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日曾经带着墨琮的命令出府偷偷看过香菱一面,小丫头一想到这么可爱的小姑
娘要被糟蹋了,义愤填膺,天天都在问香菱的娘什么时候到,现在可是到了,又
想起香菱的命运来,直嚷嚷着:“那贾雨村可真够可恨的,旧主家的姑娘被拐卖
了,不但不去救,反要推入火坑。林老爷那么精明的人,怎么让这样的人当了大
爷小姐的先生?”
墨琮抬头看小丫头气呼呼的样子,失笑道:“就你清楚。那贾雨村只是当了
我们一年的先生,后头攀高枝向我父亲要了举荐信就走了。因为这样的人或许不
记得恩情却是最记仇的,爹也是顺水给个人情罢了。”
“那、那大爷你说四大家族权势那么大,香菱真的能救出来么?薛家手里还
握着她的卖身契呢。”
“天子脚下,四大家族也不敢怎么样,何况薛家犯下的人命案子还没个结果,
闹了出来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加上薛家姑娘是进京来选秀的,这事要一闹出
来,铁定没戏,那呆霸王要敢闹,我就彻底服了。”
墨琮自信满满,他花了那么大的心力,总算找着那个拐子,那拐子已经招了
供,封氏手里头拿着这铁一样的证据,不怕薛家不给人。只可惜自己晚了一步,
没在那冯渊死之前给他找到,否则也算成全了这对天定的缘分。罢了,香菱活着
就好了,反正他已经派人去查甄士隐的行踪,姐姐的这个徒弟这次总不能被折磨
致死了吧?
墨琮在荣国府,依旧是安心读书,极少走出院子,贾母因看他用功,遂下令
不让人去打扰他,宝玉来了几次,自讨没趣,也不再来了,只有贾兰在贾母的默
许下日日来报道,到后边,因叔侄关系极好,干脆在东院里又设了一张小床,小
孩儿读晚了就在那睡觉。李纨知道儿子跟着墨琮功课大有长进,也是十分高兴,
连每日早上的请安也免了。
而此时,薛家已经是闹翻了天,薛姨妈天天抹着眼泪到王夫人这边来诉苦,
一句一个来讨债的,把王夫人也哭得心烦了,直接躲进禅房里不见客。
原来如果薛家愿意放人就罢了,可薛家仗着自己是皇商,是四大家族的,不
肯给。如果这是其他地方的官员也就算了,可现在这个京官却是上一届皇帝钦定
的状元郎,圣眷正浓,又是一个耿直的,加上封氏的证据够硬,又涉及当今圣上
最注意的孝道,一点面子不讲的就要薛家还人。
最有喜感的还是薛蟠,此朵奇男子真不负呆霸王之名,在这节骨眼上竟做了
一件大蠢事。原来他觉得此事皆从香菱而起,又因为他母亲妹妹劝他说这是一个
招祸的,还没有进门已经招了两起祸事,干脆还给人家算了。此君气极,又灌了
两碗马尿,一时热血沸腾要显显自己的男子气概,于是冲回家对香菱就是一顿拳
打脚踢。
也不知是哪个好事的把这事告诉了那个京官,他勃然大怒,像是被人狠狠扇
了一巴掌,立即派人就把香菱接了出来,安置在一处僻静的别院,直到这场官司
结束。更因为这,又扯出了薛蟠打死人的事。
薛蟠一看情况不好,本要找他那群不知花了他多少银子的‘挚友’,可谁想
他们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原本王夫人的主意是让贾琏抬出贾家的名字镇一镇,可贾琏因为凤姐的事恨
上了王夫人,王熙凤对那没本事的薛姨妈也没什么好感,心里嘀咕着不能因为这
惹祸的亲戚染上一身腥,于是敷衍了几句就再没下文。王夫人想着那么多年大善
人的样子不能因为这不懂事的侄儿毁了,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由着薛家的人
急去。
事到紧急,才知人情冷暖,墨琮听闻事情经过,微笑着对怀里好奇的睁大了
眼睛看着他的贾兰说,“银子和权势,固然是立足的必要手段,但被这两者吸引
来的,都只是可以利用的对象,随时可以丢弃。真正的朋友,得拿一颗真心去换,
这样的朋友是一辈子的事,要小心经营认真对待。兰儿,你可明白。”
贾兰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应道:“兰儿明白。”
这把香菱带出薛家的事还没完,常日打着给小姐买药材的名义在外头东跑西
跑的浮日这日又是匆匆忙忙奔到墨琮所在的东院。一直走到墨琮的书房,见都是
墨琮从林家带来的丫鬟,才用着极力压制却依旧兴奋异常的声音嚷。
“大喜事!香菱姑娘的大喜事!”
看浮日那高兴劲,墨琮只当是找甄士隐的有消息了,所以十分平静的抿了一
口茶,问:“什么大喜事?可是甄士隐甄老爷找到了?”
“这次连大爷你都绝不可能料到的。”丫头得意洋洋的笑,“这还是我一时
好奇,才找着的。大爷你只当那对天定的鸳鸯硬生生已经给拆没了,却不知老天
爷最是心慈的。您料是谁,正是那个已经死了的冯渊!”
手一抖,一杯茶翻落在地,呠的一声砸成数瓣,墨琮顾不得这个,一下站起,
“你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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