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损毫,宜发墨。端砚,可是这样不是?”
清澈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再低头,对方的身高尚不及他的肩膀,往下
看,是长长的睫毛,眼睛微弯,天生带喜的脸。水淳一下想起来了,这不是那日
在书楼看到的那个少年?那日不曾细看,今天太阳还不错,看得挺清楚,不知道
他可有姐姐或是年纪不大的姑姑……
水淳这边想着,那头店铺老板冷汗涔涔,只恨不得直接钻地下去,结结巴巴
的,“少、少东家……”
墨琮只是微笑着拿着砚台把玩,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他放下手里的砚台,
自言自语一样的说:“做得再精细,假的,就是假的。……既然卖的假货,不如
在门口的匾额上再加一个假字?”笑容满面的又看了柜台上的砚台几眼,“不是
让人过来告诉掌柜的一声把这些东西都砸了么?看来他们是越来越懒了,竟没把
这件事告诉掌柜的。要是掌柜的因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被人诬陷说卖了假货推说
砸了,中饱私囊了,这可怎么办啊?”
掌柜的拿着袖子擦了擦脸,恭恭敬敬的听着,但身体已经开始微微的发抖了。
“……只是就是没人提醒,也该看得出来的不是吗?都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
了,掌柜的连这点眼界都没有了,看来是老了,是该回去抱抱孙子养老了。掌柜
的是父亲特别说了要照顾的人,我哪里舍得掌柜的拖着这样的身体继续管着这里,
要因为这个害掌柜的伤了身体,父亲可不是要怪我的?”
掌柜的已经面如雪白,他早知道这个少爷是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吩咐下
去的事,不好好执行的话,一次两次就算了,有了第三次,立刻要撵走的,这几
辈子的老脸可是丢尽了。
“不过掌柜的勤勤恳恳的做了那么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该怎么样还
是怎么样。只是我会额外的添加些银钱,也是难为你多年来一直忍受着我的古怪
脾气。”
“谢、谢少东家。”
墨琮这才侧过身,同样微笑着看着水淳,“这位客人,真是抱歉,占用了您
宝贵的时间。这是这砚台只是赝品,不值这个价,您要真的喜欢,几日后就会有
几方砚台送到,我们可以为您先留一个,您看如何?”
水淳只说不必在意,墨琮便离开了这家古玩店。那个掌柜的满脸涨红的很快
进了里屋,很快又有一个比较年轻的掌柜的走出来,而那块假的端砚也消失了,
只有墙角的几块碎片。
只是嫌闷了才出来走走,不想竟得了这么个好主意清一清那些吃老本的‘三
朝元老’,还发现了一块美玉,收获也是颇丰。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可要
留意了别让水若糟蹋了才是……水淳扫了墙角的碎块一眼,笑得神秘莫测。
过了一条街,映月忽然就刚刚的事发表了她的意见,“大爷,您刚刚做的事
是否有些鲁莽了?这事也不用急在一时,当着客人的面处理家事,似乎不太妥当
呢。”
“这我也想过,只是私底下处理了,那些蠢蠢欲动的老一辈是不会受教训的,
不如明说了,什么老脸不老脸的,落在我手里都是一样的,才好震一震他们。至
于当着客人的面,一是诚意,二是宣传,商家的十句顶不上买家的一句,哪怕就
是有路过的看到了,也该知道我们铺是不卖假货的。毕竟我们这是新开的,大家
都是半信半疑的,不是很相信我们的信誉。”
“原来如此,映月明白了。林府在京城的府邸的修建已经开始动工,大约入
冬时节就能看到最基本的部分。大爷想把温泉水引入,工匠们也已经开始动手修
建水渠,几个月后就能用上。大爷说的,琏二奶奶怀孕了,不宜操劳,我已经把
一半的账目送到姑娘的房里,可要再送两个原先负责这个的丫鬟进去?”
“这倒不必,姐姐的管理能力我是信得过的,只是她懒得动罢了,真动起手
来,也不会比凤姐姐差。二太太在外头放利的事可查清楚了,一共放了多少银子?”
“查清楚了,一共是十八万两银子,或者背后还有些交易我就不清楚了。大
爷,您怎么看?”
墨琮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看?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他又不是能
力通天的,哪管得了贾家,就是能管,他也不愿,这群亲戚比虎狼都要可怕,如
吸血的水蛭一样令人恶心。之所以选择帮凤姐一把,不过是因为欣赏她,又皆这
两口子坏的不够彻底,比起其他人都好许多,而且,母亲毕竟姓贾,就算嫁出去
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也不能不顾贾家,不如现在就给他们留一条后路,给凤姐
和贾琏一个机会,也乐得自己轻松。
“算算日子,好戏就要上场了。爹娘回京的事要安排妥当了,别看戏不成自
己反成了戏中人,来去不由己。”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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