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日后自当明白。”
然后,闭嘴,念经。
摆明不打算继续和我纠缠这个问题了,但也不叫我走,他什么意思啊。好在我与这种人相处多了,也知道,没事我也念经就可以了。有话他们自然会说,比如皇祖母,比如福临,或者玄烨。
“初见皇上,皇上便提起你多次,一见,果然不虚。”
“你说福临想出家的事?”
这在宫里,还是秘密,乾清宫和慈宁宫都被皇祖母派的人守得严严实实的,不让这个消息外泄丝毫。如若福临真的出家,我丝毫不怀疑孝庄太后会让史官改写史书。历来宫廷秘史的主角,在书上都只有一个死法,就是暴病而亡,皇上也不外如是。
“施主如何看待此事?”
“倒不全是师父那个不成器的徒孙行森的错,只是福临,想给自己找个心身皆安然的地方而已。可是行森,虚执妄念,若有师父一半道行,事情也许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朝廷是不会让他打着全其声名的如意算盘的。”
“便是施主,也无把握?”
这玉林琇,偏要勾起我伤心事。
我对于福临,或许与常人已然有别。可是,他的伤太深了,已经不是我能抚平的了。或许,这就是那晚他没有回答我的原因吧。他没有把握还能坚持多久,在这么一个时刻让他不安的地方。我想过,可是这无声的拒绝也是一种伤人。我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能开口:“如若天心早生十载,或许天心必当尽力一试。”
“哎~”玉林琇长叹一口气,“佛门不幸啊。”
“大师无罪。”
“心无罪,身有罪。老衲要负太后所托了。”
“其实皇祖母也不是不知道,可是,福临太累了。”
他累了,太过较真的心,总是太容易累了。尤其累了,还没有一个可容他舔伤的地方。
我想起那晚上他的苍白无力,心就泛起莫名的酸意。
玉林琇缓缓摇着头,不再言语了。
福临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不意外的看见我在。玉林琇辞别出去了。
福临抱着我坐在榻上,靠着厚厚的靠垫。
大太监带着宫女送进来简单的素斋,摆在眼前。白菜豆腐,一路伴着泪水咸到心底深处。
温柔的大手,接过我手中的碗筷,放下,然后,拂去我的泪。
福临,真的不能挽回了吗?你就真的一点牵挂也没有了,坚持要去那一清二白的地方一无所有的陪那古卷青灯么?对于你,难道亲人都只是累赘?朋友,也没有一点儿值得你挂念的吗?
“天心,不哭,你一直都明白我的,不是吗?”
我就是明白,所以我放不下啊。
我扑在他檀香味的清淡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抱着我,轻轻安慰着我。
我没有看到,两行清泪,从他眼中悄然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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