我的另一个朋友,如今看来是不需要了,你不愿对我敝开心胸,那么我也留一点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吧,我们回去吧!”

楚晶蓝见他的眸子里有一抹淡淡的失落,她的心里也微微一暗,却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去问他的另一个朋友是什么人。

安子迁先扶着她上了马,自己再一跃而上,身手轻盈而又敏捷,楚晶蓝心里隐隐觉得这个纨绔只怕是有些秘密的,只是想起安府里他的妻妾,她便又将心里的那些好奇心尽皆掐死,他的事情她不想介入。

两人策马回到马车旁,却见一个身着劲装的男子早已站在那里候着了,安子迁目不微深,对楚晶蓝道:“你先到车上等我,我马上过来。”

楚晶蓝并没有看那男子,已温顺的上了马车,心里却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昨日里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来找他,今日里又有一个武功不弱的男子来找他,他还认识曾经的江湖第一杀手,他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她的好奇心又升了起来,拉开车帘朝外看了一眼,却见他满身冷然的站在那里,居然还有一抹淡淡的威仪之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对那个劲装男子说了几句话后那男子便骑着他方才骑的马离开了,他已大步上了车。

楚晶蓝看了他一眼,他淡淡的道:“想问就问吧!”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你的朋友可真多。”

安子迁的眸光微微一暗,轻哼了一声道:“哪个纨绔没有几个朋友?”

楚晶蓝识趣的不再说话,他已命车夫驾着马车回城,到城里时,她先去了一趟楚家的绸缎装,将那套蓝底白花的粗布衣裳换了下来,穿了一件浅绿­色­绣着白梅的极品丝绸上了马车,他的眸光却暗了,有些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黑着一脸扭过头不看她。

她不以为意,依旧淡然的坐在那里,马车里的气氛却已变得有些地沉重,两人一路相对无言的回到了安府,她还没有走到悠然居,圆荷便哭着迎上来道:“小姐,你快救救圆珠,她被五大­奶­­奶­拉过去了,这会只怕已经被打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楚晶蓝大惊道:“圆珠怎么会被大­奶­­奶­拉过去?”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六章 女人的战争

圆荷一边抹泪一边急道:“今日小姐和姑爷离开后,我和圆珠便回到悠然居,吃过午饭之后正在屋子里休息,大­奶­­奶­的贴身丫环琼姿过来找我们说是大­奶­­奶­新买了一匹绸缎,欲在上面绣上一些花样,让我们去帮忙参详一下。我们知道她不是好惹的主,心生警惕,推脱欲不 琼姿便用话激我们,圆珠的­性­子冲,受不得激要过去,我心里放心不下,只得和她一起过去。过去之后大­奶­­奶­一直和颜悦­色­的和我们说着话,并问了不少关于刺绣的事情,还一直夸小姐大婚那一日绣的凤凰极为好看。我和圆珠便将戒心放下,只道她是诚意想学这些事情,便在那里教她。如此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她说头痛要回房休息,让我们在屋子里帮她画个花样出来,她明日便照着那个花样去绣,我们不疑有他,在屋子里将花样画好后便回来,回来之后却见桌子上放着一根雕着五彩凤凰的发簪,圆珠心里好奇便拿了起来,谁料她才一拿起来琼姿便带着人走了进来,说那根发簪是大­奶­­奶­的心爱之物,圆珠只道那是小姐新打的发簪,便和琼姿态争辩了起来,大­奶­­奶­也闻讯赶来了,大怒之下将圆珠就给带去了怡然居,我自知不是她的对手,若是去了只怕两人都得陷进去,便在这里等小姐回来。”

楚晶蓝一听眉头微皱道:“这件事情一听就是破绽百出,定是有人刻意陷害的。圆珠被拉走多长时间呢?”

“差不多有一刻钟了!”圆荷急道:“我怕圆珠只怕是被打了。”

在楚晶蓝的心里,圆珠和圆荷两人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从来没有将两人当做是下人,是比亲生姐妹还亲的姐妹,此时圆珠被人陷害,她又岂能袖手旁观,当下咬着牙道:“走,跟我过去要人!”

“慢着!”安子迁在旁道:“你们两人就这副模样过去要人,铁定要吃亏的,我随你们一起过去。”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道:“如此便有劳相公了。”

安子迁和她出去一趟,心里原本是置了些气的,此时再听到她有礼却疏远的表情,心里不禁存了三分怒气,他轻哼了一声原本不想管她的事情,却又在她的脸上看到了着急和担心,他的心里终是一软,只得叹了口气匆匆跟了上去。

安子迁的话提醒了她,她忙将怡然居的丫环婆子全部叫上,跟着她一起朝怡然居走去。

楚晶蓝是第一次走进怡然居,那里没有悠然居的宁静淡陌,多了一分大气和嚣张,却又有极为­精­致的雕栏画栋,有几分大户人家的主母所住的地方的气息。

而此时她一点欣赏的心情也没有,因为她已经听到了圆珠的哭声,以及丫环婆子嚣张的打闹声,她的心里不由得一紧,大步走了进去,见屋子里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都是一些粗壮的婆子,她根本就看不到圆珠的人。

圆荷大惊道:“小姐,圆珠在地上!”说罢,她便不由分说的扑了过去。

楚晶蓝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满了威仪,站在她身边的一个婆子有些吃惊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鄙视的道:“你是什么人?敢闯五夫人的房间?还不快滚出去,否则仔细你的皮!”

楚晶蓝气极,怒喝道:“我是五二­奶­­奶­,你们全给我住手!”

这满屋子都是俞凤娇的人,没有一个人听她的话,甚至还有人冷嘲热讽道:“五二­奶­­奶­?我们只认五大­奶­­奶­,什么五二­奶­­奶­!没听说过!”

楚晶蓝气的想打人,她实在是没有料到俞凤娇的屋子里居然还养着这样的恶奴,她眼见的圆荷扑了过去,一记板子落下,已打在圆荷的ρi股上了,在这一刻,她素来淡定的心里也升起了浓浓的无助,若是讲道理,她自是不怕他们,可是这群人根本就是来横的,她只是一个弱质女子又如何会是这些粗使婆子们的对手!

她对悠然居里的丫环婆子道:“快去将圆珠和圆荷救出来,我有重赏!”

那一群丫环婆子只是看着她,却没有动静,她的眸子微微一眯,咬了咬牙道:“谁能将她们两人救下,我一人赏十两银子!”

她的话说完,有两个粗使婆子动了心,当下不顾一切的往前拦去,而其它的丫环婆们子却依旧站在那里不动,盎然一副看热闹的情景,有的人嘴角还有一抹兴灾乐祸的表情,还有人道:“谁不知道五大­奶­­奶­的脾气,此时上去救人,只怕是寻死,奴婢还不想死!”

楚晶蓝扭头一看,却是悠然居里的一个二等丫环,她虽然早就有知道悠然居里的人都是其它的房里调过来的,她刚到安府,并不太知晓她们的底细,原想过几日再来查她们的底,没料到今日里竟就已经出事了。如此一来,这一群人当真是没有几个能用的。

她在楚家的时候,由于人少,纵然马氏和李氏一直闹的­鸡­犬不宁,但是就她们两人也折滕不了太大的波澜,她虽然早就知道大户人家的宅斗很可怕,却从来没有过很深的休会,而今日才知道这宅斗竟比她预期的还要可怕几分!

她顿时觉得无助至极,那两个婆子扑上去后情况依旧没有任何好转,四个人又哪里是这屋子里十几个人的对手,她只气的心尖都在颤抖,这等情景比起那一日李氏在楚家祠堂前逼要钥匙还要可怕三分。她知道她这具身子虽然比起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要好上许多,却也是娇柔无力的,若是扑上去救人只怕也只会招来一顿打,然后被俞凤娇看笑话。

她咬了咬牙,扭过头求助的看着安子迁,却见他的眸光幽深,却双手环在胸前看着眼前的闹剧,她忍不住道:“远溪,救救她们!”她知道再这样打下去,圆珠和圆荷只怕会双双命丧于此。

安子迁见她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水气,原本晶莹透亮而又淡定万分的眼里满是担心和恳求,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当下懒洋洋的朝前走了一步,然后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他的声音比她的声音大了许多,也满是威仪和杀气,胆小一点的已经吓得住了手,可是更多的是打了眼,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话,他冷着声道:“叫你们住手你们听到了没有?”

打得兴起的一个婆子看了他一眼道:“五少爷,五少­奶­­奶­在调教恶奴,你就不要管这一摊子事情了!你先去前厅坐着,等我们把人教训完了之后再来伺候你!”

安子迁的眸子微微一眯,眼里的危险陡然呈现,他抬起一脚便将那婆了踢飞,再一个回旋踢便将其它的那些婆子全部给踢倒在地,眨眼间,怡然居里的丫环婆子全部都倒在了地上,跟着楚晶蓝过来的那些丫环婆子们全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个个眼里都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个一向从不过问府内之事,整日里只知道偷­鸡­摸狗、寻花问柳的五少爷居然管起这一摊子事情来了!

这些下人们平日里都不怕安子迁,都觉得这个人五少爷在这安府里是可有可无的,再加上他长年累月都在外面,更没有人将他当回来了。而此时见他已没有往日的嘻嘻哈哈之态,身上流露出来的淡淡的怒气竟比老爷发火时还要可怜几分。

有的人心里已经害怕了,见机一点的早就去扶圆珠和圆荷去了,其它的人一见到那等情景,忙也跟着去扶人了。

安子迁轻哼一声后道:“真是一群不长眼的奴才,连我的话都敢不听!我告诉你们,在这院子里我才是真正的主人,今日里不好好教训你们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那个被他踢飞的婆子早已躺在那里动都不能动了,身上的老骨头断了不少,而其它的丫环婆子们身上也各有所伤,一个个趴在地上哭爹叫娘。

圆珠早已被人扶起,身上血迹斑斑,楚晶蓝看到她那副模样心疼至极,忙迎上去问道:“圆珠,你怎么样呢?”

圆珠轻泣道:“小姐,我没有偷大­奶­­奶­的发簪!我是冤枉的!”

“我知道!”楚晶蓝咬着牙道:“你放心好了,我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安子迁的眼睛一眯道:“还不快将圆珠抬悠然居!”那些丫环婆子们便忙手忙脚乱的开始抬人。

“慢着!”一记女音传来,楚晶蓝回头一看,便见俞凤娇从帘子后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楚晶蓝和安子迁道:“哟,妹妹和相公回来了啊!”

圆珠一看到俞凤娇出来,便有气无力的道:“小姐,我没有拿大­奶­­奶­的发簪!”

楚晶蓝还未说话,俞凤娇便冷冷的道:“所有偷了别人东西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偷了别人的东西,不承认原也正常,好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就算是相赖也赖不掉!”

楚晶蓝微眯着眼睛道:“我才出去半日,姐姐就迫不及待的教训起我的丫环,还请姐姐给个说法。”

“给个说法?”俞凤娇微笑道:“瞧妹妹这话说的好像我欺负了你一般,我不过见妹妹带过来的两个丫环都没有规矩,来我房里一趟,就将我最喜欢的发簪给偷走了,就顺便替妹妹管教了一番,没料到妹妹不但不感谢我,反而上门来兴师问罪。”

楚晶蓝冷冷的道:“圆荷和圆珠两人自小和我一起长大,楚家的家业也许比不过安家,可是她们两人跟在我的身边什么样宝贝没有见过?又岂会看上姐姐的那根发簪?”

“我当然知道楚家有的是钱,也知道妹妹极为宝贝那两个丫环,可是我从来都不冤枉人,东西丢了那便是丢了,那根发簪在你的丫环手上握着那可是有好几双眼睛看到的!最好笑的是,我听琼姿说你那丫环还说那发簪是你的!好在那根发簪我可是戴了好些年了,母亲的和其它的少夫人都见我戴过,否则只怕还真的以为是我要抢妹妹的发簪了!”俞凤娇冷笑着道:“这人嘛,就算是日日跟在你身边也未必会知道她的心­性­,亲眼看到的事情又岂会有假?”

楚晶蓝的眼睛微微一眯,俞凤娇又道:“我知道妹妹有整个楚家撑腰,可是也不能总仗着楚家有几个钱就上门来欺负我吧!不管怎么说,我才是相公的正室!”

安子迁听到她的话伸手摸了摸鼻子,楚晶蓝的眼睛微微一眯道:“如此说来,姐姐是认定圆珠偷了你的发簪呢?”

“没错!”俞凤娇冷着声道:“在安府,最是容不得下人们偷主子的东西,这丫环是不能再在楚家呆了,要么打死,要么赶出楚府!”

楚晶蓝冷笑道:“姐姐说的话对极了,我素来对偷盗之事极为憎恨,圆珠她若是真的偷了姐姐的发簪,就算她是我带来的陪嫁丫环也自当由着姐姐去处置,可是若是让我查出来是有人故意陷害于她,我定不会放过那个人!”她的脸上多了一分寒气,缓缓的走到俞凤娇的身边道:“我会将今日里加在她身上的伤百倍奉还!”

俞凤娇平素没有怕过人,在安府里除了尊重安夫人之外,其它的几房少夫人她也从来都没有放在心里过。而此时楚晶蓝这般一朝她靠近,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她的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股惧意,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楚晶蓝的眼底有了一抹鄙视,她此时看到俞凤娇那副模样,更加认定了她心中的猜想,她的眼底升起了一抹寒气,当下冷着声道:“圆荷,昨日里大­奶­­奶­到悠然居来过之后,我那块紫­色­玉佩便不见了,我走的时候分咐你找可有找到?”

“回二­奶­­奶­的话,奴婢已将整个悠然居全部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圆荷和楚晶蓝主仆多年,两人极具默契,楚晶蓝的话一问出口,圆荷便已经明白她要做什么。

楚晶蓝的脸微­色­微微一变后道:“昨日里除了大­奶­­奶­来过之后,可还有其它的人来过?”

“大姨太、二姨太和三姨太昨日里都曾去过悠然居,可是她们只站在大堂里,没有和二­奶­­奶­靠近过,当时只有大­奶­­奶­在二­奶­­奶­的身边坐过。”圆荷沉着声回答,她方才由于为了救圆珠,身上已负了伤,头发早已乱了,额前的发还被扯落了一缕,只是在回答楚晶蓝的话时却是沉着无比,一看就知道是极有规矩的。

安子迁一时间还没有弄明白楚晶蓝要做什么,只是此时这般看着圆荷却让他微微有些震惊,这两个丫环他也见过许多次,圆荷沉稳温婉,圆珠暴燥易怒,可是此时见到圆荷的表情时,他便觉得这个圆荷已学到了楚晶蓝的三成了,她身上的气质和楚晶蓝当真是有几分像的。他原本想平声喝退俞凤娇,此时见到这种情景,便存了一分好奇的心,负着手在旁看着。

楚晶蓝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紫­色­的玉佩千里难挑其一,珍贵无比,楚家虽然有不少,可是由于那块玉佩是我娘送给我的十岁礼物,我一直都极为珍视,所以一直戴在身边,没料到一嫁到安家和姐姐坐在一起喝完茶之后便不见了,我原本想我刚嫁到安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熄事宁人,没料到姐姐竟也和我一样极为痛恨小偷,那么我又岂能不追究?”

“你什么意思?”俞凤娇怒道:“你是想说我偷了你的玉佩?妹妹,你莫不是因为你的丫环偷了我的东西,所以就想诬陷我吧!若是如此,你的手段也太不高明了些!”

“我没有这么说。”楚晶蓝的嘴角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姐姐出身名门,是官家的大小姐,想必也是什么宝贝都见过了,又岂会看得上我那块玉佩,可是昨日里除了姐姐坐在我的身边外,你的丫环琼姿也在我的身边走过。兴许是她拿走了也说不定!”

琼姿一听大惊道:“二­奶­­奶­,我没偷你的玉佩!”

楚晶蓝浅浅的道:“所有偷了别人东西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偷了别人的东西。”

俞凤娇怒道:“琼姿跟在我的身边很多年了,什么样的玉佩她没有见过,又怎么可能会看上妹妹的玉佩!”

楚晶蓝缓缓的道:“圆珠也跟在我的身边很多年了,什么样的宝贝她没有见过?姐姐还不是一样说偷了姐姐的发簪?再则方才姐姐也说了,这人嘛,就算是日日跟在你身边也未必会知道她的心­性­,姐姐还是让妹妹搜一下琼姿的身吧!

俞凤娇咬着牙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楚晶蓝打断她的话道:“姐姐可是在害怕?莫非姐姐知道我的玉佩就在琼姿的身上?所以不敢让我搜?”

俞凤娇气的直剁脚,扭过头看了一眼琼姿,琼姿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眼睛一眯道:“看来今日里若不是让妹妹搜一搜,妹妹是不会甘心了!”

“多谢姐姐!”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寒道:“圆荷,你去搜!”

圆荷应道:“是!”她缓缓的将圆珠让其它的婆子扶着,然后缓缓的朝琼姿走了过去,琼姿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只当做没有看到,只见她慢慢的将琼姿的身上搜了一遍,搜完之后似产并没有什么会结果,她又看了一眼琼姿的脖子,将她脖子上挂着的绳子扯了出来,却见那根绳子上果然挂着一块紫­色­的玉佩,那玉佩还刻着岁岁平安几个字,下首还写着十周岁记念。

如此晶莹剔透的玉佩,琼姿只是一个丫环又怎么可能拥有,再则那块玉佩上的字迹完全符合方才楚晶蓝的说词。一时间,屋子里所有的人全傻了眼,安子迁的嘴角却微微一扬,这件事情倒当真是变得有趣的紧了。

圆荷还未说话,琼姿已大急道:“怎么可能,这块玉佩根本就不是我的!我脖子上挂着的是我娘留给我的羊脂玉佩!”

她的话还未说完,俞凤娇已一巴掌就扇到了她的脸上,她大急道:“大­奶­­奶­,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偷二­奶­­奶­的玉佩!”

俞凤娇怒道:“东西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挂在你的脖子上,你居然还敢否认!”

琼姿被打的小脸瞬间就肿了起来,楚晶蓝在旁劝道:“姐姐就不要生气了,为下人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了,方才姐姐替我教训了我的丫环,不如现在我也替姐姐教训一下你的丫环吧!”

她的话音一落,圆荷已抡起巴掌就往琼姿的脸上扇了过去,她恨琼姿下午将她和圆珠拐过来,也恨她下手狠毒,所以这几巴掌打的是货真价实,直把琼姿打的两眼发黑。

琼姿是俞凤娇的陪嫁丫环,玉仆两人感情深厚,她之前打琼姿那一下不过产想替琼姿脱罪,让楚晶蓝不好再说话为难,没料到楚晶蓝就是一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不饶人的人,此时又岂会轻易放过琼姿。

她不禁咬着牙道:“妹妹,打狗还得看主人,琼姿只有我才能打,还轮不到妹妹来教训!”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姐姐说的甚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圆珠也只有我才能教训,其它的人休想动她一根毫毛!所以我的人根本就不劳姐姐来教训!”她的声音不大,甚至还有一些温婉,可是却把俞凤娇气的想吐血。

“你……你……”俞凤娇气的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将话说下去。

楚晶蓝淡淡的道:“所以现在我也不知道姐姐是要将圆珠打死还是赶出安府,姐姐怎么对圆珠,我便如何对琼姿!”

俞凤娇气的胸口直起伏,她怒道:“算你狠!”

“姐姐言重了,我从来都不是心狠之人。”楚晶蓝眯着眼睛看着她道:“但是若是有人对我心狠,我必加倍还之!再则姐姐说圆珠拿了姐姐的发簪,只有几个丫环看到,可是琼姿偷了我的玉佩,这里所有的人都能做证,就连相公也看到了!”

俞凤娇咬着牙看着安子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后打圆场道:“都是一家人,自己家里的事情就在自家平熄了就好。依我看今日里圆珠偷大­奶­­奶­发簪的事情只怕其中还有其它的曲折,不如就此罢了。而琼姿偷二­奶­­奶­玉佩的事情虽然我们都亲眼看到了,可是人谁没有做错事的时候?不如就此罢了,各人管好自家的丫环吧!”

安子迁这般说了,俞凤娇心里纵然憋了一肚子的闷气也没有地方撒,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一向不贪财的琼姿怎么就偷走了楚晶蓝的玉佩。楚晶蓝会来救圆珠她早就料到了,所以早早就命人将圆珠死里打,原本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若是打死了圆珠,就是折了楚晶蓝一条胳膊,若是打不死,也要让楚晶蓝长点记­性­,日后再不敢在她的面前嚣张。

她知道安夫人最是讨厌下人行窃,这件事情闹大之后,楚晶蓝就算是闹到安夫人那里,安夫人不但不会帮楚晶蓝,楚晶蓝还得挨一顿骂。她所有的一切都计划好了,也都盘算好了,却没有料到中间却出了这么一个岔子。

琼姿和琼宛是俞凤娇的陪嫁,三人和她一直都感情极好,发生了这种事情她也不可能真的不顾琼姿的死活,而且她也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太过古怪。

俞凤娇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楚晶蓝,然后咬着牙道:“一切听相公的!”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道:“我也听相公的,但是今日的事情我一定会撤查,若是让我查出来是谁敢陷害圆珠,今日的一切我必定讨要回来!”说罢,她扭头带着一行人等便回了悠然居。

安子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也欲离开,俞凤娇却一把拉住他的手道:“相公,你看看她多嚣张,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打我的人!”

“你比她更嚣张!”安子迁轻轻她的手拔开道:“居然敢公然在安府里打人,你难道忘了母亲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吗?”

俞凤娇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安子迁又缓缓的道:“在我的印象中,你的­性­子虽然傲了些,也有些好胜,可是却并不是狠毒之人,而今日里居然想下手杀人,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昔日里连一只蚂蚁都不愿踩死的你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当真是让我失望的紧!”

俞凤娇跺了跺脚道:“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

“我叫你杀人呢?”安子迁的眸子里有了一分寒气道:“不要把你所做一切都加在我的身上!”说罢,他转身欲走。

俞凤娇一把将他抱住道:“不要走,我好想你!”她心里也不知是委屈还是夹杂了其它的情绪,此时只盼着他能好好安慰一下她,给她一些温暖,也顾不得屋子里满是丫环婆子。

安子迁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没心情呆在这里,你好好想想你自己今日里做下的蠢事吧!”说罢,他一把拉开她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俞凤娇望着他的影只觉得委屈的想哭,泪水却已在她有这个念头之前掉了下来,脸上的潮湿让她意识到泪水已经滴下,心里愈加的难过,当下伸手一抹泪水,看了地上躺满了的丫环婆子,她怒道:“都在地上挺尸吗?全给我起来!没用的东西!”

她说罢,便怒气冲冲的回了房,琼宛吓的赶紧跟着她回了房间。

她转身离开,却全然没有看到在西门外有一双兴灾乐祸的眼睛,那人看到这副场景,当下“咯咯”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楚晶蓝圆珠带回悠然居之后,便让婆子去请大夫,而圆珠一见回到悠然居,便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大夫很快就赶来了,替圆珠把过脉后道:“她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和内脏,晕倒只是流血过多,并没有生命危险,用些金创药再注意一下食补,很快就会大好的。”

楚晶蓝听到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留下圆荷在那里照顾圆珠,她又让大夫替受伤的两个婆子看了下伤,两个婆子也只是受了外伤,她将悠然居里所有的丫环婆子全部召集了过来,然后当着所有丫环婆子给了那两个婆了一人十两银子。

一时间,那些丫环婆子们个个都睁大眼睛,眼里满是惊奇。也怪不得她们惊,安府里少夫人们每月的月银是五两银子,姨太太们三两银子,一等丫环二两银子,二等丫环一两银子,粗使婆子和三等丫环一月只有一惯钱,那两个婆子一年也挣不到十两银子,此时一见楚晶蓝这般赏她们,当真是喜出望外,原本身上也都负了些伤,此时只觉得那些伤根本就算不上是伤了,一个劲的谢她。

楚晶蓝看着众人的目光,淡淡的道:“我说话素来算话,也赏罚分明,做得好了,自然是有赏的,做得不好,就一定会罚!”她说的到罚字时将在场所有的丫环婆子全部看了一眼。

她的目光清澈却威严,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自她的身上散发了出来,直看得那一众丫环婆子们心里发虚,一个个将头低了下去。

楚晶蓝的眼里有了一抹寒意,她缓缓的道:“我知道你们大多都是夫人,五大­奶­­奶­以及各房夫人姨娘的人,原本想着等过了三日回门之后再来好生调教你们,却不期今日里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直说一点,我对你们非常失望。”

那些丫环婆子们的头低的更厉害了,她的声音又微微转厉了些道:“你们能让你们的主子派到我的身边来,想必都是一些还算机敏的人,都不会是蠢货,可是你们今日里做下来的事情却是十足十的蠢货才会做的!”

楚晶蓝的微微一顿后又道:“你们是想看笑话吗?想看着我被大­奶­­奶­的人打死吗?若是你们存了这种心理,那么我也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们,你们离死期也不远了!”

她这一句话一说出口,一屋子的人全部都跪倒在地,她轻哼了一声道:“怎么?这会害怕呢?这么知道我才是你们的主子吗?”

一个人的身子都快伏到了地上,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道:“知道我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就应该很清楚的知道,你们今后的日子要如何过全捏在我的手上,说句不好听,我让你们生你们便生,让你们死你们绝对都活不过明天!”

“二­奶­­奶­,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一个丫环被吓的哭了起来,其它的丫环婆子们都跪在地上求饶。

“求我有什么用?”楚晶蓝冷哼道:“你们应该求一求你们自己,下次可别再犯下什么错,省得被人拉去打死,到时候我可不会像今日这般带着人去救你们!”

一众丫环婆子全部磕起头来,今日里她的手段她们已经见识过了,她们当中最短的到安府里也有几年的时间了,长一些的都有几十年了。琼姿是俞凤娇最为得宠的丫环,平日里在她们的面前那可是趾高气扬的,今日里楚晶蓝都敢那样教训她,而且打的连俞凤娇都不敢护,这样的手段她们从未见过。再则平日里从来不管府内之事的五少爷也出了手,那架式可是真真切切的护着的。

她们都很清楚的知道,无论在哪里,男主人若是护着谁,那么谁必定是得宠的。认清这一切之后,她们的心里满是后悔,早知道如此,今日里就算是做做样子也要去救圆珠,如今得不到赏银不说,还得被楚晶蓝修理。

楚晶蓝的大名,她们就算是生长在内院,也是有所耳闻的,她一个弱质女子十五岁独自一人挑起了楚家的大梁,这样的本事只怕安府里的少爷也没有几人能及得上。她们之前还在想纵然她再厉害,到达安府之后都得按安府的规矩来,她们的身后还有其它的主子们撑腰,她是不敢把她们怎么样的。可是如今看来她们是大错特错了,楚晶蓝若是想对付她们,当真是一件极容易的事情。

楚晶蓝见众人是真的怕了,她轻哼了一声后道:“我今日将你们召集到这里,不是让你们来给我磕头的,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谁才是这个悠然居里的主人!”

“奴婢们知道了,日后必定不敢对二­奶­­奶­再有二心,还请二­奶­­奶­饶了我们这一次吧!”众人一边磕头一边道。

楚晶蓝见她们的额前已磕出血来,便知道她们是真的的怕了。她淡淡的道:“好了,你们每人下去领五个板子,这一次的事情我便不再与你们计较,可是下次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们当中谁有异心的话,可就不止五个板子那么简单了!”

一众丫环婆子们全部如释重负般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一个个缓缓的走了出去,然后自觉的去领了五个板子。

楚晶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安府比楚府不止复杂百倍,这些奴才们也当真是没有一个是安生的,寻着机会就想欺到主子的头上来。而经过今日的事情之后,她和俞凤娇也便算是真正的宣战了,这以后的日子只怕会更加不安生。

这群奴才她打是打了,教也教训了,却也不能再用了,就算是要用,也需要调教后摸清底子才能用。只是一时间要将她们全部换掉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悠然居里还得有人打点,她还得稳着她们的心,让她们这一段日子好好­干­活,等她回门之后再从楚家调几个可以用的人过来。

安子迁站在帘子后听她训斥着那群奴才,他的双手环在胸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的行事方式他大抵还是赞同的,只是觉得她的心也算是有些狠的。只是想起她一个弱女子十五岁就能掌管整个楚家,若是没有手段和机心,当年只怕也镇不住场子。

楚晶蓝转过身来看见他在看她,她淡淡的道:“今日的事情多谢远溪,我去看看圆珠。”她想起他方才在怡然居里那副看热闹的样子,原本对他有着的三分淡漠便又重了一分,虽然今日的事情她应该感谢他,却也让她更加真切的明白了一些事情。她和俞凤娇斗的你死我活也不过是为了这个男人,她突然觉得很好笑,想她楚晶蓝会为了一个纨绔和别的女人斗的你死我活!

安子迁一把将她拉住道:“圆珠有圆荷照顾,你不用担心。”

楚晶蓝抬眸看他,一双眸子比起往常还要淡漠三分,安子迁却有些恼了,他也淡淡的道:“你还真是有些手段的,比我想像中的更加厉害三分。”

楚晶蓝浅笑道:“远溪错了,我从来都是一个没有手段的人,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能活下来罢了。你今日也已经看到了,姐姐是存了心的想要圆珠的命,我没有兄弟姐妹,圆珠和圆荷在我的心里就是我的妹妹。而所有欲借着各种名义想要欺负她们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安子迁敛目,楚晶蓝眸子里有了一分寒意,她缓缓的道:“这一件事情现在还没有完!”

安子迁叹了口气道:“你今日里并没有吃亏,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若是真的闹到母亲那里,只怕是还有其它的麻烦。”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远溪的话我不敢苟同,你觉得今日里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母亲会不知道吗?这悠然居里只怕也有母亲的人,你觉得我打了她的人她会罢手吗?”

安子迁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她的头微微低了下来,淡淡的道:“远溪若没有其它的事情,我便进去了。”

安子迁这一次没有再拦她,却浅浅的道:“圆荷的把戏变得不错。”

楚晶蓝微微一怔,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后道:“我不知道远溪在说什么。”说罢,她便大步走了进去。心里却有些惊讶,她没有料到圆荷的手法瞒过了屋子里所有的人,却没有瞒过他的目光。

安子迁在她的身后缓缓的道:“我以前在西京的天桥上见过几个变把戏的,圆荷不比他们高明。有些小把戏小手段,平日里耍耍就好,不要拿去生事。”

楚晶蓝听他这么一说便知他是彻底看出了圆荷给琼姿搜身时的玄机了,她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时莫名的就有了三分火气,她停下脚步,缓缓的转过身看着他道:“生事?远溪太抬举我了,我嫁进安府一直只想熄事宁人,从未有过生事的心思。但是却也不是一味的熄事宁人,这安府里的人若是真的都以为我楚晶蓝是好欺负的,大可以都放马过来!你看我是惧还是不惧!”

安子迁没料到他那一句话竟惹得她生出这样的气来,不禁微微皱了皱眉道:“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做。”

楚晶蓝咬着牙道:“远溪若是觉得难做的话,也大可以学学苏大公子送我一张放妻书,我绝不会怨你半分!”

“你的­性­子怎的就如此倔!我好意提醒你,倒显得有些里外不是人了!”安子迁也有几分恼了:“放妻书?真亏你想的出来!”他轻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楚晶蓝咬了咬牙,心里只觉得有几分气苦,却也转头就回房去看圆珠,圆荷在屋子里早已听到两人说话,她见楚晶蓝黑着一张脸走进来,当下便劝道:“小姐,姑爷他纵然有千般不好,今日里若不是有他,圆珠只怕已被大­奶­­奶­的打死了。”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面­色­微缓道:“我只是不喜欢听到他说我生事的话,今日的事情一出,我们往后的日子只怕要更加小心了。”

圆荷点了点头,楚晶蓝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这句话当真是一点都不假。我以前总说我要寻一个和自己真正爱的人举案举眉、白头到老,如今看来已成了奢望,在这个世界里又哪里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我自己都甘愿嫁给他做平妻了,早就注定要和其它的女人共侍一夫,心里见他待我好一些,便生了一丝念想,如今看来是我自己想得太多了。”

楚晶蓝今日和安子迁一起出去的时候,说她没有一点点动心,那也是骗人的,在她的心里终是渴望着爱情的,他那样浪漫而又多情的人最是会哄女人开心,她两世为人,前一世为了生计奔波劳碌,并没有尝到爱情的滋味,而这一世难免会生出诸多渴望,到如今她却已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好在她原本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纵然有些失望却也还能承受。

圆荷也叹道:“小姐……”她想要劝她却又不知从何劝起,她也知道这一桩婚事小姐纵然从来不说,可是在小姐的心里原本就有太多的权宜之心,她的头微微一抬,却见到安子迁已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顿时讪讪的道:“姑……姑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七章 他给的承诺

“刚到。”安子迁淡淡的道:“我想起我那里还有一些上等的金创药,就拿过来给圆珠用。”说罢,他缓缓将那瓶药放到旁边的小几上,然后再缓缓的朝门外走去。

饶是楚晶蓝素来淡定,方才的话被安子迁听去终是有些尴尬,她轻轻咬了咬­唇­后淡淡的道:“多谢!”

安子迁的脚步微顿,却没有说话,大步走了出去,走出去后,他发现天地间已满是暮­色­,百鸟归巢,夕阳最后的一丝灿烂也隐没于云层之后,他双手负在身后,缓缓的走到悠然居的牌匾下,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悠然居?看来要在这个世上寻到一丝悠然自得的感觉也并非易事,那分悠然又岂是轻易就能拥有的?淡漠如她,心里竟也有那样的百转千回!

他望着已被搬在院子外的茉莉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举案齐眉、白头到老到底有多难?

安子迁的眸光转深,他在青石板上坐了下来,望着暮­色­越来越重的天空发着呆,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曾看到府里的女人为了得到父亲的宠爱而明争暗斗,以前的三姨娘就在那一轮轮争斗中惨败,然后退守到佛堂里去过安宁的日子,儿时的他当时一度想不明白一个人放着好好的富贵不享,去吃斋念佛做什么?到后来他再大一些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心宁的安静比起那些荣华富贵要好的多,当年的三姨娘若不退出的话,等待着的将是无穷无尽的争斗,说不定还会因此丧命。

在这豪门大院里偶尔死个把人从来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安子迁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或许这宅斗之事,对女人而言是天生就会的一门本事,否则像楚晶蓝那么淡然的一个女子一进到安府就深谙其中的­精­髓?她没过门之前,他也为此担忧过,怕会委屈了她,怕她被其它的女人欺负,可是如今看来他的担心是有些多余了。她那么聪明的一个女子,又岂会连府里的这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他知道她今日里的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保,心里却又难免有一分失望,至于那分失望是什么,他自己心里也不太明白,只在心里隐隐觉得她的面目似乎也变得有些可怕了。

他知道她心里的苦,也知道她的心门不愿为他打开的原因,他本来成亲之后好好和她相处,必竟她是这个世上第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子。他曾想过要带她走遍杭城的每一个小道,带她去看云海,看日出,和她一起吃遍杭城所有美食,再慢慢打开她的心门,让她的心里慢慢接受他。可如今看来这一切是极难实现了,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他只怕是极难给她了,他有一妻三妾是不变的事实,这四个女子都是可怜人,他没有办法自私的将四人全部赶出安府。

那么……那么她的那扇心门他只怕是永远也打不开了,两人纵然相敬如宾的生活在一起,却在彼此的心里都砌了一堵墙,将对方挡在门外。

他的事情他没有想过想瞒她,甚至一直在主动等她问他,可是他现在却知道,她只怕是永远也不会问他的,因为在他的心里是不配的。她对他也只是多了一丝念想罢了,竟是连失望都没有。她在意的不仅仅是他是不是个纨绔,还有他曾经的过往。

安子迁淡然一笑,他的­性­子素来是随意的,从来都不会免强任何人,纵然他的心里有她有如何?她若是执意不肯爱上他那他也由得她去了。

新婚第二日她就对他说和离,原来他在她的心里也仅仅只是比苏连城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点罢了,又或者说就连那一点点也没有比苏连城强,她嫁给他原本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亏他以前还以为在她心里他有一点点不同……

他失笑,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起身回了房,晚饭是在无言中度过,两人几乎就没有说一句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这一次没有再往床上躺,而是从东厢房里寻了两床被褥,一床铺在新房的地上当褥子,另一床则放在褥子上当被子。

楚晶蓝从偏房里回来的时候,看到地上的被褥微微一愣,他却已经洗涑完毕正准备就寝,她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就着油灯看了一会书,奈何心实在是静不下来,那书也没有翻上几页就觉得心浮气燥,她的眸光微暗,有些堵气的将书合上,转过身去看他,而他已闭着眼睛睡下。

她咬了咬­唇­,原本准备好的话在见到他那双已经轻轻合着的眼睛时又咽了回去,她起身将油灯吹灭,然后摸索着上了床。

她原本以为今日里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已经很累,他也没有和她同床共枕便没有威胁,她定会很快就睡着的,没料到却在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素来淡然的她也展转反侧,而他倒是一片寂然,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似已沉沉睡去。

楚晶蓝睁大眼睛望着床顶,今夜无月,屋子里一片黑暗,暗的有些伸手不见五指,床顶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便也看不到了。她有些挫败的叹了一口气,安子迁微微有些低沉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早些睡吧,明日还要回门,岳父大人若是看着你­精­神不济的回去,还以有安家虐待你了。”

他的声音让楚晶蓝吓了一大跳,她低声问道:“你也没有睡着?”

“原本已经睡着了,你翻腾的比屋子里的老鼠还要厉害,便将我吵醒了。”安子迁淡淡的回答。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却有一种心事被人窥测的别扭,她轻哼一声道:“你才比老鼠还吵!”

安子迁淡然,听到她这句近乎堵气的话他心里反倒觉得有些好笑,他缓缓的道:“好吧,我是老鼠行了吧!早些睡吧!”

楚晶蓝的眸光微敛,傍晚时分的不快又淡了些许,她侧过身问道:“远溪,你和姐姐成亲几年呢?”

“我刚及弱冠的时候娶的她,到如今也有五年了。”安子迁答道。

楚晶蓝的眸光微微暗了些,没有再说话,安子迁却又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楚晶蓝浅浅的道:“随便问问而已,睡吧!”

安子迁扬了扬眉毛后道:“她和你一样,我当年救她的时候坏了她的名节,所以不得不娶她。父亲说我是个无能之人,从小大到只知道游手好闲,没有为安家做出过任何贡献,她是官家之女,若是娶了她,日后在生日场上也便能有人能照拂一二,而她的心里又有我,所以我和凤娇的婚事一拍即合,双方父母都很开心。你嫁给我心不甘情不愿,她和你就不一样,当年嫁给我时是心甘情愿的,原本对于抱了极大希望,而最后我却让她失望了。”

楚晶蓝愣了一下,他又叹了口气道:“这人嘛都是有些犯贱的心思,她心里百般向着我,我的心里却没有她。我心里记挂着你,却入不了你的眼。”

楚晶蓝不知该如何接话,索­性­不说话,安子迁又话里带着浅笑道:“你放心好了,我这个人虽然在别人的眼里人品不好,可是却绝对说话算话,我不会免强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你这一辈子若是都不愿和我圆房,我也不会为难你,日后你若是寻到让你动心的男子,也大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你和离书,让你和你的心上人比翼双飞。”

楚晶蓝听到他这一句话倒当真是愣在那里了,安子迁又有些懒洋洋的道:“所以你日后不要再轻易在我的面前提到和离的事情,至少在你还没有找到另一个为你遮风挡雨的男人之前不要对我说和离,因为我这人从来都不会免强任何人,你说的次数多了,态度再硬一些,我便会当真。”

这一次楚晶蓝倒有几分尴尬了,她低低的道:“我只是不愿别人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罢了。”

安子迁笑道:“我只是在气头上说了你一句话而已,你就要与我和离,楚大小姐,你的脾气可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好哦!”

他这到一说,楚晶蓝也笑了,她浅浅的道:“我的脾气原本就不算好,小时候我爹常说我就是火鞭的­性­子,有什么事情一点就着,长大后要面对的事情多了,然后也学着大人将自己的­性­子慢慢收起来了些,于是便也常会用淡然来掩饰一切。今日里我已被圆珠的事情气昏了头,再被那群恶奴一欺负,你还能指教我有什么好­性­子?”

安子迁淡笑道:“说的也是,换做是其它的女子遇到你这种事情只怕早就气疯了,你不但懂得自保还懂得反击,倒和你与表哥的新婚夜的情景有三分相似,我那时若是知道你是这副­性­子的话,我就不娶你了。”

“娶都娶了,后悔也晚了。”楚晶蓝听出他话里略带调笑的语气,便也难得的说起了无赖话。

安子迁望着一片漆黑的房间道:“是啊,已经娶回家了,后悔也晚了。”

楚晶蓝听到他的声音里微微带着惆怅的语调,心里原本已有几分轻松也淡然而逝,她轻轻敛目,顿时明白她今日里做下的事情已令他感到失望,也顿时明白他和俞凤娇成亲五年也并不是如他所言的毫无感情,她低低的道:“我想我不会让你难做,日后若是寻到合适的机会离开安府的话我会告诉你的,那合离之类的话我不会轻易说出口,若是再说出口的话你便给我一纸放妻书吧!”

安子迁听到她的话不禁有些恼火,却又想起她看起来一片淡然,却有着极为强硬的­性­子,他将眼睛闭上,淡淡的道:“如此说来,你是从来都没有打算要爱上我呢?”

楚晶蓝淡淡的道:“今天下午我和圆荷的谈话想必你全部都听了去,其中的原因我想不需要我再说第二遍了。”

“楚大小姐,不是我打击你,在这个世上只有稍有点本事的男人都会纳妾,就算不纳妾,也会有几个通房。就连我这个让人唾弃的人除了你之外都还有一妻三妾,你的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梦想啊,只有两种人可以实现。”安子迁打了个呵欠道:“一种是身上的某个关键部位不管用的男人,另一种就是一贫如洗,由得你去揉搓的男人,不过好像这两种男人都不可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呵呵……”

他的话还未说完,楚晶蓝已拿起一个枕头就朝他扔了过去,他不但不恼,反而在那里吃吃而笑。

楚晶蓝却被他笑的有些恼了,她咬着牙道:“我的事情就不劳安公子­操­心了,反正你到时候只管配合我就行,至于我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那是我的事情。”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安子迁的嘴也如此的毒,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的话甚有道理,在这个对女人要求甚严的社会里,她平日里连见到其它男子的机会都极小,又岂能轻易找到那个能和她举案齐眉的男子。

也许再过些年月,她也会向命运妥协,将就着和安子迁共度一生吧!

安子迁见她恼了,便也将笑意忍住,他缓缓的道:“是,那是你的事情,我不会过问,所以楚大小姐也尽可以放心,我日后不会再轻易的打你的主意,也不会再为你花更多的心思。这从今往后啊,你对我而言,就和我其它的妻妾一样。”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心里微微有些失落,却也松了一口气,他对她淡了,日后那些女人也便会慢慢的将注意力从她的身上挪开,便能还她安宁的日子了。

安子迁听到她松了的那一大口气,心里却莫名的堵得慌,她就那般不愿和他在一起?

楚晶蓝一想通,片刻后便沉沉睡了过去,而安子迁的心里却堵得紧,竟是睡意全消,翻来覆去的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只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如此失败过。他也不知道翻腾了多久,终是在黑夜里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楚晶正在穿衣,他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

她浅浅一笑,昨夜和他聊完天之后她只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原本心里还有存有的三分负疚之心也已全部消散,从今往后,她已然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安子迁见她一副淡然的样子,昨夜才消散的烦闷竟又滋长了些,他伸了伸懒腰笑眯眯的打着招呼:“早啊!”

楚晶蓝浅浅一笑做为回应,他却又有此蛮不讲理的道:“帮我穿衣裳。”

楚晶蓝眉头微皱,正欲拒绝,他却已有些痞痞的道:“楚大小姐,我怎么说也算是于你有恩吧!你既然不愿以身相许总该做一些你力所能及的事情,对不对?”

楚晶蓝的眸微转,轻轻点了点头便来帮他穿衣,他咧着嘴笑,也不知道是在笑些什么。

这一次她已没有新婚第一天的尴尬了,极为容易的就替他穿好了衣裳,她淡淡的道:“我昨日便说过,我会是个好妻子,所以人前人后的事情我都会打点好。”

安子迁扬眉,心里的不悦加深,脸上却满是淡然,楚晶蓝又替她整了整衣摆后问道:“安公子,还需要我帮你梳头吗?”

安子迁扬眉,楚晶蓝叹了口气,却也依言替他梳起头来,他是男子,梳头极为简单。她想起嫁妆里有一个做工极为­精­致的发环是送给他的,可是这几日事情繁多,每次见到他时她的心里都觉得有些别扭,于是全安府里的人都收到了她的礼物,可是却忘了给他礼物。昨夜里两人将话说透之后,她的心境一轻松,便想起了要送给他的礼物。

安子迁见她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做工极为­精­致的盒子,再从盒子里取出一个用足金打造嵌着宝石的发环,他看了一眼那个发环道:“什么东西?”

“送给你的。”楚晶蓝微笑道。

安子迁撇了一下嘴道:“看起来似乎很珍贵,可是我不喜欢将头发束起来。”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有些习惯是需要改变的,我觉得你戴上这个发环会很好看。再说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替人梳头,你该不会拒绝吧!”

“不喜欢的事物我自然会拒绝!”安子迁极不给她面子的道:“你喜欢打扮的光鲜亮丽,可是我却是一个随­性­之人,不喜欢太多的束缚,我的头发也和我一样。”

楚晶蓝淡笑道:“只是束上发环而已,成亲那一日你不也束了起来吗?”她还记得他将她的盖头揭下来时的情景,他束着发环的样子很­精­神,和平日里那副懒散的模样完全不同。

安子迁看了她一眼道:“那一天束上发环是我以为我娶的是我心爱的女人,可是事实是我心爱的女人心里没有我,昨夜我们也已将话说透,我不免强你做任何事情,你便也不能免强我做任何我不喜欢做的事情。”

楚晶蓝皱眉,安子迁眨了一下眼睛道:“将头发整整齐齐的束起来就是我最讨厌的事情之一。”

楚晶蓝扬眉头道:“你今日要陪我回门,我希望我父亲看到的是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子。”

安子迁冷笑道:“那是你想要做的事情,不是我想要做的事情,说到底你想岳丈看到我的另一副模样,也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有问过我的意见吗?”

楚晶蓝微愣,安子迁一边说着话一边自顾自的取过发带将墨发随意的绑了一半扔在脑后道:“我不喜欢别人左右我原本的习惯,对了,我曾经说过,只有我爱也爱我的女人才可以替我将发束起来,而现在看来,你显然不是那个人。”

楚晶蓝没料到原本好意替他梳头,他竟还说出这么多的莫名其妙的道理来,她轻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一把将金环从他的手里抢过来道:“既然如此,这个东西对你而言也便没有用了,我留给我喜欢的人!”

安子迁见她那副微微有些恼怒的样子,反而觉得有些意思,当下手指头轻轻一点,楚晶蓝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已将发环给抢了过去,他轻哼一声道:“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又收回去的道理,这个金环现在是我的了,日后我寻到那个真正爱我的女子,便让她替我带上。”

楚晶蓝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他却像是变戏法一般的从怀里变出一根极为­精­致的发簪Сhā在她的发上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了礼物给你,这根发簪就当做是我回赠给你的。”

楚晶蓝早知道他是有些无赖的和痞气的,只是新婚这几日两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处着,心里原本的棱角便也藏了起来,也并不觉得他多像传说中的纨绔子弟,而昨夜将话说透之后两人的本­性­便也露了出来,他此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倒将他的本­性­全部泄露。

她气闷闷的欲将那发簪拔下来,他却阻止道:“挺好看的,很衬你,不信你问圆荷!”

圆荷早就听到声响替两人准备洗涑用品,此时见安子迁替楚晶蓝Сhā发簪,心里也是欢喜的,又见那发簪淡雅脱俗,和楚晶蓝的气质果然是极衬的,当下抿­唇­一笑道:“小姐,是真的很好看。”

楚晶蓝轻哼了一声,圆荷已要在旁伺候她洗脸了,她就着脸盆里水看了一眼那根簪子,见是一根白玉所雕的上兰花簪,不算太华贵,却很雅致,她倒真有几分喜欢了,于是便也没有再拔下来。

她的动作让安子迁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根发簪是他在婚前特意为她做的,她喜欢梅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却觉得她更像高雅而又有些清冷的兰花,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兰花。

圆荷看到楚晶蓝的举动微微掩了一下­唇­,却也不敢笑出声来,也不敢做任何其它表示,她偷着眼打量了安子迁一眼,却见他的眼里微微有些得意,她的眉毛扬了扬,安子迁看到她的目光,对她眨了一下眼睛。她只觉得安子迁那般一眨眼,她的心便“砰砰”的跳了起来,忙看向别处。

安子迁轻轻摇了摇头,便已笑着走出了房门。灶屋里早已摆好了早点,他毫不客气的喝了一大碗稀饭,又吃了几个包子,竟不再如往常一样等楚晶蓝一起吃用早膳了。

而悠然居里的丫环婆子们昨日里被教训了之后,一个个恭敬了不少,她们昨日里虽然被打了,但是一人只挨了五板子也不算甚重,没有一个人敢歇着,一个个都捂着ρi股瘸着腿在­干­活。

安子迁看到这等情景只是眉毛扬了扬,并没有再说什么。

楚晶蓝用过早膳之后,两人便一起去给安夫人请安,她原以为昨日里悠然居里出了那么大事情,安夫人无论如何也会说上几句,没料到她一直都和颜悦­色­的,并未露出半点不快之­色­,而俞凤娇也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着她妹妹长妹妹短的说着话,只是那眉眼在对着楚晶蓝的时候是有些怒气和不甘的。她也看到俞凤娇的眼睛微微有些肿,虽然已刻意用了微深的眼影盖过,却也依旧看得出来。

楚晶蓝在安府里呆了这几日,已大致知道这安府里的少夫人们没有一盏是省油的灯,她们不说破她也便什么都不说,也含着笑和俞凤娇打着哈哈。用温婉而又得体的笑容回应着安夫人和各位少夫人。

安夫人微笑着道:“今日是晶蓝回门的日子,那些虚礼便罢了,虽然这几日府里有些不安生,但我见晶蓝的气­色­极好,想必也没有扰到晶蓝,我也放心了不少。”

楚晶蓝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了,她浅浅笑道:“母亲不用担心,在府里有姐姐照顾着我,断断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安夫人看了一眼俞凤娇,嘴角微微上扬道:“看到你们姐妹和睦相处,我开心的紧。你今日回门,便先去忙吧!”

楚晶蓝和安子迁双双行了个礼后便走出了荣华堂,圆荷早已备好了马车在门外候着,楚晶蓝的眸光微沉道:“你今日里便在安府里照顾圆珠,有姑爷陪我回去便好。”

圆荷知道她是怕有人趁他们不在害圆珠,当下微微有些担心的道:“可是我和圆珠都没有陪小姐回去,老爷和夫人只怕会担心的。”

楚晶蓝轻轻叹了一口气后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爹娘那边我自有说词。”

圆珠现在躺在那里不能动,圆荷也放心不下,听到楚晶蓝这么一说,她便点了点头。

楚晶蓝和安子迁回到楚家之后,门房便迎上来道:“大小姐,你可回来了,这几日老爷想你可想的紧!”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老爷这几日身体如何?”

门房叹了一口气道:“老爷的身子骨是比起往日来又差了几分,昨夜里老爷和夫人又吵了一架,老爷又被气晕了过去,今天早上刚醒来。”

安子迁对楚家的事情知之甚少,此时听到门房的话眉头不禁微皱,楚晶蓝的眼里有了一抹冷意,她浅浅的道:“我知道了,表少爷有来过吗?”

“小姐出嫁之后,前几日是天天在门口守着,我们有小姐的命令,自是不敢放他入府,今日里表少爷知道小姐回门,便也不敢来门口堵着。”门房小声说着话。

楚晶蓝见他的手上有伤,心里一片了然,怒气不禁更旺了些,她的眉头微微一拧道:“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我先去看我爹,迟些再赏你。”

门房轻叹道:“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不需要小姐的赏赐。倒是小姐你进去的时候仔细一些,夫人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楚晶蓝淡淡的道:“我知道了,你好生守着门,赏钱些是少不了你的。”说罢,她便大步朝前走去。

府里的下人一见她回来,欢喜的道:“大小姐回来,我去告诉夫人和老爷去!”

“不用了。”楚晶蓝制止道:“老爷身子不好,先别惊动他,我马上就过去了。”她只这不提马氏,下人们心里有数,一个个也不敢说什么,只在笑着让道,替她拿礼物。

安子迁在她的身后缓缓跟着,他见楚晶蓝在问这些事情的时候并不避开他,他心里原本还有些开心,可是转念一想便知道这个聪明的女子知道这楚家的事情只怕是瞒不过任何人,便也由得他去听了。

楚晶蓝是直接往楚老爷的房间去的,还未走近,便听得刘氏低泣的声音,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后便大步往里走去,还未走进门,便听得楚老爷低沉的声音传来:“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告诉晶蓝了,省得她日后不好做人。”

楚晶蓝脚步微微一顿,心里微微有些好奇,楚老爷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刘氏低声应道:“这件事情我自明白的,只是有时候想起来终是觉得太过气苦,但是事已至此,我早已不敢多想,只盼着大小姐能过得幸福,姑爷能好好待她。”

楚晶蓝心里的好奇更重,这件事情难道和刘氏还有关系,她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在她的印象里,刘氏素来是胆小怯懦的,纵然在祠堂事件里表露了几分胆­色­,可是自那之后又一直极为怯懦的生活楚家里,每日里只是用心服侍楚老爷,由得马氏去欺负。

她还想再听听,而楚老爷的大丫环彩绢刚好走出来,见到她满脸欣喜的道:“大小姐回来了,老爷和二姨太正等着了!”

楚晶蓝微微叹了一口气,斜着眼睛看了彩绢一眼,彩绢有些不明所以,却忙让了个道,屋子里已然传来了楚老爷欢快的声音:“蓝儿回来了,快些进来让为父看看!”

楚晶蓝迈着大步走进了楚老爷的卧房,他身子不好还躺在床上,只是身上已经将平日里的病服换下,穿了一件黑底印着金­色­福字的杭绸衣裳,他的脸颊处因为兴奋有一抹异样的红­色­,而其它的地方就满是一片黑紫­色­。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般看到楚老爷心里百感焦急,眼眶一红泪水居然就流了出来,她不去管那所谓的男女大防,直接扑到楚老爷的怀里道:“爹,我好想你!”

刘氏见她进来,早就让到一侧,先是行了一个礼,见她根本就没有看她,她的心里又不禁微微有些怅然,却见到楚晶蓝和楚老爷亲近的样子,她已抹掉的泪水又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

楚晶蓝素来是极为淡定的,此时这般扑到他的怀里让他不由得微愣,回过神来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傻孩子……”却也只说了这三个字,眼眶也已经湿润了。

安子迁看到这一幕情景不由得微微愣,他是当真没有想到楚晶蓝还有如此至情至­性­的一面,便知道她和楚老爷之间的感情必是极好的,他想去大婚那一日楚老爷带病嘱咐他的那几句话,心里不禁生出万千感叹,他是想好好照顾她,而她如今却连那样的机会都不给他。

而他和安老爷之间自从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多的父子之情,无论他做什么,在安老爷的眼里都是错的,而安夫人整日里只知道和杭城里的那些贵­妇­们攀比,想着如何将安老爷的其它小妾打压下去,对他的关心是极少的,就算是关心他也从来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你的媳­妇­们怎么还没有怀孕。他心里觉得好笑,想起他和那一妻三妾的曲曲折折的事情,又忍不住有些无奈。

安子迁笑道:“晶蓝,你在岳父大人面前哭成这般,弄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后从楚老爷的怀里爬了出来,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看到父亲太高兴了,一时忍不住,倒也不是你欺负了我!”

安子迁嘻嘻一笑,楚老爷看了一眼安子迁,却见他此时站在那里,伟岸的身子投下一大片影子,他的脸上虽然满是笑意,却也不失一分稳重,他的脸型虽然长的微微有些­阴­柔,眼睛也是细长的,可是却也遮掩不住那双眼里泛发出来的光茫,只这一眼,楚老爷便觉得安子迁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安子迁长的是一表人才的,只是举手投足间并无太多的规矩,显得随意无比。

楚老爷微微一笑道:“我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可是眼睛却还是极好的,你有没有欺负蓝儿我自是看得出来的。”

安子迁淡笑,楚老爷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他含着笑走到楚老爷床前,楚老爷轻轻拉过他的手,再轻轻将楚晶蓝的手放在他的手里后道:“我这个女子的本事不输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子,­性­子有时候也刚烈了些,却是一个极孝顺的女子,待人那也是没话说的。她的眼光也是极好的,她说你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会好好待她,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只是她再强,也只是一个女子,是需要人去关心去疼爱的……”

“爹……”楚晶蓝已猜到楚老爷要对安子迁说什么,当下打断了他的话。

楚老爷瞪了她一眼道:“刚刚才夸了你,这会又没规矩了,长辈说话不准打断!”

楚晶蓝叹了口气,安子迁的嘴角却微微一扬,楚老爷又看着安子迁道:“大婚那一日我本有许多话想对你说的,只是一则人太多太吵,有些体已话没办法说得出口,二则也怕误了你们的吉时。今日里这般看到你们我的心里倒是安稳了不少,有些话自也无需多说,此时我将晶蓝的手交给你,我不管你以前如何,有怎样过往,你日后都要好好待晶蓝,疼她惜她,我不求你把她捧在手心里,只求你日后不要再娶妻纳妾,她原本已极不容易,不要让她再为你去­操­太多的心。”

楚晶蓝愣了一下,楚老爷这一番话有几分像是病床之前的拖孤,她心里不禁大骇,却也不敢去接话。她扭头看了安子迁一眼,心里满是担心,怕他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再刺激到楚老爷。

没料到安子迁竟没看她,他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双如浅琉璃般的眸子定定看到楚老爷的眼睛道:“岳父大人放心,我虽然不才,却也并不是那种真喜欢寻花问柳之人,其中的缘故一时三分也说不清楚。但是我今日里可以对天发誓,日后绝不会再娶妻纳妾……”说到这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眸里也有了一分温柔,看着楚晶蓝道:“我会好好待晶蓝,疼她惜她,不敢说能保证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却敢说我会很用心的待她。人在做,天在看,我日后若是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来,天打雷劈。”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觉得他又在那里胡乱应承了,他这样多情的男人,日后保不定又要娶回一堆的妻妾,只是他能这般应承楚老爷,她的心里终究是开心的。于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也在看她,他的那双眸子里有一丝执着,还有着淡淡的温柔,不知为何,看到他这样的眼神时,她的心竟也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居然还有些慌乱。

她却强做镇定的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安子迁看到她眼里的感激时,眸光微暗,却又淡然一笑。

两人的互动在楚老爷看来就别有一番深意了,他只道两人感情极为深厚,他对安子迁的了解并不算多,却见他一表人才,又是真真切切的对楚晶蓝好,他心里的石头便也放了下来,嘴角边有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楚老爷浅笑道:“晶蓝,我和远溪有些话要说,你先去和你娘说说话吧!巧珍,你陪大小姐一起过去。”

巧珍是刘氏的闺名,她听到楚老爷叫她,忙将泪水抹尽后道:“是,老爷。”

楚晶蓝努着嘴道:“我和爹才说不上几句话,爹就下逐客令,果真是有了女婿不要女儿了!”

楚老爷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整日里尽会胡说八道,你若是真的想和我说话,给你母亲请完安再过来也不迟,我现在啊,只想和我的女婿说说话,男人之间话题,你就别介入了!”

楚晶蓝知道楚老爷是有话要和安子迁说,她心里有些无奈,只盼着楚老爷不要对安子迁说出太过出格的话来,若是像方才那样的话再说几次,估计安子迁得被老天爷劈上好几回了,她面上却浅笑道:“是,你们在这里说男人的事情,我去和母亲说女人的事情了,只是远溪,我爹身子不好,你别和他说太久了,若是累到他,我和你急!”

安子迁听出她话里的威胁意思,浅笑道:“对我而言,现在岳父大人便如我的亲生父亲,我又怎么会忍心让他累到?你就安心的和岳母去说体已话吧!”

楚晶蓝微笑着和刘氏退了出去,两人才一走出去,她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低低的问道:“二姨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吗?”她站在刘氏的对面,只见刘氏满脸都是欣喜之­色­,刘氏的身上虽然也穿了件新衣,却只是极普通的绸衫,上面的花样也有些过时,没有太多的富贵之气,她的头上只Сhā着两支步摇,那两支步摇其中一支还是她去年看不过眼时送给刘氏的。

刘氏听到她的话后满脸的喜悦淡了不少,却满是又惊又喜的表情,只是下一刻她的脸­色­又暗了下来,她浅浅的道:“昨日里夫人又来找老爷吵了一架,让老爷了同意让表少爷进到楚府里来,老爷不允,夫人说了一些很尖刻的话,又将老爷气晕了过去。大夫来诊治之后说老爷只怕是过不了这个冬天了!”说到这里,她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楚晶蓝的身子微微一怔,她直觉觉得方才进去的时候刘氏和楚老爷说的不是这件事情,可是一想又觉得便是这件事情了,她顿时明白方才楚老爷为何那般对她说话了,她知道她尽早会面对这一次的事情,却没有料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她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她却极快的将泪水抹尽后道:“我虽然还是楚家的家主,只是出嫁之后再难像以前那样日日守在父亲的身边了,母亲是个浑人,拎不太清楚轻重,日后父亲这边就要劳烦二姨娘多费些心思了。”

刘氏轻轻点了点头,楚晶蓝又道:“我不是将母亲禁了足吗?她怎得还能四处走动?”

刘氏轻叹一口气后道:“小姐大婚那一日老爷觉得小姐出嫁父母若是不出来送会让安家的人看不起,所以就解除了夫人的禁足令,而如今老爷又病的厉害,哪有­精­力去管夫人的事情。再则小姐一出嫁,楚家也就夫人最大了,又有谁敢真正的去禁夫人的足?”

楚晶蓝的眼睛微微一闭,眸子里有了一抹怒气,刘氏却有些担忧的道:“我知道不该挑拔小姐和夫人之间的关系,只是眼下若是再这般下,我担心老爷只怕连这个秋天都过不去。”

楚晶蓝咬着牙道:“二姨娘不用担心,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要如何处理我自有分寸,你现在就陪我去请母亲请安吧!”她大步朝前走去,脚步里有了一抹坚定,她心里极为难过,却知道有些事情是一定需要处理的。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八章 难掩的情分

刘氏跟在楚晶蓝的身后穿过抄手游廊,绕过假山走上碎石铺的小路,不时有丫环婆子见到她都行礼问好,她对每个人都微微点了一下头,很快就到了马氏的房前。

马氏的大丫环紫灵一见到她,忙笑道:“大小姐回来了,夫人正等在房里等着你了。”

楚晶蓝淡然一笑,紫灵已在前为她将帘子打开,她大步走进了堂屋,马氏正坐在八仙桌前喝着茶,她今日里身着一个大红的榴金长裙,缠枝牡丹的图案绣的极为贵气,她的头上Сhā着一只足金的发簪,那发簪的样式极为富贵和招摇,上面还嵌着一根淡蓝的宝石,宝石虽然不算甚大,但是成­色­却极好,随着她头部的转动散发着幽幽光华。

马氏的贵气和刘氏的寒酸形成了鲜名的对比,楚晶蓝猛然发现,原来马氏对自己是极好的,所有的吃穿用度都要最好的,而对府里的其它的妾室,却其为小气,否则刘氏也不会穿的那么寒酸。她以前在楚家的时候并没有多去想这些女人之间的争斗,总觉得那些事情是上不了台面的,也是微不足道的,可是这一一次从安府走了一圈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内府里的争斗也是要人命的,­性­子懦弱的刘氏又哪里是马氏的对手,只能忍气吞声过日子。

因为她是马氏的女儿,又有李氏的事情在先,所以她对楚府里这些姨娘们的身份并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虽然从小到大刘氏总用极温柔的眼光看着她,对她的关心也一点都不比马氏少,可是刘氏在她的印象是总是可有可无的一个人。而时值今日,她才发现刘氏在楚府的这几十年里只怕也过的极为不易。

她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楚老爷也有一妻三妾,却只有马氏生下了她,其它的妾室都无所出,她以前对这件事情并未多想,可是此时只微微一想,便已不难想到其中的曲折,她的眸光微微暗了些。

她缓缓走到马氏的身边,对她行了个礼后道:“女儿见过母亲。”她的声音一如往昔的低沉,不但没有一丝感情,反而透着淡淡的疏离。

马氏扭头看了她一眼,也不冷不热的道:“回来呢?”

楚晶蓝微微低头道:“是的,回来了!”

马氏看了眼她的身后,皱着眉头道:“怎么没见女婿和你一起来?你们吵架呢?”

楚晶蓝淡而无淡淡的道:“没有吵架,远溪他待我极好,我回来的时候先去看了父亲,父亲有些体已话想对他说,所以就留在父亲那里了,他迟些再过来看望母亲。”

马氏看到她那副淡然的样子,又看了一眼跟在楚晶蓝身后的刘氏,她的眼里有了一抹不悦道:“回到娘家,不先来看我,倒去看你的二姨娘,在你的心里,还有我这个娘吗?”

“或是没有母亲的话,此时就不来看你了。”楚晶蓝淡淡的道:“母亲近日里虽然做下了不少的错事,但是对我有生养的大恩,又岂能不过来看看母亲。”

马氏听到她这句话后脸­色­大变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哪有女儿这般对母亲说话的?”

楚晶蓝淡淡的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母亲请勿生气,此时若是生气了,迟些只怕会气的更厉害。父亲已经病成了那般,我实不愿母亲再出些什么事情。”

马氏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间,怒极反笑道:“你倒真是翅膀长硬了,现在敢这样对我说话了!也是,你现在是楚家的当家,懂得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楚晶蓝听到马氏的话后心里又生出了三分怒气,她却依旧浅笑道:“拿着­鸡­毛当令箭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只是如今我必竟是楚家的家主,母亲虽然有养育大恩,但是有些事情有些话我终究是要明说的。”

“你想做什么?”马氏冷冷的道。

楚晶蓝的眸光微敛,袖袍下的手却不自觉得的握成了拳,她浅浅的道:“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告诉母亲两件事情,一件是我是楚家的家主,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表弟姓楚,第二是父亲的身子不太好,若是日后还有人打着莫名其妙的招牌惹他生气的话,就休怪我不客气,哪怕那个人是我的亲生母亲。”

马氏听到她的话却有些恼了,她皱着眉头道:“我打着莫名其妙的招牌惹他生气?你为什么不先说说你自己?你若是不霸着楚家的家业,我用得着去劝老爷收荣辉为义子吗?你一个女人出嫁了就出嫁了,偏偏还有那么大的野心!你就不会好好的呆在安家里相夫教子吗?你父亲之所以会气成那般,都是被你逼出来的!”

楚晶蓝早前就知道马氏并不是一个多讲道理的人,却没有料到她竟不讲道理至此!这样的责任也能往她的身上推!若不是她不想看着楚家几低的家产毁于一旦,若不是她不愿看着楚老爷和马氏无所依靠,她就不会撑的那么辛苦,早早遂了马氏的意,将楚定交到顾荣辉的手里了。

她看着马氏道:“母亲这些话说出口,当真是让我有些心寒,若不是我自小在母亲的膝下长大,我险些都会以为母亲不是我的生母。在母亲的心里,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是及不上表弟的万分之一,可是母亲有没有想过,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情,守在母亲身畔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表弟。”

马氏冷哼道:“我若是知道你长大后是这副­性­子,不孝到连亲生母亲都敢禁足,我当年就直接掐死你了事,也省得如今生出这么多的事情来!你今日里若是还不同意荣辉做你的弟弟,你就快些给我滚出去,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就当做是我从来都没有生过你这个女儿!”

她的话便是要和楚晶蓝断绝母女关系,刘氏听到后却急了,忙在旁劝道:“夫人,小姐,你们有话好好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又何必一见面就闹成这般?夫人,小姐现在也出嫁了,难得回来一次,之前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是长辈,就包容她一些,这回娘家,当然是来看娘的,你们真闹成了那样,传出去了只怕会惹人笑话!”

“惹人笑话?”马氏的声音又高了三分,她冷着声道:“她下令将我禁足的时候可曾想过别人会看我的笑话?如今我只是说出这些话来倒成了别人看她的笑话了!”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马氏的声音里已多了三分委屈,泪水从她的眼里就流了出来,她一边用丝帕抹着眼泪一边道:“现在在楚府里,哪个不是在看我的笑话,都说我这个夫人不过是个摆设,现在就连吃穿用度都得问过我的女儿你,楚家的大小姐!”

楚晶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顿时明白她的那些怒气从何而来了,她早知道马氏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平日里只要有能炫耀的地方就绝对要去炫耀的,她平日也常和杭城里其它的一些贵­妇­人们攀比,唯恐别人说她比人家差,这一次楚晶蓝禁了她的足,让她觉得脸上无光,又断了她的财源,她又如何会不气恼?

楚晶蓝由得她去哭,也不去安慰她,马氏见她无动于衷,原本只有三分委屈也变得有七分委屈了,原本是硬挤出来的泪水,这么倒真如不水堤决堤了一般哗啦啦的往下流。

刘氏心软,在旁见马氏哭的伤心便安慰道:“夫人你就别生气了,上次的事情也是小姐一时情急,你也知道,小姐平日里最是敬重老爷的……”

“她光知道敬重她爹,就不敬重我了吗?”马氏哭得一片愤怒,她一边抹着泪一边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楚家好,她以为就只有她心疼老爷,我就不心疼了吗?她平日里看起来似懂事的紧,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浑人!”

楚晶蓝被马氏哭的头痛,来时的决心竟也消散了些,不管怎么说,马氏终是她的母亲,纵然有千般不好,也抹不了这层血缘关系。

她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刘氏在旁缓缓的道:“夫人你应该体谅小姐,她也极为不易,这些年来为了整个楚家受了多少的委屈……”

“她不易?”马氏打断刘氏的话道:“难道我就很容易吗?我整日里为她打算,她却从不领我的情!我让荣辉认老爷做­干­爹,不过是想替她分担一些责任罢了!她却把我像防贼一样的防着……”她一边地哭着,一边抹着泪,再一边偷偷的打量着楚晶蓝的脸­色­。

楚晶蓝原本已听得心时有些软了,而当她看到马氏那双通红却又转来转去的眼睛时,她那软下去的心便又硬了起来。她不是傻子,已经看出来马氏的这一顿哭闹不过是在和她打亲情牌罢了,马氏的真正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她去劝楚老爷同意顾荣辉进到楚家来。

她的心里顿时有了几分凄凉,她和马氏原本应该是这世上最为亲近的人,而如今已闹的如同水火,而且马氏已开始在算计于她了。

楚晶蓝想通这一层后道:“母亲错了,我从来都没有将你如同防贼一般防着,我防的素来是那些对我楚家心术不正的人,表弟的事情无论母亲说什么,都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他若是来串门走亲要戚,我自是欢迎的,可是他永远只能做我的表弟,做不了我的弟弟。”

马氏原本见她面­色­微缓,以为今日的事情有望,没料到她竟又拒绝了,到如今天,她已差不多把所有的把戏全部都玩遍了,而楚晶蓝和楚老爷依旧不做出任何的让步,她心里只觉得怒到极致,她咬着牙道:“真是一个不懂事的丫头,我就当没有生过你!”

她这一次是说的又狠又厉,当真是下了几分决心了。

楚晶蓝也不恼怒,只淡淡的道:“母亲不认我,我却还是认你的,有些话说多了次数平便也无味了,我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在有些决定却是不更更改的。二姨娘,你去的将各房的管事叫来,我有事情要宣布。”

刘氏已大致猜到她要做什么事情了,当下低低的劝道:“小姐……”

楚晶蓝打断她的话道:“去吧!”

刘氏只得退了出去,马氏看到两人的举动,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忘了哭泣看着楚晶蓝道:“你要做什么?”

楚晶蓝淡淡的道:“做一些我应该做的事情,我在安家那边还差些人手,想带几个过去用用。”

马氏将信将疑的看着她,她却已坐在那里开始喝起茶来,竟不再看马氏一眼。

马氏见她不说话,心里的疑虑也便越加的深了,只是她对楚晶蓝是存有三分惧意的,而且楚晶蓝从小到大,她也从来都弄不清楚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直觉觉得今日里的事情绝不是她说的那么简单,于是她又开口问道:“你在安家被人欺负了吗?怎么没见圆荷和圆珠陪你回来?”

楚晶蓝将茶杯放下来看着马氏道:“母亲终于问起这件事情了,我原以为在母亲的心里就有表弟,根本就不关心我的事情。”

马氏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理亏,却依旧淡淡的道:“你进门的时候我就想问了,只是你一进来就一副盛势凌人的气势,我便想你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欺负得了你。”

“母亲太高估我了。”楚晶蓝又拿起起茶杯缓缓的喝了一口茶后才道:“我虽然不同于其它的大家闺秀,却也是一个弱质女子,安府的事情母亲想必也是有所耳闻的,可是却从未提醒过我只言片语,也从来都没有教过我要如何去做好一个新嫁娘。”

马氏的头微微低了下去,楚晶蓝又喝了一口茶后道:“我以前一直都觉得母亲待我是极好的,至少是发自内心的在疼我。可是这一次的出嫁事情发生之后,我才知道在母亲的心时,面子和银子都比我重要。之前也曾偷偷的在心里抱怨过,羡慕其它人家的女儿出嫁时娘亲会在旁边千叮咛万嘱咐,教一些生存之道,多一些关心和爱护,可是到如今我反倒释然了,或许正是因为少了这些关心,我反而能理智的处理这楚家之事。”

马氏听到的她的话心里打了个寒战,想要反驳却发现她这一段日子来的确是一直都将注意力放在楚家的家产上了,从来没有过问过楚晶蓝出嫁后会面对些什么,安家的那一潭深水,她也是知晓一二的,却从来都没有提醒过楚晶蓝。

饶是如此,马氏依旧嘴硬道:“你那么厉害,又岂用我来教?”

楚晶蓝淡淡一笑,依旧喝茶,不再和马氏说话,她一不说话,马氏便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让她心里不安加剧,她的泪水早已­干­了,此时心里一起了惧意,竟是连哭和流泪也全忘了。

如此过了约半盏茶的时间,刘氏已领着外院的管事和内院的管事走了进来,两个管事见到楚晶蓝和马氏之后分别行了礼,楚晶蓝淡淡的吩咐道:“我如今已经出嫁,楚家家中的中馈我已无力主持,强将这些个权力握在手上便只会让府里更加的凌乱。夫人的身子素来也不太好,平日里掌管中馈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所以我现在以楚家家主的身份宣布,楚家的中馈日后由二姨娘主持,你们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先问过二姨娘。”

此言一出,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大惊,这家里主持中馈之事,素来是由当家主母在主持,由姨太太们主持的极少。

马氏大惊,正欲怒骂,刘氏却已急道:“大小姐,婢妾从来都没有主持过中馈,只怕是做不来的,夫人平日里做得极好……”

“不会做可以学。”楚晶蓝淡淡的道:“没有人从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

马氏气的大怒道:“你……”

楚晶蓝缓缓的道:“母亲的身子不好,千万别再为楚家的事情担心了,二姨娘的­性­子虽然软了些,但是我相信只要假以以时日就一定能将事情处理好。”说罢,她又看了一眼呆愣在一边的紫燕道:“呆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扶夫人回房休息?”

紫燕自从祠堂那一次事件之后,就对楚晶蓝有了三分惧怕,此时听到她这么一说,忙扶着马氏往里走去,马氏气的想哭,却当着两个管事的面硬是哭不出来,一则是方才她的泪水已流得七七八八,再则是她此时若是在两位管事的面前将所有的事情说破,只怕日后就真的在下人的面前也提不起头来了。

两位管事是素来都知道楚晶蓝的­性­子的,这楚府内院的事情他们是管事又岂会一些都不知道?此时见楚晶蓝不说破,他们又哪里敢问些什么,于是便都恭着身子低声应诺。

倒是刘氏是真的紧张了起来,她虽然以前是个落难的千金小姐,可是家破之后被楚老爷买进楚府之后只一心求着有个安身立命之所,马氏的手段她年轻的时候已经尝过了,她的­性­子又怯懦,从来都不敢想像有朝之日能够掌管楚家的中馈,此时楚晶蓝未曾和她商议半句就将如此地重担丢给她,她实在是有些始料不及。只是她终究是一个人,这么多年来一直被马氏压着,此时有个出头的机会心里终究是欣喜万分的,再则她的心里也还有着属于她自己的小秘密,原也盼着有朝一日能有这么一天。

她看着楚晶蓝道:“小姐,婢妾真的怕做不好这件事情。”

楚晶蓝分明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惊喜和跃跃欲试的激动,却也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担忧,当下淡淡的道:“不用怕,放手去做就好,我十五岁那年还不是被硬逼着将整个楚家挑起来!你是一个极细心也大肚的人,我相信你能将所有的事情做好。你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两位管事,我相信他们定会辅佐你做好所有的事情。”

两位管事有一位是的楚家的老人了,姓陈,是看着楚晶蓝长大的,对楚老爷和楚家那是忠心耿耿。另一位是楚晶蓝当家之后提上来的,姓王,说白了就是楚晶蓝在楚家的心腹,他做事是极为细心的,能力也极强,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孤儿,当年一无所有的时候是楚晶蓝替他娶了亲,让他在楚家安顿了下来,因为这一份恩情让他对楚家忠心至极,从未有过其它的小心思。而楚晶蓝给两位管事的工钱也是极为丰厚的,比起杭城里其它大户人家的管事要丰厚好几倍。

两位管事都是极通透的人,当下忙齐声应道:“大小姐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好生辅佐二姨太的。”

“好生辅佐是不够的!”楚晶蓝看着两人道:“你们要把这些年如何对我的心思用在二姨太的身上,她初期上任,难免会有些做的不太好的地方,你们要多多用心去帮她,而这一段时间楚府里若是有个任何闪失,那错我可不会算在二姨娘的身上,而是算在你们的身上,明白吗?”

两个管事一听她这么一说,便知道只怕日后马氏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当下忙道:“大小姐尽管放心,们一定会将辅佐大小姐的一般去辅佐二姨太,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任凭大小姐责罚!”

楚晶蓝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刘氏也轻轻松了一口气,她是知道这两个管事的能力,初期有他们帮忙看着,是断断不会出什么漏子的。

两个管事又给刘氏见了礼,然后双方又说了一些客套话,刘氏­性­子虽然软弱,却也知道此时绝不能给楚晶蓝丢脸,进退极有度。

楚晶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盼着刘氏真的是一个规矩的人,否则日后楚家只怕是要乱了套。

王管事微微有些担心的看着楚晶蓝道:“大小姐,府里的小事自是可以由二姨太来主持,可是钱银之事日后又当如何处理?”

楚晶蓝淡淡的道:“二姨娘对帐房里的事情懂得不多,这样吧,这几个月来钱银的支出你们先例张单子给我看,合理的我便会让帐房给你们支银子,等二姨娘熟悉整个楚家的事情之后,千两以下的银子就由她来定夺,过千两的还是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王管事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满脸喜悦的看着楚晶蓝道:“大小姐安排的甚妥,若是没有其它的事情,我们就先退下了。”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两个管事退下后她看着刘氏道:“我今日将楚家和父亲交给二姨娘了,我不在的时候还请二姨娘一定要替我好生看着父亲和楚家,千万不要因为某些事情而心软!”

刘氏轻轻点了点头后道:“大小姐放心,婢妾虽然不是那种有本事的人,可是在我的心里却只有楚家和老爷,绝对会全心全意为楚家着想。”

楚晶蓝轻轻的应了声,刘氏又道:“只怕这件事情夫人不会轻易罢休,我到时候会极为难做。”

楚晶蓝看了她一眼,见她的眼里满是跃跃欲试的光华,她的心里一暗,却又觉得马氏的­性­子也该杀一杀了,刘氏只要不玩的太大,她也会由得刘氏去,当下缓缓的道:“母亲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先禁她一个月的足,等她到时候能出来的时候,这楚府里的事还情你也熟悉了。”

刘氏的头微微低下来道:“多谢大小姐!”

楚晶蓝知道楚家这一大摊子事情若是再任由马氏折腾下去,只怕会闹出更大的事情,楚老爷的身子骨已成了那般,她又岂能再放任马氏去他的面前兴风作浪?而楚家原本就人丁稀少,楚老爷只有她一个女儿,一妻三妾里的大姨娘早早就已故去,李氏也被楚晶蓝赶出了楚家,余下也只有马氏和刘氏了,刘氏虽然­性­子软弱,心肠却是不要错,至少是全心全意为着楚家,不能用也得用了。

楚晶蓝将一应事情吩咐好之后,便准备再去看看楚老爷,却在门口看到了正抱着苹果在啃的安子迁,他一见她过来,就将说完的苹果核丢到了一旁垃圾箱里后道:“楚家四处都能看到这些木桶,只怕是你的杰作吧!”

在这个时代并没有垃圾箱,楚晶蓝来这里之后实在是没有乱扔东西的习惯,便让木工做了一些做工­精­美的木桶放在楚府园子里的各个转角处,这样既美观又实用。

她看了那些木桶一眼后道:“你怎么出来呢?我爹他怎么样呢?”

“岳父大人和我说了一会话会便累了,躺在那里便睡了过去。我左右无事,就四处看看。”安子迁淡淡的道:“然后就顺便见识了一下娘子大人平日里如何管教楚府的手段。”

楚晶蓝浅浅的道:“我从来都没有过手段,只想我爹好好的,楚府好好的。”

安子迁咧嘴一笑,没有再说话,楚晶蓝又进去看了一眼楚老爷,这才让王管事替她挑一个信得过的婆子以及两个聪明伶俐的丫环。

两个丫环一个名叫红绫,另一个叫秋韵,都是楚家的家生子,以前两人都是楚晶蓝的二等丫环,跟在楚晶蓝的身边也有几年的光景了,红绫­性­子直爽,做事麻利,秋韵就稍微深沉些,心思细腻温婉。两人年纪上比圆珠和圆荷都要小上几岁,是以处事比起两人来要稍微­嫩­一些,却也比起一寻常的丫环要伶俐的多,对楚晶蓝是绝对地的忠心。

婆子姓朱,是陈管事的妻子,到楚府也已经很多年了,之前一直在帮着马氏打理楚府的事情,是那种­性­子极为沉稳的人,楚晶蓝也曾见过朱婆子处事,虽然不能做到滴水不漏,却也很难给人捉到错处。最重要的是,楚晶蓝知道朱婆子跟着她到安家之后绝对会死心榻地。

经过昨日的事情之后,楚晶蓝已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身边的人不管是聪明还是愚笨,那一定是要自己的人,而且一定需要忠心耿耿,只有对主子忠心了,才能挡得住安府里的那些明枪暗箭。昨日里她看到圆珠和圆荷被打时的情景,到如今一想起来心里还有些发怵。虽然只是多了三个人,她却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会改观。

她昨日里训了那些丫环婆子之后,已经让那些丫环婆子们明白一个道理,她才是悠然居的主子,谁若是再敢动任何其它的心思,她定不会饶过她们!日后再慢慢加以调教,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就慢慢换成自己的人。

她的锋芒是需要斩露一些的,却也会在适当的时候将锋芒藏匿一些,安府这个大家族里若是没有自己的人,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只怕都不知道。

安子迁见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婆子两个丫环,心里一片了然,却笑着问道:“怎么?不敢再用安府的人呢?”

“圆珠现在身上有伤,只怕得静养上一段时日,圆荷又要照顾她,又要伺候我,实在是忙不过来,我自然得带几个丫环回去伺候我,再带个婆子女却帮我打理悠然居里的事情。再说了,我还有仇未报,当然需要活的长长久久的。而在安府要活的长长久久可不是一件易事,与其花心思去培养一批人,倒不如用自己的人。”楚晶蓝这一次没有再和他打太极,而是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反正如今他也看到了她的处境,而她一下子带了这么多的人回楚家,若没有得到安子迁的同意,到安府后只怕还有其它的麻烦。

安子迁心如明镜,知道她心里有什么打算,只是听到她嘴里说到报仇之事时眸光微暗,他看着她道:“报仇?看来你当真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楚晶蓝的眸光微暗,却朝他浅浅一笑,他又朝她走近一步后道:“你将这么多的人带到安府去,是不是打算长长久久的留在安府呢?”

楚晶蓝微微皱眉,他却有些痞痞的道:“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哦,你以后若是寻到你喜欢的人的时候,你一个人想要离开我不会拦,可是这么一大伙人一进到安府,那他们就是安府的人了,到时候要离开的话,可就没有那么地容易了。”

楚晶蓝的眼睛微微一斜,看了他一眼后道:“多谢提醒。”

安子迁却笑了,又朝她走近一步,双手环在胸前道:“喂,你是不是觉得我也不错,所以想要和我过一生,所以就义无反顾的将这些人全部带进安府?”

楚晶蓝早知和他没有太多的道理可讲,毫不客气的赏了他一记白眼后又镇定自若的道:“安公子的魅力大的紧,纵然人见人爱,却也不是我楚晶蓝要的那碟菜!”她说的极为淡定,脸上还挂着往日里那分淡然的微笑。

安子迁听到她的话却笑了,他那双眼睛已弯的如同天边的新月,他抿了抿­唇­后道:“我不是菜,我是安子迁,是你的相公。”

这一次楚晶蓝也笑,只觉得他比往日可爱了一分,她的头微微低下来后又扬起头看着他道:“今日谢谢你了!”

安子迁的眉毛扬了扬,楚晶蓝轻轻咬了一下­唇­后道:“父亲是我这一生最尊重的人,一直以来,我的婚事都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他一直都盼着我能幸福,而我能为他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为我的事情担心,所以谢谢你了。”

安子迁想起楚晶蓝走后楚老爷对他说的话,他的眸光转深,楚晶蓝又低低的道:“我知道今日或许让你为难了,父亲一定对你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也定是发了一些不该发的誓,我会到佛祖面前替你祈福,让你今日发的誓全部不算。所以老天爷不会记得你的誓言,也就不会真的赏你五雷轰顶了。”

安子迁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这一次却笑的欢快了许多,露出了他雪白的牙齿,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后道:“让楚大小姐费心了。”

楚晶蓝也笑了,笑得的比清风还要淡上几分。她和他之间就这样淡然的相处着其实是一件绝妙的事情,他是纨绔子弟也好,是正人君子也罢,两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有适当的关心,也有浅淡的疏离,这便好了。她无意打破这一种平衡,也无意再朝前跨一步,心里对他的感激那就是感激,她知道只要不将这些感激化成其它的感情,他们之间就会一直相安无事,而若是有哪一天她跃过了那个人坎,等待她的或许就是毁灭。

他那样的男人她爱不起!

安子迁知道今日里他的举动在她的眼里看来是极好的,她心里会感谢他,却也仅仅只是感谢而已。两人之间的那道坎却是一时之间却是无法跃过,他本极聪明,对女人的了解也较寻常的男子多,却又觉得自己始终无法看懂她的心,她就如田野里的那一股清风,你站在那里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可是当你想要抓住她的时候,她却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心里微微有些挫败,却也只是挫败而已。

安子迁扶着她上了马车,一个婆子两个丫环坐另一辆马车里跟在后面,一行人回到安府已近黄昏,悠然居里一片安宁,圆荷听到人声忙迎了出来,她早知道楚晶蓝会带人回来,便将两个丫环安排在悠然居的偏房里,婆子安排在悠然居外的小房里。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楚晶蓝将红绫、秋韵、朱婆子以及圆荷叫到身边道:“圆珠被打的事情圆荷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也不妨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们,这安府可比不得楚府,里面的明枪暗箭可比楚府要多得多,你们若不是机敏一些,只怕挨了打还不知道为什么。”

朱婆子看着楚晶蓝道:“大小姐,你放心好了,我们会谨慎行事的,断断不会再让你为我们­操­心。”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后道:“这悠然居里除了你们几个和圆珠之外,大多都是安府里其它各房夫人的人,朱妈妈日后得用些心思来好好调教她们,暗地里也好生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有什么异常马上告诉我。”

“老奴明白。”朱婆子低声答道。

楚晶蓝的眸光转深,看着众人道:“还有一件事情,你们也必须明白,我将你们带到安府里来,那就表示在我的心里是绝对信得过你们,我不管你们几个人是否能处得和睦,但是你们一直要明白在这安府你们若是不团结,就注定了会招来无妄之灾,到时候出了事我也不会保你们,明白吗?”

“我们明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答道。

她们都是聪明人,在她们进到安府来的时候,圆荷已大致告诉了她们府里的情况,也顺带着说明了厉害关系。她们这一过来,便是和楚晶蓝全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辱俱辱。只有楚晶蓝好了,她们才会有好日子过。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道:“你们今日想必也累了,就先回房休息吧,从明日起,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做事,明白吗?”

“明白!”三人应了一声后,施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楚晶蓝伸手轻轻揉了揉太阳|­茓­,圆荷已极为识趣的为她替她捏了捏肩道:“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昨日里吃了亏是因为我们初来乍到,日后断断不会再发生这些事情了。”

“这些女人虽然很烦,我却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我在担心楚家那边。”楚晶蓝突然觉得有些累,她终究是一个女子,在这些事情的当头也会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娘家那边全靠她支撑,婆家这边又群狼环伺,最近的境况,比起四年前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伸手支着头,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眉头微微皱着,疲态和软弱毕露。

安子迁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心里微微一愣,两人自相识以来,她素来是淡然的,偶有失态时候也是被情势所逼。此时见她这般轻轻的倚在那里,和寻常女子无二,有些软弱,有些娇憨,没有了往日的淡然,却更多了让他怜惜的心心情。

楚晶蓝听到脚步声,抬眸一看,一见是他,便朝他淡然一笑,她这一笑便又有了些云淡风轻的味道,那些娇柔和软弱却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安子迁看到她这副样子,眸光微微一暗,在他的心里,她整个人虽然称不上强势,却一直都是极坚强和淡然的,那样的坚强和淡然让他有时候都会怀疑她是不是就一直是那副样子,虽然这两日也曾见过她失态的表情,却从来都没见她有过软弱的表情,就算是昨日里她用恳求的目光看着他时,也不见一分软弱,而她独处时却已将她的心情尽皆流露而出。

他也淡淡一笑,并没有戳破她方才的情绪,而是径直去铺床铺,却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定不会让她再处处掩饰她的情绪,让她能够放开一切在他的怀里释放着她所有的情绪。

两人心中都有各自的事情,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又到了给安夫人和太夫人请安的时候了,楚晶蓝和安子迁刚走出悠然居时,居然就遇到了俞凤娇,她浅笑着道:“当真是巧了,我们一起去给母亲请安吧!”

楚晶蓝心里好笑,巧?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巧这个字,所有的巧和都是人为的,怡然居和悠然居去荣华堂一点都不同路。以前的几日从不见俞凤娇和她一起去给安夫人请安,今日里故意堵在这里,想必俞凤娇是有些算盘的。

她也不说破,只浅浅一笑,点过了头便算是答应了。

安子迁心里了然,也笑了笑,三人到达时时候尚早,安夫人正坐有那里喝茶,今日里安老爷居然也在,大少夫人早就到了,大少爷却并没有来,楚晶蓝知道大少爷定然去处理安家的一应事务了。紧接着几个少夫人和闲着的少爷们都来了,一时间整个荣华堂里就热闹的紧。

安夫人看了楚晶蓝微微一笑道:“我听说晶蓝昨日里回门,带了几个人回来,是现在悠然居里的下人们侍候的不周到吗?”

楚晶蓝知道昨日带人回来的事情是定然瞒不过安夫人的,而安夫人这句话问的虽然随和却藏了后招,她扭头看了俞凤娇一眼,却见俞凤娇的眸子里有一抹寒意,她顿时明白已有人在这件事情上做了文章,这又是新一轮较量的开始了。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九章

楚晶蓝浅浅一笑道:“回母亲的话,悠然居里的丫环和小厮们都是极好的,只是我的脾­性­和喜好他们不甚清楚,跟他们交待一遍两遍,他们总是记了前面忘了后面,我的事情又多,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调教下人。所以就先将楚府里用习惯的几个丫环婆子们带了过来,有他们伺候着,悠然居里的下人们也跟着学,我也便轻松一些。将他们带回来的事情没有和母亲商量,还请母亲见谅。”

她的话可以说是说的滴水不漏,也不说谁的长短,只说是她自己的使用习惯。可是安夫人等一众少夫人们心里都清楚的紧,她之所以从楚家带人来不过是因为昨日里和俞凤娇的较量上没有占到便宜,所以开始培养她在安府的势力了。

只是这些事情众人再心知肚名,却也不能说出来,因为安子迁平日里素来懒散,俞凤娇又一直极得安夫人的喜爱,几位少夫人大多都和俞凤娇不太和。就算是和的来的那些,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功夫罢了。府中妯娌之间的友谊素来是淡薄的,各房少夫人也是卯着劲欲将对方比下去。府中的日来素来是有几分沉闷的,在不影响到大家利益的情况下,众位少夫人是巴不得有热闹可看。

俞凤娇掩嘴一笑道:“妹妹的话怎么听着还是有些别扭,听起来好像母亲亲自调教的那些奴才及不上妹妹调教的?”

楚晶蓝也浅浅笑道:“姐姐又误会我的意思了,母亲调教的奴才自然是极好用的,只是他们习惯了侍候母亲和姐姐,却并不习惯伺候我,所以有些时候用起来难免就有一些不顺手的地方。”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眼里却已有了一分寒霜道:“只是个人习惯而已,姐姐可千万别想多了。”

俞凤娇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心里不禁有些恼火,却依旧淡笑道:“我又哪里会想多,只是怕妹妹负了母亲的好意。”

楚晶蓝见她总咬在这个问题上不上,心里也不禁有些恼火,俞凤娇打了圆珠的帐她还没有和她清算,她倒像疯狗一样缠着她不放了!她于是也不冷不热的道:“多谢姐姐提点,只是下人们既然已经调到悠然居了,那么我就是他们的主子,不管他们以前是母亲调教出来的也好,是姐姐调教出来的也罢,我觉得谁好用自然就用谁了,觉得谁不好用自然也就不用了。原本是打算再好好调教一番的,可是一则我实在是太忙,再则是我也怕调教那些奴力们弄的动静太大,惊扰了母亲和姐姐那就不好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就有些强势了,虽然没有将楚家抬出来,也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俞凤娇,你若是还存了再欺负我的心思,那就放马过来。我的身后有整个楚家为我撑腰,要钱有钱,要人有才!真要是把我惹急了,就休怪我不客气。

俞凤娇也是聪明人,又如何会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当下气的瞪大眼睛看着楚晶蓝,楚晶蓝却冲她温婉一笑,她只觉得自己憋气快要憋成内伤了。

安夫人的目光轻轻的扫过两人,看到俞凤娇那张胀的微红的脸,又看到楚晶蓝那副淡然的样子,知道这一个回合的暗斗俞凤娇已经败下阵来。她心里便有几分不高兴了,又想起那一日楚晶蓝收了太夫人镯子的事情,当下淡淡的道:“晶蓝的­性­子我早就听说了,那是极聪明的,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她自是有数的。”

她这句话听起来是在夸楚晶蓝,语调却微微有些变化,那话里行间满是淡淡的警告的味道,她暗示着楚晶蓝你就算在楚家本事再大,到安家来之后也得按安家的规矩处事,不该做的事情一件都不要去做。

其它的几位夫人听到安夫人的话后都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楚晶蓝,有兴灾乐祸的,也有看热闹的,她们来安府的日子也不短了,都多多少少的在安夫人的手里栽过跟头,这一次也想看着楚晶蓝如何应对安夫人。

楚晶蓝又岂会听不出安夫人话里的刺,当下浅浅一笑道:“谢母亲夸奖,我定会好生处理好悠然居里的事情,不敢劳母亲费心。”

安子迁听到她的话却有些想笑,这楚晶蓝的气度就不是俞凤娇能比的,她似乎听不懂安夫人带刺的话,只将她的夸奖纯当做是夸奖,这种你夸我就受着,却已是四两拔千斤一般将安夫人的话全部给堵了回去。仿佛那一句话真的只夸奖罢了。

他眉毛扬了扬,也配合着她的话Сhā了一句嘴:“母亲说的对极了,晶蓝原本就是极聪明的,她能将楚家打理的妥妥当当的,又岂会打理不好一个小小的悠然居?她用习惯了楚家的丫环,就让她去用吧,反正都只是下人而已,用的合心衬手就行。”

安夫人听到安子迁的话恨不得将他的脑袋给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他平日里几乎从不来请安,现在可好,一来请安就有了媳­妇­忘了娘!她就不信这个混帐听不出她方才话里的威胁,她瞪大一双眼睛看着安子迁,安子迁装傻,有些莫名其妙的东张西望。

众位少夫人们一见安夫人动了怒,心里不禁有了三分惧意,一个个屏息静气的站在那里,唯恐安夫人将火烧到她们的身上。

巨大的压力朝众人袭来,安夫人的目光缓缓的扫过楚晶蓝的脸,楚晶蓝一片淡然的脸在安夫人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丝不解和疑惑,仿佛不明白安夫人是为何而生气。

坐在正位上的太夫人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禁有些想笑,心里对楚晶蓝更多了一分赞赏,她已人老成­精­,又岂会看不透楚晶蓝的心思,她浅浅一笑道:

“是了,我这孙媳­妇­是极聪明的,来来来,我有些倦了,晶蓝,扶我回房休息!”

安夫人听到太夫人的话脸更黑了三分,她咬了咬牙却没有说话,而看向楚晶蓝的目光已如刀一般凌厉。

楚晶蓝听到太夫人的话只觉得有几分头痛,这个老妖­精­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这个时候居然也来搅一下这摊已有些浑浊的水,她今日里若是去了太夫人那里,那就是明显着要安夫人翻脸了,若是不去的话,她只怕又要落下一个不孝的骂名。

她正在为难之际,安子迁却在旁笑道:“­奶­­奶­,你要回去就让如意和吉祥送你回去吧,晶蓝现在的事多着了,门外的管事已经等成一排了,再等下去,只怕好几千两银子就不见了!”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松了一口气,当下浅笑道:“我嫁到安家来之后,这几日都没有空去打理楚家的事情,事情已积的有些多了,今日实在是不得空,改日再到­奶­­奶­那里去请罪。”

她的话一说出口,太夫人的脸上有了一抹高深莫测,打量楚晶蓝的目光也更深了些。安夫人却乐了,扭头看着太夫人道:“娘,从这里到你的福寿居只有十余步的路途,如意和吉祥就在你的身边候着了,让她们送你回去就好了。晶蓝虽然是我们安家的媳­妇­,却还是楚家的当家,她将楚家打理好了,我们也跟着沾光,又何必非要拉着她去送你,和银子过不去呢?”

太夫人的脸立时就变了,看着安夫人道:“银子赚和完吗?现在的年青人是越来越没把孝道放在眼里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让她扶几次?也不知你平日里是怎么管教儿媳­妇­的,好好的一个聪明伶俐的姑娘进了安府,生生都让你把­性­子给扭曲了!”

安夫人听着太夫人的话也上了几分火气,她看着太夫人道:“娘怎么能这般说话呢?我让晶蓝去忙原也是为了安家好,老五原本是个浑人,今日里好不容易说了句清醒一些的话,娘倒拿起孝道来说事了。这后辈们若是都不思进取,不成材,你老人家又哪里还有安福可以享?”

安夫人原本就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性­子,她不但有心机和手段,还有极大的脾气,再加上和太夫人的婆媳关系原本就不有不好,虽然知道在一众媳­妇­面前吵闹不好,却又觉得太夫人是在众媳­妇­面前下她的脸,今日里若是就此服软,日后在众媳­妇­面前也便没有威信了。

楚晶蓝听两人为这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吵了起来,只觉得有些头痛。而太夫人的那一句“我这把老骨头还能让她扶几次”则让她想起了卧病在床的楚老爷了,太夫人的话里虽然有些倚老卖老的架式,却也说的是事实。

她浅浅一笑道:“母亲和­奶­­奶­说的都对,这家业原本就当用心去照料的,可是这孝道也不能违,今日里多谢­奶­­奶­的提点,否则我今日只怕是要将主次弄颠倒了。­奶­­奶­倦了,我这便扶­奶­­奶­回房休息。”她知道此举定会惹恼安夫人,可是却也知道她迟早得在安夫人和太夫人中间选择一个选个队站,安夫人已选了俞凤娇,那么她也只有选太夫人了。

太夫人看了楚晶蓝一眼,对着安夫人轻哼道:“还是孙媳­妇­懂事!”说罢,她将手抬了起来,那副模样倒有几分太后的感觉。

楚晶蓝浅浅一笑,缓缓的朝太夫人走了过去,她的目光微微扫了一眼众位少夫人,却见大少夫人、三少夫人和四少夫人都饶有兴趣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而二少夫人、俞凤娇以及六少夫人的眼里则有了一抹鄙夷,她的心里一片了然,脸上挂着淡定的笑容。

安夫人的眼里满是不快,那副模样已然没有前几日的贵­妇­气质,脸上已有了一丝尖刻之­色­,她有些­阴­阳怪气的道:“晶蓝放下手中的事情扶娘回房,可当真是孝顺的紧啊!”

楚晶蓝微笑道:“多谢母亲夸奖。”她依旧当做听不出来安夫人的尖锐话语,只当安夫人是在真心夸奖她,既然是夸奖,那么那就安心的受着,也不去管身边那些少夫人们投来的异样目光。

安夫人恨的眼睛只差没冒出火来,却也只能强自忍着。

安子迁一时间也不太明白楚晶蓝为何会突然改变主场,他知她最初并不想得罪任何人,可是却在此时做下了一个选择,他不禁微微感到有些头痛,安夫人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楚晶蓝只怕日后都没有安生日子过了。只是他转念又想,太夫人虽然年事已高,也不再过问府中之事,可是余威犹在,平日里虽然不发表什么意见,可是真要做什么事情也没有人敢有意见,一闹将起来,十次倒有八次是安夫人输,余下的两次是安老爷在盘周旋。

在这一刻,安子迁突然觉得安老爷也是极不易的,安夫人和太夫人不何,两个女人的战争常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无论站在哪一边都得被人埋怨,而今日后他只怕也得过这种日子了。

他见安夫人满是冷厉的目光朝他­射­来时,他的心里打了一个寒战,忙陪笑道:“母亲,我说的没错吧!晶蓝是个极孝顺的媳­妇­,只因看着­奶­­奶­行走不便,便将手头的事情放下来送­奶­­奶­回房,这样的心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母亲日后若有什么事情吩咐下来,她也定会如此细心体贴。”

安夫人的面­色­虽然微微缓合了些,可是脸上依旧乌云盖顶,其它的几位少夫人见情况不对,再没有戏可以看,忙各自都寻了个理由告退了。

俞凤娇看了一眼楚晶蓝和太夫人的身影,浅浅一笑道:“五少爷说的甚是,妹妹是个极孝顺的女子,日后定会好好孝顺­奶­­奶­,而等母亲年事高了之后,也定会如此孝顺­奶­­奶­一般孝顺母亲。”

安夫人好不容易缓合的脸­色­在听到俞凤娇的话后又黑了几分,安子迁有些无奈,这俞凤娇当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他当下也将脸微微一沉后道:“瞧瞧你都说的什么浑话,孝顺哪有分年纪的,分的都是辈份。­奶­­奶­是确实行走不便,你这个做孙媳­妇­的不去扶她,反而在这里挑拔是非,你是嫌母亲不够老吗?”

俞凤娇撇了撇嘴道:“我可没有存这分心思,再说了,­奶­­奶­的眼界高着了,可看不上我,根本就不会叫我去扶她。”

“若是­奶­­奶­叫你去扶呢?”安子迁笑着问道。

“那自然是要去的。”俞凤娇淡淡的回答,只是回答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安夫人的目光已经又冷了三分,她咬着牙瞪了安子迁一眼,他竟为了楚晶蓝设下这样一个圈套让她钻进去。

安子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看着安夫人道:“母亲都听到了吧,你这个儿媳­妇­也是极孝顺的,所以日后别老夸晶蓝了,也夸夸凤娇,你再夸晶蓝,凤娇只怕会生气的,这样会影响她们姐妹的感情,到时候惹得一个不快,儿子我以后的日子可就一片凄惨了!”

他的说的当真是极有水平,也如楚晶蓝一般只当安夫人是在夸她,却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安夫人,太夫人用了孝道来压楚晶蓝,她是不可能不扶太夫人的,也旁敲侧击了俞凤娇不要再生事,就算是她和楚晶蓝有再多的不和,也是五房内部的事情,不要把事情闹大。

安夫人也不是傻子,和太夫人以及众位姨娘也斗了几十年了,已经深谙宅斗之事,她只是没有想到她那个从不过问家事的儿子这一次居然对楚晶蓝的事情如此上心,处处维护着楚晶蓝。她的眸子微微转深,一抹别样的光华在她的眸间流转,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不管楚晶蓝把事情闹成什么模样,她都是安府的媳­妇­,日后都得由她来调教。只是今日里楚晶蓝也表现的太让她失望了些,看来是真的需要好好调教了。

她拿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后不冷不热的道:“晶蓝的孝顺我都看到了,我很高兴,凤娇日后可得向晶蓝好好学习。”

这一次俞凤娇便一头雾水了,安夫人的语气平淡,她一时间竟也分不出安夫人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当下只浅浅一笑道:“媳­妇­日后自当听从母亲的教诲。”

安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可以退下,两人离开之后,安夫人忿忿的将茶杯摔在了桌上,一直坐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安老爷却笑道:“这个儿媳­妇­倒也是有些意思的。”

“有意思个屁!”安夫人见身边没有外人,惹不住就暴了粗口,更不得将满桌的茶具全扫到地上,手扬上去时却见那套茶具是官窑里烧出来的供品,一套价值上千两银子,有钱还难以买到,便有些舍不得了,生生将手给收了回来。

安老爷笑道:“你何时曾见远溪对女人如此上过心?”

安夫人咬着牙道:“那浑小子自小就好­色­,才三岁被­奶­娘抱着就去抓­奶­娘的胸,五岁就跟人去青楼里闲逛,看姑娘们脱衣裳。这楚晶蓝有几分姿­色­,又有些手段,他一时间有些着迷也在所难免。”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你的儿子。”安老爷浅浅的道:“我是男人,看得出来他这一次和以往有些不同,他看楚晶蓝的眼神都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妻妾,当年凤娇进门时,他可没有如此上心,当时依旧是野的不见踪影,可没有这般修身养­性­的来给我们请过安。再则平日里让他去米铺帮忙就像是要了他的命一样,这一次为了娶楚晶蓝就极为听话的去米铺帮子轩。远溪这一次若是能被她拧着将­性­子改过来,也未偿不是一件美事。”

安夫人听到安老爷这么一说,怒气也消了些,却依旧闷声闷气的道:“可是我还是极不喜欢楚晶蓝,先不说她的名节之事,她的­性­子也是极高傲的,到时候不要儿子没有被她将­性­子扭过来,反倒整日里受她的气,被她欺负安老爷淡淡一笑,安夫人又­阴­着脸道:“他们的洞房之夜虽然验了原帕,可是我看楚晶蓝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和儿子洞房,儿子这样帮着她,不是摆明了要吃亏吗?”

“年青人的事情你就少­操­些心了!”安老爷摸了摸他长到胸口的胡子道:“我倒觉得他们两人这样挺好的。”

安夫人皱着眉道:“你整日里就只会说挺好的,挺好的,依我看就没有一件事情是挺好的!娘也是的,都一把年纪了还在掺和这些事情,不是摆明了让我难做吗?现在家里的事情繁多,还要为他们­操­这份心,当真是活受罪!早知道如此,当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楚晶蓝进门。”

安老爷淡淡一笑,并不答话,他对于安夫人和太夫人之间的争斗也算是见多不怪了,由得她们去斗,只要中间的不出太大的漏子他就当做是什么都不知道。安夫人则看起来懊恼不已,仿佛真的是极后悔一般,只是她心中的想法却也只有她一人知道。

楚晶蓝将太夫人送回福寿居之后,轻轻行了个礼后道:“­奶­­奶­,我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

太夫人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后道:“你倒真是一个极通透的人,我这个孙子能娶到你当真是他的福气。”

“谢­奶­­奶­夸奖。”楚晶蓝微微一笑,淡然接受她的赞美,太夫人的赞美有几分真心她听不出来,却只得这安府里的女人从老到小都是­精­。

太夫人听到她这一声淡然的回答,嘴角微微上扬,打量的趣味更重了些,却见楚晶蓝穿了一件浅紫­色­的上等丝绸的所制对襟外裳,领子和裙口处只用浅­色­丝绣绣了几极简单的缠枝梅花的图样,下身穿了一件的同­色­的二十四幅湘裙,头上梳了一个简单大方蝴蝶髻,上面只Сhā着一根足金的蝴蝶簪,那簪子上蝴蝶的翅膀是用­色­泽纯正的紫­色­水晶所制,高贵又大方,她的面上只略施脂粉,柳眉轻扫,朱辰微点。如此简单而又素净的装扮,将她淡然而又高贵的气质完美的展现出来,此时只往那里一站,但有淡漠而又宁静的气息透了出来,这些孙媳­妇­里可没有一人有她这样的气质。

太夫人对她又喜欢了几分,却又淡淡的道:“怎么?到我这里还在和我打机锋吗?你们玩的那些把戏我当年可没有少玩,只是不想揭破罢了。”

楚晶蓝见太夫人虽然已经头华发,可是一双眼睛里却满是­精­光,她身着一件黑底榴金的丝制盘扣外裳,下身穿了一件同­色­的二十四幅长裙,腰间挂着一块如意玉佩,装扮的简单大方,却也难掩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之气,竟和方才在荣华堂里见到的样子完全不同。她顿时明白这个老太太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只怕是比起安夫人的手段还要高明几分,否则又岂会一把年纪了在府里还有如此的威严。

她浅浅一笑道:“­奶­­奶­说笑了,我从来都不和人打机锋,若是有时候不得已为之时,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太夫人既然已经将话挑明,那么她也就将话说的直白了些。

太夫人眼里赞赏的光华更重了些,她浅浅笑道:“你这个心高气傲却又故做淡然的女子,我这个老婆子倒是越看越喜欢了,只是依你的­性­子,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嫁给远溪?”

楚晶蓝淡淡的道:“缘份天定,月老早在五生石前将红线牵好,我又岂能逃得掉?”

“呵呵!”太夫人笑道:“听你这口气便是有几分不甘愿了。”

楚晶蓝淡笑道:“没有不甘愿,只是有些感叹罢了。”

太夫人将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道:“你没有不甘愿便好,我那个孙子虽然看起来不成器,可是在我的眼里看来他却是我众多孙儿中最为优秀的一个,不过他的眼光当真是极好的,否则也不会为了娶你而答应他爹进米铺做事。你知道我今日为什么让你扶我进来吗?”

楚晶蓝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却微微有些吃惊,没料到他竟是为了娶她而和安老爷妥协的,她的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以前听过有关他的传闻,有大多都是说他不务正来的,可是这几日相处下来只觉得他虽然是有些地痞痞的,除了她不敢对他付出真心之外,他其实是一个极不错的人,重信守诺,又不失温柔体贴。

太夫人却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道:“你都嫁到安家这么多天了,也不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说会话,我心里寂寞着了,你不找我,我找你总成吧!”

楚晶蓝失笑道:“是孙媳­妇­考虑不周!”

“不是你考虑不周,是你考虑的太周到了!”太夫人轻哼一声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你是怕和我走得的近了,惹恼你婆婆吧!”

楚晶蓝没有料到太夫人会将话说的如此直接,当下抬眸含笑看了太夫人一眼,太夫人也看着她道:“怎么?是不是全被我说中呢?”

楚晶蓝浅浅的道:“­奶­­奶­既然已将孙媳­妇­的心事看透,就当知道孙媳­妇­如此的境况,我当真是极为难的。”

“你难得说句实话。”太夫人微微一笑道:“你觉得你在安府里,想既不得罪我又不得罪你婆婆,可能吗?”

楚晶蓝的眸光转深,浅浅一笑,却并不答话,太夫人的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任何答案,她也无从回答,而太夫人既然自己觉得看穿了她的心事,那么就让她那样认为好了。

太夫人的笑意更深了些道:“你那么聪明,想必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楚晶蓝依旧浅笑,太夫人的话却也只是点到即止:“若真有难处,可以来找我,在这安府里,真正敢违抗我的意思的人可没有几个。”

楚晶蓝含笑退了出去,门外阳光明媚的紧,而她却分明觉得那天空已一片雾蒙蒙了。太夫人分明是个人­精­,她不太明白太夫人为何要拉拢她,而且太夫人方才的那些话分明都是别有深意的。这个已老的成­精­的老妖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一时间,她想不明白,却欲加觉得安府里的女人多了一分扑朔迷离的­色­彩。她笑了笑,这份有些扑朔迷离的­色­彩她尽早会揭开,她们若是没有恶意便好,若是有恶意的话她才不算她们是什么身份,统统不客气的反击。以前在楚府里因为马氏是她的生母,所以她百般孝顺,百般忍让,可是这些女人和她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便一点都不会手软了。只是想起她欠安子迁的,心里又有些暗然。

安子迁就守在门口,他双手负在身后站在阳光,阳光为他的踱了一层金­色­的光茫,他高大会身体站在那里,便显得更加的伟岸,犹如天神一般高大,原本有几分­阴­柔的五官在太阳下便也多了几分阳刚的气息。她微微一愣,只觉得每次见他他都能给她不同的感受。

他见她出来时扬了扬眉毛,她却冲他微微一笑道:“今天还不去米铺吗?”

“一会就去。”安子迁浅浅一笑道:“再不去,父亲只怕会剁了我。”他倒也不怕安老爷剁他,只是安夫人整日里念念叨叨,倒真是一件烦心的事情。以前的他可以躲起来不去听那些没完没了的教诲,而如今却因为许下过承诺,所以只能忍着,然后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楚晶蓝也微微一笑后问道:“你是为了娶我才答应父亲去米铺做事的?”

安子迁先是一愣,紧接着嘻嘻一笑道:“人言大丈夫三十而立,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五了,再不做些事情来只怕也会被人看不起,和你没有太多的关系。”

楚晶蓝轻轻松了一口气,她实不想欠他太多的东西,当下缓缓的道:“如此甚好,我要去处理楚家的帐务了,你也去忙吧!”说罢,她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安子迁的眸光微微一暗,见她走的有些远了伸手自己拧了自己一把道:“安子迁,你他娘的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原本就是为了她而去做那些无聊的事情,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他下手有些狠,拧得他自己痛的紧,又伸手使劲揉了揉被捏痛的地方道:“有什么好承认的,她的心里若是不爱你,你为她做再多的事情她也不会爱上你,再说了,爱就是爱,感激就是感激,我才不要把爱和感激掺在一起!”

楚晶蓝又哪里知道他心里的纠结,她此时已开始担心楚家的事情了,原本楚家的铺子是在每月初十各掌柜前来叙职,她这一次大婚只有等回门后才能正式开管那一大摊子事情,今日已经是十一了。楚老爷的身子素来不好,虽然她已掌管楚家四年了,可是却也知道因为有楚老爷在那里,那些暗中潜藏的势力便不敢有所行动,而楚老爷一旦仙逝,只怕楚家又将有一场大的变动。

一想起楚老爷的事情,她的心里又不禁一片暗然,手上中的拳头却握得紧了些,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不管日后要面对什么事情,她都不能倒下!

十五掌柜和圆荷已在安府的门前候着了,圆荷一见她出来便扶她上了马车,然后命车夫将马车赶到碧柳居。

安子迁看着她坚定的步伐,挺直的脊梁,原本负在背后的双手也环在了胸前,她实在是一个令人心疼的女子,只是有的时候也太过倔强,其实只要她开一句口,他就会出手帮她。而这个念头一冒进脑海,他自己又觉得有些好笑,他现在在全天下人的眼里不过是一个纨绔罢了,又哪里具备帮她的能力。

他苦笑一声,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然后负手而出,去安府的米铺做事去了。

大少爷安子轩见他晃晃悠悠晃到了米铺,心里不禁有几分恼火,当下黑着脸道:“你答应父亲要到米铺来做事,就好好做。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呢?你这么懒散,不要说帮不上忙,还会带得伙计都跟着你懒散起来!”

安子迁也不恼,嘻嘻一笑道:“我只答应父亲到米铺里做事,又没有说要做好什么事情,大哥又何必对我要求要么高?再说了,我到米铺这么长时间,大哥也只是让我陪着伙计们吹牛打屁,巡视稻田,也没有交给我特别重要的事情,我天天来那么早做什么?再说,我现在还新婚了,你就别和母亲一样,天天念叨我了。”

“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安子轩低骂道:“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那副样子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你做得好吗?”

“做不好,我的特长就是和人吹牛打屁。”安子迁笑嘻嘻的道:“所以大哥就对我睁只眼睛闭只眼吧!”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打着呵欠就往里面走去,他转过身时脸上嘻嘻哈哈的模样已经不见了,只有淡淡的无奈。他们两兄弟,自小就不算极亲厚,嫡子的身份,对其它的高门大户或许是件好事,可是在安府却不是什么好事,因为安家只能有一个当家。

安子轩比他大八岁,在他还小的时候安子轩便已开始帮着安老爷去打理米铺的生意,他小时候也曾想过要试着让安老爷注意到他,做下了一些让安老爷刮目相看的事情。其结果是安夫人的责备,安子轩的设计陷害。最初他并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也曾愤怒过,可是再大一些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安家并不是普通的米商,而是掌管了西凤王朝三分之一米业的大米商。这样的家业只能有一个当家,根据安府家来传嫡的祖训,能继承安家产业的就只有他和安子轩,于是他也就明白了为何亲哥哥防他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了。

“扶不上墙的烂泥!”安子轩的声音依旧从他的身后传来,却并没有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反而有着淡淡的嘲弄,和洋洋得意的喜悦。

安子迁微笑,这种话这些年来他听的太多了。

安子轩身边的大掌柜也接话道:“五少爷就这副­性­子,这安家所有的一切还得靠大少爷。”

安子迁继续微笑,打了个呵欠。

安子轩又道:“也不知父亲把他弄到米铺里来做什么,他根本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来了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添乱子。又整日里和那些伙计们混在一起,把安府的脸都丢尽了。”

大掌柜忙道:“老爷和夫人也只是想五少爷能正正经经做些事情,五少爷也不小了。”

安子轩冷笑道:“你见过扶得上墙的烂泥吗?父亲当真是深谋远虑,替他娶了楚晶蓝那个平妻,日后分家了,有楚家撑着,他是断断饿不死了。只是那楚晶蓝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日后可有得受了!”

安子迁听到这里眸光暗了些,却依旧冷笑,他本已走的极远了,听不到安子轩的话了。只是没奈何,他的武功极好,耳力也就较寻常人好了许多,想不听也难,他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大掌柜见再说不下去他也没法接话了,于是岔开话题道:“大少爷,半年前乌家买了一千担米还未付帐,我让伙计去要了几次,都没有要到,你要不要出面去乌家问问?”

“乌家?”安子轩只觉得有些头痛道:“他们家的人全部都不讲道理的紧,这银子当真是不太好要,我这几天约乌老爷喝喝茶,将这事给处理一下。你也吩咐下去,日后不能再给乌家赊账了。”

“是!”大掌柜答应。

安子迁的眉毛微微扬了扬,见终于安静了下来,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忽听得门外传来了一声百灵鸟的叫声,他的眸子一眯,又笑嘻嘻的走到外间道:“大哥,我去田里巡田去了。”说罢,也不待安子轩答应,已如一阵风般窜了出去。

安子轩少不了又要絮叨一阵。

米铺外停着一辆马车,一个劲装男子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安子迁极快的跃上了马车,劲装男子一见他上来,便一扬马鞭,马车便极快的朝城外奔去。

楚晶蓝一边翻看着帐册,一边听着各位掌柜的叙职,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上一个月由于她的大婚,楚家的生意已经差了几分,在今日的叙职中,她听得最多的便是绚彩坊三个字。

绚彩坊自四年前想将楚家扳倒未遂之后,由一他们里面的内乱,再加上楚家的反击,那绚彩坊四年前元气大伤,这四年一直都没有翻过身来。这一次来势汹汹,看那架式似乎是想将家彻底扳倒一般。

上一个月来楚家的营收只降了很少,数字虽然不算太多,可是这里面的危机楚晶蓝却是闻到了,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虽然学的并不是经济管理,可是却也知道青蛙现象。一些突变事件,往往容易引起人们的警觉,而易致人于死地的却是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情况下,对实际情况的逐渐恶化,没有清醒的察觉。

楚晶蓝的面­色­凝重,她不说话,三十六房掌柜便也不敢说话,叙职虽然已经完毕了,可是众人的心还有些紧张,过了半晌之后她浅浅的问道:“绚彩坊这么多年都没有动作,这一次却将所有的店面全部装修了遍,也打出了和我楚家相同款型的布匹,这当中实在是有些奇怪。”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四掌柜不屑的道:“我看他们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他们捣腾了一个月,根本就没有抢走我们的生意。”

十八掌柜道:“我听说绚彩坊换了个当家,绚彩坊一直在外游学的三当家回来了,这一次的事情只怕是他的手笔。大小姐,我们可得当心了,我听说绚彩坊的三少爷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去外游学多年,只怕是有些本事的。”

二十五掌柜道:“能有多大本事,大小姐四年前能将绚彩坊打垮,四年后也一样能将他们打垮!让他们白折腾一回!”

楚晶蓝的眸光转深,吩咐道:“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替我收集绚彩坊那边所有的资料,包括他们所有分店的地址,以及店里所卖的丝绸种类。然后再给我一份绚彩坊三少爷的资料,我要知道他的兴趣爱好,还要知道他这些年来到底去了哪里。收集完之后,交给大掌柜,再由大掌柜交给我。”

三十六房掌柜一听她这么一说,便知道事情只怕是有些严重的,当下忙叠声答应。

她摆了摆手,众掌柜会意,齐齐的行了个礼后就走了出去,她也伸了一个大懒腰,伸手轻轻揉了揉太阳|­茓­,缓缓的从另一侧的门走了出去,只是才一出去,一匹骏马便奔驰而来,她一时不备躲闪不及,马蹄便已朝她的胸口踩去,她只觉得心跳加速,吓的闭上了眼睛,她的穿越生涯不会就此完结吧!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第十章

楚晶蓝在闭上眼睛前听到了圆荷的惊叫声,也听到了路边的抽气声,看到了一片纷乱的街道和强健的骏马,那马蹄在她的眼前放大,带着凌厉的力道朝她的心口踢来。

或许是老天爷看她太过辛苦了些,所以就来了结她的­性­命吧!在那一刻,她没有如小说里描述的一般想很多的事情,她的心里只有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在那一刻,时间似乎被拉长,瞬间的功夫却让她觉得如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而她没有等来预期的剧痛,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怀抱里虽然温暖,气息却有些冰冷,男­性­阳刚之气扑面而来。她也听到了四处的尖叫声,以及圆荷未魂未定声音。

她没有死!她猛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冷俊的脸,这张脸虽然没有安子迁好看,却比他的脸上多了一抹阳刚之气,一双眼睛大而有神,不若安子迁的眼珠如琉璃的般的­色­彩,而是深重凌厉的墨­色­,少了一分温柔,多了一分冷厉。

她微微一愣,那男子看到她的样子,似乎也愣了一下,却很快就逸出一丝微微有些冷的声音道:“这样冲出来找死吗?”

楚晶蓝终于回过神来了,才发现自己几乎是扑在他的怀里,他那只强有力的胳膊正托着她纤细的腰,她的手也条件反­射­的搂着他的脖子。马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四周的目光全在她和那个陌生男子的身上,围观的人群中不乏妙龄的少女,她甚至能看到那些少女的眼里投来嫉妒的光华,仿佛一个个都恨不得此躺在那男子的怀中的人是她们。

她顿时大惊,忙将手抽了回来,谦逊而又有理的认错:“我的确不该走出来,打扰了公子在闹市里溜马,还请絮罪。”

她已经明白过来了,就在马快要踢到她的那一刻,那男子极快的伸手将她抱了起来,这样的骑术当真是极好的。只是她终究是受了惊吓,又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和他抱在了一起,虽然事出突然,命比规矩和名节都重要,但是她如今已是过杭城里的名人,迟些少不得又要被传的乱七八糟。

而那男子的态度却也是极不好的,在这闹市里这般策马而行,害得她吓了一大跳,险些要了她的命,虽然他又救了她,却也绝不能用这样的态度和她说话。

那男子听到她的话愣了一下,见她虽然方才吓的花容失­色­,可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而且说的话也是夹枪带­棒­的,他的身份尊贵,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他的心里倒有了几分兴趣。

他将楚晶蓝打量了一遍,见她的满头秀发都盘在脑后,一看就知已经嫁人了,再见她身上所穿衣裳的质地极好,头上的蝴蝶簪做工也是极为­精­致的,只怕是个名门贵­妇­。他的眼睛有些邪魅的一眯,伸手将她的蝴蝶发簪给拔了下来。

楚晶蓝见他不说话,反而极轻挑的拔下了她的发簪,她心里的火气便也旺了些,却依旧淡淡的道:“打扰了公子是我不对,可是公子现在可以将我放下来吗?”

那男子的嘴角微勾,有些邪气的一笑,他的手便松了,楚晶蓝的身子失去了支撑,她没有料到他说松手就松手,一时不备便重重的往地上摔去,圆荷早已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扶住道:“小姐,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楚晶蓝的ρi股早已摔开了花,饶是她素来极有涵养,脾气极好,此时被这个男子这般一弄,怒气也升了起来,她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咬着牙道:“道歉!”

那男子还在把玩着那只发簪,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她又一字一句的道:“请道歉!”

那男子环顾左右,确定她是在和他说话,他大大方方的将发簪放进怀里道:“不错的发簪,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楚晶蓝两世为人,自认为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却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的男人,她心里怒火烧的一片旺盛,脸上也气的有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她的眼睛微微一眯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如此轻挑?快将发簪还我!”

那男子见她气的小脸泛红,虽然她不是那种让人看了一眼就觉得惊艳的女子,可是细看几眼,便觉得她当真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美人,他心里的兴趣又浓了些,反问道:“你的丫环叫你小姐,难道还没有出阁吗?”

又是这样的答非所问,她怒气到了极致,反倒又平静了下来,见他那般居高临下的骑在马上,看起来仿佛是高不可攀一般。他的口音不是杭城本地的口音,带了浓重的京韵,她顿时知道他只怕是从西京来的。再见他一身极为考究的黑­色­骑装,那套衣裳是用上好的湘绵所制,花纹是时下最流行的云纹,便猜他的身份只怕不低,否则又岂敢如此地锯傲,若是以前,这种人她是不会多加理踩的,可是今日里他先是吓了她,紧接着又轻薄于她,她若是放过他,她就不是楚晶蓝了!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我是否出阁和公子似乎并没有太大关系,而公子这般夺下我的发簪却和登徒浪无二!”

那男子的邪邪一笑道:“以前是没有关系,如今却有关系了,谁叫你今日里撞上了我的马。你可知这一匹马价值万金,你吓到它了,自然就要赔我了。”

楚晶蓝的眸子眯了起来道:“公子要我如何赔给你?”

“以身相许就好。”那男子邪邪一笑道,依他的身份,几乎要什么样的女子都不是难事,而他长这么大,却偏偏没有一个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漂亮的没有气质,有气质的又没有气度,有气度的又没有本事,这个女子不但漂亮,还极有气质,不但有气质,那气度也不凡,看她那副淡然的样子,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这样的女人娶回来,应该能应对他家里的那只凶猛的母老虎了。

因为有了这一分兴趣,所以他一时间也忘了他今日里还有要事。

圆荷早就有恼了,当即冲上前便要开骂,楚晶蓝却伸手制止了她,只淡淡一笑道:“你去前门看看,那些掌柜们若是还没有走的话,就让他们一人准备一个火折子过来。”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她现在才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这种登徒浪子,遇到她活该他倒霉。

圆荷会意,瞪了那男子一眼便朝前走去。

楚晶蓝却又抬眸看着那男子道:“我惊到公子的马呢?”

那男子点头,楚晶蓝又问道:“因为惊到公子的马所有我需要以赔偿公子?”

那男子又点了点头,楚晶蓝却笑了:“我惊到的是公子的马又不是公子,要赔也是赔给这匹马,又如何需要赔给公子?难道公子和这匹马是同类?”

那男子听她这么一绕,眸光深了些道:“好利的一张嘴,本公子原本只是想玩玩你,这会倒真有那么几分意思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把手头的事忙完了过几日便去你家下聘。”

楚晶蓝看着他道:“我见过不少登徒子,却没有一个人长的像公子这般人模狗样的,看起来倒当真是稀罕的紧。可惜的是公子今日里遇到我便要倒个小霉了。”

“哦?为何?”那男子饶有兴趣的问。

楚晶蓝眸光微敛,看着那男子道:“因为我是登徒子的克星,你长的再人模狗样也一样会倒霉。”

那男子的眉头微皱,似乎并不认同她的话,她斜眼间已见到圆荷带着众掌柜过来了,那男子微微一惊,没料到她转瞬间就能叫到这么多的人,只是心里也有些鄙视,乡野村夫就是乡野村夫,当真是没有见识,想用人海战术吗?以为只凭着这几十个男子就能对付得了他吗?

他含着笑有些鄙视的看了楚晶蓝一眼,却又突然发现这个女子身上透着一股悍气,见她的嘴角边泛起一抹冷笑,他的心里不自觉的升起了一抹不好的直觉,只见她往后走了三步,浅浅一笑道:“公子,得罪了!”说罢,她的扔出一块石头朝马ρi股上的砸去,石头不算大,却也让马一惊。

那男子失笑,他的马是战马,随着他上过无数次疆场,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这一块小石子又岂会惊到马?

然后下一刻他却笑不出来了,只听得圆荷道:“就是他想欺负大小姐!”

那些男子听到这句话后居然一个个都暴怒了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了一捆稻草,用火折子点燃后就朝那匹马扔了过去。

那男子微惊,他出入疆场多年,见过很凶悍的悍匪,也见过不要命的敌将,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疯狂的平民百姓。只是她的一句话,她身后的那些男子们便摆出了和他拼命的架式。他是武功盖世,也见过无数的风浪,可是手中的剑却没有办法向普通的老百姓刺出去。再则今日里也确实是他戏弄她在先,却没有料到她竟是这般难惹的女子。

而她身边的那个丫环也似极为机敏,只是短短报信的时间,就已经安排好了甚多的事情,比如说稻草,再比如说火攻。

他的马虽然胆子极大,可是哪有不怕火的牲畜,那些稻草夹着火光一袭来,那马便惊了,长嘶一声便朝前狂奔而去。

他顿时大惊,欲将马勒住,那马却似疯了一般朝前疾奔,他原本可以用力将马勒住,却也知道此时若是强行勒马只怕会将马勒死,而这匹马和他已有极深厚的感情,他一时间也舍不得,只得任凭马儿疲奔。

楚晶蓝听到他骑在马上大声道:“我会回来找你的!”

楚晶蓝听到他的话有些不屑:你还真以为你是灰太狼啊!回来找我?日后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圆荷在她的身边报怨道:“也不知哪里来的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都敢耍流氓,今日里好在众位掌柜没有走远,否则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这年前总有­色­胆包天之人。”楚晶蓝缓缓的道:“看他长的人模狗样的,却是个人渣,他的胆子也太大了些,今日里权当给他一个教训,看他日后还敢不敢随意在路上打姑娘们的主意!”因为不知道那男子的身份,她今日里下手是留了三分情面的,否则今日里就不是只放一把火将那男子吓走那么简单了。

圆荷轻轻点了点头,一众掌柜们却余怒未消道:“大小姐,我们要不要去知府那里报个案,让许大人派兵将那混帐给抓了,省得他在这里祸害人!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许大人平日里也是极忙的,我们就不要再让他­操­心了,今日的事情就此做罢!”

因为出了这件事情,三十六房掌柜们心里都放心不下,派了四个掌柜将楚晶蓝送回安府之后才离开。

楚晶蓝不知道的是,她今日里大街上被人调戏,然后她放火烧马的事迹已在整个杭城传播了开来,在她的悍名上又记上了光辉的一笔。

她不知道的是,今日里看起来只是一个小Сhā曲,却险些让她以后的日子都不得安宁。

那男子何曾吃过这样的大亏,那口气又如何能咽得下,若不是他今日里还有要事缠身,他定然会马马回来找楚晶蓝算帐。而楚晶蓝的身份,在杭城从来都不是一个秘密,他要打听到她原本是一件极容易的事情。他将事情处理完后已经是第二天了,可是因为他觉得这一次的事情很丢人,只告诉他派去打探的人“一个未出阁的样貌清秀,­性­子沉稳,笑起来很美的女子,她的身边跟着一个同样很淡然的丫环。”

那去打探消息的人听到这样的描述后,将杭城里所有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的画像全部送了一份给他,却并没有他要找的人。他心里无奈至极,大骂属下是饭桶也无济于事。

那匹马原本是极烈的,脚力又好,带着那男子一路狂奔着就出了城,他好不容易将那匹马控制住了之后马却两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那男子又好气又好看,这匹马随他纵机横沙场这么多年,今日里却栽在了一个弱质女子的手上,传出去当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干­脆从马上跃了下来,风起了,天已有些凉,吹的那稻穗万里如金,他却有些犯愁了,今日出来的匆忙,身边没有带随身,此时远离了杭城,要换马都不行了。

他正在为难时,只听得远处传来了马蹄声,他的眸子微微一眯,牵着那累的跑不动的马站在路边,他的手抱在胸前,片刻之后果然见到两匹骏马拉着一辆马车疾奔过来,那两匹骏马一看就是上等的千里马,他心里一喜,没料到在这乡野之地还能遇到这样的马匹,当真是老天爷开眼了。

那男子久战沙场,­性­子素来是有些傲慢和霸道的,待那马车走得近时,他纵身一跃,身子便轻飘的飘跃在了马背之上,手中的利刃一挥,便已将那套马车的缰绳的割断,他再一夹马肚,那马便飞快的朝前奔了起来。而马车原本快速行驶着,他这般将马抢走,速度陡然就慢了下来,车厢由于惯­性­便直直的朝前栽去,赶车的车夫怒喝道:“什么人这么嚣张!”

那男子懒得理会,却听到身后传来破空的声音,他不由得一惊,没料到这个车夫还是个武功好手,他想也不想,伸手一抓,却是马鞭,他冷笑一声道:“爷看得起你才用你的马!”

那车夫冷道:“老子不用你看得起,这世道当真是乱的紧,还有在大路上抢马的马贼了!”

两人嘴里说着话,手里却没闲着,那车夫已极快的朝那男子攻了过去,那男子早知他的武功不弱,当下起身来迎,正在此时,忽听得一记哨声传来,那原本奔驰的骏马陡然间停了下来,掉头就往回跑,他一时不备,又要躲车夫的攻击,当下只得一个凌空翻身,身子便已落在了地上,却已见狼狈之态。

那男子怒火顿时便烧了起来,他在杭城里不愿伤普通百姓,此时在这荒野之地就不用那么客气了,他的眸光一凝,一记飞腿就朝那车夫攻了过去,那车夫也不是吃素的,手掌飞扬,便欲去接,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一把拉了回来,他身后的人借着车夫的肩膀使力,一个回旋踢便朝那男子迎了过去。

两脚一对上,那男子的身子便往稻田里飞了过去,他的身子重重的朝下坠落,好在他武功极为高明,落下时双手撑在田里,手上脚上顿时满是泥污,虽然他的身子没有沾上泥,却已显得有些狼狈了。

他登时大怒,扭头一看,却见一个戴着银制面具的男子站在车夫的身边,他一个回旋便已如风般朝面具男攻了过去。

面具男早有所备,极快的迎招,两人以快打快,转眼间已拆了几十招,却是谁也没有占到太多的便宜,两人的心里都对对方生出了敬佩之心,四掌相对,两人同时往后撤,然后几乎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那男子道:“痛快,好久没有和人这般打过了,真没有料到今日会在这里遇到你这等高手!”

面具男也道:“阁下的身手老道至极,却不知为何要在这路上抢马?”

“我的马跑累了,我今日还有要事要办,所以就来路上借马,原想着把马牵走了付些银子便了事,没料却遇到了高手。”那男子说的也直白。

面具男见他的腰间挂着一块白玉腰牌,面­色­微变却淡淡的道:“公子若是要借马大可以直接说,这般相劫难免会产生误会。”他扭过头看着车夫道:“将烈风牵给公子。”

车夫愣了一下却也依言将那匹黑­色­的骏马牵给了那男子,那男子笑道:“公子果然是爽快人,日后若有难事拿这块木牌来找我定当重谢!”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扔给了面具男。

面具男淡笑道:“好!”他竟也不问那男子的身份,只笑着接过。

那男子的眸光转深,却也只淡淡一笑,便已跃上马背策马而去。

车夫见那男子走远了有些好奇的问道:“公子,你素来最宝贝烈风,今日里怎么舍得将烈风送人?还有他又没有说他是谁,你怎么知道如何去找他?”

“你没看到他腰间的玉佩吗?”面具男缓缓的道:“那块玉佩只有洛王府的公子们才会有,而洛王府里有一共有九个公子,只有四公子才有这样的身手,他的身份还用问吗?”

车夫愣了一下,面具男已将面具取下来道:“王府的人还是少惹一些比较好,不过这块木牌倒真可以留着,日后也许真的有用得上的地方!”面具后的有些­阴­柔,却依旧难掩其帅气,细长的琉璃眼里光华流转,不是安子迁是谁?

车夫有些不屑的道:“原来是洛王府的世子,只是他的­性­子也太嚣张了些!”

洛王有九子,只有四公子是正妃所生。

安子迁伸了一个懒腰道:“我是不想管他是不是很嚣张,你瞧瞧,他的手印在我的衣裳上了,回家又少不得被人说我去玩泥巴了。”

车夫憨憨的笑道:“谁让公子你整日里没个正形,也难怪别人误会。”

楚晶蓝回到安府之后已近黄昏,安子迁还没有回来,天­色­已暗了下来,风四处乱吹着,吹得竹林哗啦啦的乱响,看这架式似乎是要变天了。

今日里折腾了一天,她觉得有些乏了,便坐在屋子里的藤椅上听着风吹着竹叶的声音,下午的Сhā曲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已开始在寻思绚彩坊到底要做什么。而如今手上的资料太少,她就算是想去弄明白也不易,弄不明白,她­干­脆就不再多想,倚在椅子上假寐。

房门被的打开,风吹了进来,已微微有些寒意了,她才发现,原来秋天已在无声无息间来了。

她将眼睛睁开,却见安子迁已被淋的如落汤­鸡­一般的回来了,她忙起身,吩咐红绫去给他放洗澡水。她见安子迁的身上满是泥污,溅的直到他的胸口了,她皱着眉问道:“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呢?”

安子迁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情,淡淡的道:“下午遇到一条疯狗,打了一架,然后就沾了些泥巴,不妨事,洗净了就好。”

楚晶蓝见他的眸光有些­阴­冷,身上还有一个泥泞的手印,想起他之前所见的那些人,心里有些疑心,却也没有再问,只浅浅的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和疯狗打架,也不知羞!”

安子迁淡淡一笑道:“没办法,疯狗欺上门了,若是不反击便要被狗咬了。”

楚晶蓝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微张了张,他看着她道:“想问就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晶蓝却缓缓的道:“水烧好了,快去洗吧,你这副样子若是被母亲看到,只怕会责骂我的。”

安子迁淡淡的笑了笑,走到门口却又折回来道:“你有些乏了,你帮我洗澡好不好?”

“好!”楚晶蓝答应的甚是爽快,他心里暗喜,却又听得她道:“秋韵,还不快去给姑爷洗澡!”

秋韵在屋子里应了一声,安子迁却已黑着一张脸道:“不用了,我自己会洗!”说罢,便已气呼呼的去了净房。

楚晶蓝掩­唇­轻笑,突然觉得安子迁有时候其实也甚是可爱,至少比今天下午里对她出言调戏的混帐要可爱的多,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好像她经常听说安子迁喜欢寻花问柳,却从来都没有调戏过良家­妇­女。

她的嘴角微微一扬,却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圆荷刚将饭菜准备好,安子迁也已经洗好了换了一套绣着翠竹的白底绸裳走了进来,楚晶蓝只觉得眼前一亮,只觉得他穿白­色­的衣裳也极好看,而安子迁的眉头已皱了起来,低声问道:“你的发簪哪去呢?”

楚晶蓝这才想起她的发簪下午被那个陌生的男子抢了去,当下眸光微暗淡淡的道:“下午遇到一只野猫,被他给叨走了。”

安子迁失笑道:“那野猫倒当真是有些品味的,居然将我送给你的发簪给叨走了。”

“嗯,他的品味和相公的一样好。”楚晶蓝云淡风轻的道,她的发簪大多都是以梅花的为主,太过花俏的东西她并不喜欢,那支蝴蝶簪是今日里她穿上紫衣之后,安子迁如同变戏法一样变出来Сhā在头发上的,她当时想将发簪拔下来,他却说“要试着接受新的事物。”她见那簪子和她今日里穿的衣裳甚是相衬,于是便没有拔下来,没料到今日里却被人抢了去。

安子迁却撇了撇嘴道:“鬼扯。”

楚晶蓝浅笑道:“快些吃饭吧!再不吃,饭菜只怕都凉了。”

安子迁却斜斜的看着她道:“是哪只野猫,回头我去找他要回来。”

“都说了是野猫了,我又岂会认识?再则野猫四处乱跑,谁知道这会又跑到哪里去了。”楚晶蓝云淡风轻的道。

安子迁的眸光却已转深,楚晶蓝的看着他道:“你若是舍不得那根簪子,告诉我个价钱,大不了我赔给你。”

安子迁却有些恼了,他冷哼道:“谁稀罕那点银子了,我只是好奇哪听野猫的胆子那么大,给我媳­妇­的发簪也敢叨,下次见到了剁了他的爪子!”

“好主意。”楚晶蓝真心的附和道:“下次我若是看到那只野猫,一定通知远溪去把他的爪子给剁了。”

安子迁听她这么一说面­色­才微微缓和了些,正在此时,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秋韵将门打开,却见俞凤娇的大丫环琼宛打着伞站在门外道:“五少爷在吗?”

“正在和二­奶­­奶­吃饭了。”秋韵淡笑着回答。

琼宛微微有些着急的道:“我有急事要找五少爷。”说罢,也不管秋韵堵在门口,一把将秋韵推到一旁,然后直直的往饭厅里闯了过去。

秋韵第一日当差,看到琼宛那副样子心里已有几分不悦,再想起圆珠述的俞凤娇和琼姿,怒气也便上来了几分,当下一把拉住琼宛道:“五少爷在吃饭,你这般冲进去实有不妥!”

琼宛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一把将秋韵甩开后道:“耽误了大­奶­­奶­的事情,你担待的起吗?”

楚晶蓝安子迁早早就听到两人的对话,她的眸子冷了三分,当下却浅浅的道:“秋韵,让琼宛过来。”

秋韵忙道:“是。”

琼宛急冲冲的跑了进去,对着安子迁和楚晶蓝行了个礼后道:“见过五少爷,五二­奶­­奶­!”她特意加重了那个二字,虽说是在行礼,可是看着楚晶蓝的眸子却没有一丝敬意。

楚晶蓝也不以为意,安子迁却缓缓的道:“没规矩的丫头,大­奶­­奶­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居然这般横冲直闯,若是让夫人看到了,免不了连大­奶­­奶­也一并罚!”

琼宛知道她方才有些失礼,只是她素来是不太怕安子迁的,此时听他这么一吼心里便也有了几分惧意,忙跪下来道:“大­奶­­奶­病了,我心里一时怀急,若有失礼的地方还是五少爷和五二­奶­­奶­责罚。”

“凤娇病呢?”安子迁的眉头微皱道:“请大夫了吗?要不要紧?”

“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大夫说大­奶­­奶­原本身子骨就不算不甚好,近日里虚火又旺,更兼今日里突然变天,所以才会发起高烧。”琼宛回答的有条有理,不见一丝慌乱。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淡然的喝了一口茶,这俞凤娇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这个候他病,而且直接到悠然居里来截人,也当真是不入流,竟连这种法子也想得出来。只是转念又想,她今日里也已回过门了,俞凤娇若是再不想办法将安子迁弄到怡然居去,只怕心里会不安的。而她也听说了,她没有嫁进安府之前,安子迁的一妻三妾是不太把他放在眼里的,争风吃醋的事情也极为少有,而她一进门,原本滞销的安子迁似乎也成了香馍馍。

她对这妻妾之间争风吹醋的事情素来是极为不屑的,却也知道在安家这样的大家族里若是得不到夫君的宠爱,日子是极不好过的。而安子迁对俞凤娇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她却是不知道的,也许刚好经过这件事情来试试。

于是她满脸关切的道:“相公,姐姐既然病了,你就快去看看她吧!”

安子迁平日里常在女人堆里混,谁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是一眼就能看清楚的,此时虽然不知道楚晶蓝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心里却是有些不悦的,他就这么入不了她的眼吗?寻着任何机会就要将他往外推?

只是他的心里再不悦,面上却也是淡然的,他缓缓的道:“我这便去大­奶­­奶­那里。”他又扭头看了一眼楚晶蓝道:“今夜的晚饭你只怕要一个人吃了。”

楚晶蓝乖巧的道:“我的身子也不太好,怕这一出去淋了雨也要生病,所以就不陪相公去看姐姐了,还请相公替我向姐姐问声好。”

安子迁微微一笑道:“爱妻当真是极为贤惠!为夫会替你问候到的。”

楚晶蓝浅笑道:“我送相公到门口。”

安子迁笑着起身,琼宛见安子迁走在前头,用微微有些挑衅的目光看了楚晶蓝一眼,她昨日里见楚晶蓝时觉得她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女子,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她短短几句话就让楚晶蓝信以为真,心里不禁微微有些得意。

楚晶蓝看到琼宛的目光心里觉得好笑,却也不揭破,淡然无比的将两人送出了悠然居。

圆荷将大门关上后道:“还真是好笑,装病的这种伎俩都用了出来了,只是小姐你明明已经看穿了,怎么还让姑爷去怡然居?”两个主仆已在一起多年,她知道自己能看出来的,定然是瞒不过楚晶蓝。

楚晶蓝淡淡的道:“人家既然已经出招了,我们若不陪着她将这出戏唱下去,岂不是会让她觉得太过无趣?”

“难道小姐就不怕姑爷他……”圆荷满是担心的道,只是话说到这里后面的不说也明白。

楚晶蓝在包换饭桌前坐下来道:“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自己的强求也强求不来,是自己的别人就算是用尽了心机也夺不过去。来,他不在正好,你们坐下来陪我一起吃饭。”

圆荷早已习惯了她没有架子的样子,可是秋韵却极不习惯,不敢坐下来,圆荷笑道:“你就坐吧,我们的小姐是这世上顶好的人,你若是真心待她,她也会真心待你的。若是在那里扭扭捏捏,反而会让她不高兴,再说了,这里也没有外人。”

她最初也不敢在楚晶蓝的面前坐下来,可是被楚晶蓝训了几次之后,便也少了那分畏惧,在她的心里,是真真切切的把楚晶蓝当做是她最亲近的人

楚晶蓝也笑道:“你这般急着Сhā嘴,我险些以为是圆珠在说话了!”

圆荷嘻嘻笑了起来,秋韵也笑道:“圆荷姐姐的­性­子可比圆珠姐姐要温柔多了!”

圆荷伸手点了一下秋韵的脑门道:“这话在我的面前说说就好,真被你圆珠姐姐听了,只怕会从床上跳下来和你急!”

楚晶蓝也笑了起来,秋韵也嘻嘻的笑了,因着这一笑,屋子里气氛便一片轻松,秋韵也就大着胆子坐了下来。

晚饭的气氛极为轻松,秋韵虽然坐了下来,却也不忘伺候着楚晶蓝,而楚晶蓝的眸光却微微的深了些,秋风吹的竹叶的响声更大了些。她不由自主的在想,也不知安子迁在俞凤娇那边怎么样了。

晚膳过后,她将就着油灯看了一会书,圆荷走到她的身边问道:“小姐,要不要过去请姑爷?”

楚晶蓝摇了摇头道:“俞凤娇是他的正妻,他在那里过夜再正常不过。

“可是我看小姐今夜心绪不宁。”圆荷小声的道。

“有吗?”楚晶蓝皱着眉头问道。

圆荷眨了眨眼道:“我出去倒茶前小姐看到这一页,现在还在看这一页,这已有半盏茶的时间了,小姐平日里看书可不是这个速度。”

楚晶蓝斜着眼睛看了她一伸,她伸了伸舌头道:“小姐是不是心里有姑爷呢?”

楚晶蓝伸手赏了她一记暴栗道:“你的翅膀长硬了,连我都敢取笑了!”

圆荷伸手揉了揉头顶道:“小姐,疼!”

楚晶蓝轻哼了一声,圆荷又眨着眼道:“小姐爱上姑爷原是极正常的事情,他是你的相公,你心里有他,我又哪里是在取笑小姐。”

楚晶蓝的眸子一眯,手又扬了起来,圆荷忙道:“别别别!小姐,我知错了!”

楚晶蓝横了她一眼道:“你的鬼心思是越来越我了,看来我真是把你宠坏了!”

圆荷嘻嘻一笑,楚晶蓝却一本正经的道:“我心绪不宁倒不是因为我爱上了安子迁,而是他今夜里若是真的宿在俞凤娇那里,只怕明日里会有人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我在想如何应对。”

“那些应对有什么好想的。”圆荷朝楚晶蓝凑近一分道:“依我看,姑爷的心里是有小姐的,小姐只要一去怡然居,就一定能将姑爷给拉回来,到时候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楚晶蓝摇了摇头道:“我以前以为圆珠说话是不带脑袋的,没料到她被人打了你说话也不带脑袋了。笨丫头,这里不是楚家,嫁了人之后就得受礼法的约束,我若是这般过去了,就会成了妒­妇­,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她们现在就巴不得我去,然后在这个上面大做文章了!”

圆荷愣了一下,微微一想后觉得楚晶蓝说的极有道理,当下皱着眉头道:“听小姐这么一说,去了会被人设计,不去也被人设计,也太憋屈了些!”

“无所谓憋屈。”楚晶蓝淡淡的道。

“可是我们总要做些事情啊,哪能坐在这里等她们设计!”圆荷微微有些急躁的道。

楚晶蓝微微一笑道:“你还真是说错了,我们如今还当真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做,只能在这里等。”

“等什么?”圆荷微微有些急躁的问道。

楚晶蓝浅浅的道:“等安子迁的反应,现在这屋子里的女人都是争他一个人,就看他的心是向着谁了。他向着谁,谁就必然是赢家,刚好趁这一次的机会我也想看看他和俞凤娇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是否真的记得他才许下的诺言。”

圆荷听到她的话有些糊涂,也有些明白,可是细细一想却又更加的糊涂了,她满头雾水看着楚晶蓝,楚晶蓝却已经高深莫测的浅浅一笑,又拿起书看了起来。她这一次是真的将所有的事情想通了,心静了下来,便也已安然看书了。

圆荷却有些急躁了,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时不时的往门外看两眼,听到风吹落花盆架子的声音,以为是安子迁敲门了,忙去开门,门外却只有风和雨。她有些懊恼的努了努嘴,回头看了一眼楚晶蓝,却见她依旧一片淡然的坐在那里看书。

书里的内容很­精­彩,楚晶蓝也忘了身边那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将身子倚在倚子上,圆荷担心她看坏了眼睛,将油灯挑亮了一些后,又后点了盏灯放在桌上。

圆荷心里实在是一片焦燥,久等也不见安子迁回来,又来来回回的在屋子里走了起来,楚晶蓝的眉头皱起来道:“别转了,再转我的头都被你转晕了。”

圆荷有些委屈的道:“小姐,都快到亥时了……”

楚晶蓝浅浅的道:“既然已经这么晚了,他定然是不会回来了,我们也睡吧!明日里只怕还有些麻烦事。”

圆荷咬了咬­唇­,楚晶蓝却已淡然的上床休息,她扁了扁嘴,也只得服侍她睡下,临了忍不住咕嘟一声道:“姑爷都睡到其它地方去了,小姐居然还睡的着!”

楚晶蓝淡淡一笑道:“今夜若是不睡好,明日里又哪里来的­精­神去应付她们?”

圆荷叹了口气,替她将灯灭了,再缓缓的走了出去。

她走后,楚晶蓝看了一眼乌黑的房间,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果然是宁可信世上有鬼,也莫信男人那张嘴!那些所谓的承诺,不会比屁迟续的时间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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