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记忆力慢慢翻出旧日的时光,那样温润如玉,淡淡忧伤的男子:“有些名字,是永远也抹不去的。”
玄烨轻轻叹了口气,拉过我的手,不再言语。
我继续摇着蒲扇,在最后加了一句:“带上我,好吗?”
不久,五台山浴佛节的消息正式传来京城,主持联名恭请太皇太后驾临佛典光耀佛门。不去想这里面究竟有多少做戏,朝廷未作推脱,即由裕亲王福全亲自先行去往探路布置了。
福全是个明白人,与玄烨半夜商谈后就上了路。回信来报路途遥远而艰苦,可是皇祖母说什么也要亲自走这一趟,无论多辛苦。
玄烨只好再派曹寅过去,协助福全做好万全的准备。
老祖宗表面平静,吃斋沐浴为浴佛节做准备,其实像苏茉儿就完全感觉得到她的紧张和期待。
玄烨每日必然从前面的龙辇过来请安,他的镇静多少也安慰了老祖宗。
有时,我会去他的大马车上,借着老祖宗的名头,其实在那儿偷懒。
掀开帘子好奇的看着窗外的景色一点点后退。
“不是第一次出京了,怎么还这么新鲜?”
“下雨了,玄烨。你不觉的雨中的景色最是迷蒙美丽吗?把心都洗刷的干干净净的,空气也变甜了。”
“每次看见个雪啊水的,就能把你乐上老半天,有这么开心吗?”
“大自然造物之神奇,如何不感慨。”
“大自然,黄河就够神奇了。”
“怎么了?治水不是已经小有见效了吗?”
“你上次写的治河经略。”
“嗯?”不是被打入冷宫了吗,怎么突然又提起来?
“差点被我给忽略了。前些日子,周培公给我看了看他三藩时候南下绘下的南方版图草图,我突然觉得黄河那段有些面熟,才想起来你那本治河经略。你猜,周培公看完第一反应是什么?”
我摇摇头。
他看了看帘外,笑了:“他说——
皇上早有此雄才大略于胸,培公献丑。这黄河水域图,天下无出其二者。而治水方略,微臣虽不才,但仍是认为靳辅大人尚且无此远见。”
我也笑:“我只是看遍古籍整理出来的而已,没想到周昌居然给如此高的评价。”
“我已经把你的意见让朝臣讨论过。”他没有具体说下去,“明年吧,明年,我们去看看这河,到底是谁治的最好——论功行赏。”
那可还要算上禛儿一份大功劳呢。可惜了,不能明说。
“在想什么?”他放下帘子,把我不雅的伸出帘外接和风细雨的手抓了回来。
“应该把禛儿也带出来,教他看看这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江山如此多娇啊,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是沁园春里的谱?”
“一下就被你听出来了。”
“不过这辞,真是找不过比它更妥帖的了——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那一袭明黄|色,找不出比他更适合的人。
下车,负手而立,风吹起他猎猎衣襟。炯然的黑眸,豪气万千的看向前方乘风破烂的气势。千里江山万里长城,尽在他胸怀间,慢慢谱成。
我,一点也不遗憾自己居然没有好好读历史,因为历史,正在我眼前一点点走过。
总算赶到了五台山中心的台怀镇。因为这趟只是为见佛而来,所以并不打算劳动当地官员,只是由福全打头,而皇祖母和玄烨都没有正式出面,只是在一个当地富户腾出的别院中住下,等几日后浴佛节开始就正式上山。
皇祖母有些儿热切,却又似近乡情却那般,每日里必然捏着佛珠眺望不远处的五台山寺院群。有时候半夜醒来,依然能看见她房里的烛火未灭。
玄烨和福全如何不明白皇祖母的心事,二人自己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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