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董鄂妃肚子变大,消息忽好忽坏的,宫里的气氛越来越古怪,各路妃子每天都会来骚扰骚扰皇祖母,愁眉不展,哭哭啼啼的。皇祖母被她们搞得心烦,我也不能好好认字,干脆暂停了。
佟妃心烦,琴也不教了,只有玄烨和曹寅一贯的读书打布库,前些天还在福临的主持下庭试一次,毫无意外的由玄烨再次夺得头名。
我每日窝在小书房读书写字打发时间,远离这暴风雨前的平静。拢春姑姑陪着我在一边绣花做女工。
碧绿突然急急的走进来,低声说道:“承乾宫的,早产了,孩子都快成形了,下来就没气了。”
我手中的笔兀的停顿,福临,该是难过坏了吧。
偶然在宫里遇见神兜兜的温远,脸上带着不停入宫诊脉的疲惫,却仍是温吞吞的样子,不疾不徐。他看见我,还好脾气的停下来跟我打招呼:“小格格,别来无恙啊?”
这家伙,开口说句客套话都让人感觉他别有深意。
“知道温太医最近劳累,不敢劳烦,自然得好好保重身子才是。”斗嘴咱不输他。
“确实挺忙,”他顺溜的接口,看了看天,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这天啊,怕是要变咯。”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几天,承乾宫再次传出消息,董鄂妃怕是不行了,即将来临的中秋也因此没有了喜庆的气氛。姨娘带着玄烨和我在宫里小小吃了顿饭,就当过这个中秋了。
几日过后,董鄂妃薨了。
朝廷辍朝五日。
宫里乱成一团粥,没有人有空管我,我悄悄离开景仁宫,去了和福临时常见面的那个大屋子。
他不在,我知道。
这里许久不见人烟的样子,蒲团轻轻一拍,浮尘弥漫空间。这里原本都是他自己打扫的,他不来了,佛经都寂寞了。
我端来一盆清水,拿起墙角的抹布,慢慢擦洗着屋里简单的家具。
这里,连座菩萨都没请,却处处充满着禅的味道。
门突兀的被撞开,又被重重关上,一个宽大的身影闯了进来,在光线不明的空间里,放肆的大笑。
角落里我小小的身影,穿着袈裟的他没有注意到,只是放肆的笑着:“我行森多年苦心,终于要达成了。”
角落突然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是我不小心碰倒了黑暗中没看清的椅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和尚笑声一收,怒斥:“谁在那里!”
我慢慢从角落走出来,把手上的抹布放回水盆:“大师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
他才走进不太明亮的屋子,还没适应这屋子的光线,但听得这样稚嫩的声音,想起了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让他不爽的小丫头:“你来这里干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他的声音透着凶狠,但不见杀气。他也不傻,我一个格格不是他能随便动歪念头的,而这么个小孩子,说的话能有几分说服力呢?在他这么个“得道高僧”面前没人会信我。所以他只是凶我,想让我害怕。
可是他算错人了,我做什么要怕他呢。他若敢伤了我,皇祖母那里还就怕没有借口可以拿他这个“妖僧”开刀呢:“佛祖普度众生,我为何不能来?倒是大师,得庆幸这里没有佛祖之像,否则只怕大师无颜面对佛祖了。”
他被我勾的气起:“我如何就不能面对佛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