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天,贾琏就到达扬州,当天林如海刚好有事,是墨琮接待的这位琏二表
哥。只看他眉清目秀,唇角上扬,满脸笑意,一双带勾的桃花眼四处乱放电,便
是无意也要被女子认作是有意,可不是天生的风流种子?不说墨琮明目张胆的打
量着,贾琏也在观察这位早有耳闻的举人表弟,他虽见过无数相貌出色的少年,
但这种似有出尘之感的气质却从来不曾看过,看着很有不食人间烟火感觉的小表
弟,会是举人?
墨琮说家中有女眷,不方便让贾琏住里面,而且因近日忙碌所以还要准备十
天半个月的,于是他已经在外面安排了一个独立的安静的院子,都已经收拾好,
仆人也已经派了进去,随时都可以入住。
贾琏对十里春风的扬州早有玩赏一番的意思,正苦恼要怎么躲过治家甚严的
林姑父,一听可以住在外面,哪有不愿意的道理。两兄弟匆匆的说了一些话,他
便迫不及待的骑马要去那个独立院落了。
“琏二爷,我们大爷安排的就是那个院子。”拉着马缰绳的小厮指着不远处
的一个中等大小的江南风味的院落,贾琏抬头一看,还不曾看仔细。他的旁边,
隔壁的院子却吱呀一声开了门。只见一只莲花一般的玲珑小脚跨出门槛,再往里
看,是一个浑身素白的女子,花容月貌,却笼着淡淡的哀愁,头上只Сhā了一支白
色的绢花。雪白柔夷扶在门上,显得她更如风中弱柳般惹人心怜。
看到陌生的男子,她惊呼了一声,怯弱的神情更叫人难舍。在贾琏直直的视
线中,女子匆匆的缩回脚,满脸通红的关上了门。
贾琏生在北方,见到的都是一些利落的女子,哪里看过这青山秀水养出的娇
媚的江南女子,一时魔魇了一样,眼里全是那个女子的样子,混沌的脑子里突然
飘出了一句水磨一样柔美的戏词:试问谁家姑娘,如花似玉为谁留……
“琏二哥。”回头一看,发傻呢。墨琮又唤了一声,“琏二哥?”
“啊?”贾琏这才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墨琮,“怎么了?”心里面却还在
回味今天早上她含羞带娇的妩媚,只恨不得立刻回去再温存一番。可是这次已经
说了今天要留在林府安排他表弟表妹进京的事,看来只能等明日了。
“没事,只是看琏二哥精神不济,是不是底下的奴才伺候的不周到?琏二哥
不必留着情面,该惩罚还是要惩罚的。”
“他们伺候的很好,你这里东西都整理的怎么样了?”因屋里藏了一个小寡
妇,贾琏莫名心虚,立刻转移了话题。
墨琮也只当他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微笑道:“原本该劳烦琏二哥的。可巧父
亲和母亲之前就准备了七七八八,剩下的一下午都弄好了,竟不用琏二哥留下来
熬夜了。既如此,又说明天是极好的出门的日子,那我们明天正午就出门,你觉
得怎么样?琏二哥。”
“明天?不是说……”他都还没有想好要不要现在就带她进京……
“怎么?琏二哥不方便么?”
贾琏对着墨琮纯真的眼,心虚的更加厉害,忙说:“只是天色不早了,我该
回去整顿整顿的。”罢了,这次先不带她,只留下两个信得过的奴才陪着,过两
日再派人来请。
“也是,琏二哥是该回去整顿整顿的。”墨琮笑得颇有些深意,可惜贾琏心
心念念都是他的美娇娘,不曾注意。
这边贾琏马不停蹄的跑到他的小院子,却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见到,只当他
们偷懒打诨,并不在意。
因为要给他的小情人一个惊喜,贾琏是轻手轻脚的走进卧房的,可是才靠近,
却听见里头有男人的声音。他一惊,又靠近了些,细细的听着。
等贾琏听明白了屋里头的人说的话,顿时一身的热血瞬间结冻,只恨不得立
刻就冲进去。可是他一想,这里是林姑父的地方,自己带个女人进去已是不妥,
怎么还能闹出这样没脸没皮的事?可就这样离开又咽不下这口气。他思来想去,
干脆一脚踹开房门,怒瞪床上这衣衫不整的一对无耻男女,恨恨道:“你们……
给我滚!”
看那个女人竟是毫不留恋的说走就走,连一个求饶都没有,被撞破了丑事也
没有半点羞愧,反倒用着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贾琏不但血液冷了,心也冷了。
如果别的女人守不住寂寞和别的男人有染贾琏也许不会在意,可是这个女人
是那么清纯乖巧,那么体贴温柔,贾琏甚至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好的女人了,一度
有了带回家的冲动。谁能想到……说着‘等掏干净钱财再走不迟’这种话,依偎
着别的男人做着同样的事,和另一个男人在床上嘲笑他……这滋味远比想象中的
要难受。
他想起了家中的母老虎,自己来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要吃好穿好注意身体。
往日只觉得啰嗦,又强势,更不懂体贴丈夫给丈夫面子,可是现在想起,哪怕是
闹脾气都是好的,那才是真正的关心他呢。
低头看到腰上挂着的凤姐亲手做的香囊,贾琏又羞又愧。又想到自己在府里
和一些低贱的仆妇在一起,是真打了嫡妻的脸。而那些女人,哪个不是对他百依
百顺,哪个不是看他脸色行事?假的,全是假的!可他不但傻傻的听信那些耳旁
风疏远了自己的妻子,还一直相信着她们的口蜜腹剑……想着想着,贾琏忽然伸
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巴掌,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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