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又是敌我人数悬殊的状态,不如由散兵分配做几拨,穿上暗色适合隐藏在密
林中的颜色,在不同时间不定时不定点的袭击敌人,一旦闹起来即刻离开,这样
做扰敌的战术,不但能让敌人时刻处于疲惫状态,还可打乱对方军心让对方看不
出我方的真实状况而不敢冒然出手,如此几日,待对方以为我方只是扰敌不进攻
时,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糊涂糊涂!对付这些个外夷番邦,自当一鼓作气势如虎,以气势取胜,怎
么可以做这种小人所为的行径?不知道的,只当我天朝就只会这样阴狠的小人之
举。”
看着这个衣袍华丽的书生一生正气的样子,其他在观望的人不禁不屑的撇了
撇嘴。虽然他们也都是文人,不是很懂这些打战的事,然而关乎江山社稷的安危,
性命攸关的事,哪里容得这小人还是君子的?君不知,兵者,诡道也?不知道是
哪里来的呆子,圣贤书读傻了。只是,心里赞同归赞同,要他们帮那个青衣书生
却是不可能的,此人虽有骄傲的资本,但太过自负就会招人讨厌,更何况前些日
子对诗他们没一个是这人的对手,这些心高气傲的读书人哪里甘心?所以这时候
都只是作壁上观,看他的笑话,一边不无恶意的想着让人挫挫这青衣书生的傲气
也好。
青衣的书生闻言,如利剑一样的眉微微皱起,冷声嘲讽道:“看来以仁兄之
大义,即便被人用剑指着脑袋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的大义凛然的生死由命了?或
者,仁兄大可以双目圆睁以气势鞭笞敌人的小人之心,迫使对方缴械投降跪倒在
仁兄的大义面前高呼‘吾辈粗鄙不堪,愿臣服于天朝礼仪之下。’然后主动放弃
立功的机会放过仁兄?”
呃……和姐姐不同意义上的嘴巴刻薄……不过,刚刚他说的是?游击队?墨
琮扳着下巴看了半天,一直注意着那边的情况,尤其是那个看起来有些倨傲的青
衣书生,结果一个姿势摆到手酸,连茶水都放凉了。
顾惜朝……他心里一字一顿的念着这个名字,可真够美丽文雅的,然而主人
却非吹绿了柳丝的那一缕春风,反倒是无鞘的利剑,用不好,伤人伤己。到底是
一个年轻人,正是狂傲的时候,不知道收敛……不过,他却是十分欣赏,尤其这
个年代所有的人都被要求谦虚内敛,出来这么一个‘顾狂人’,让人有些羡慕。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站出来证明自己的,更何况面对的是这样一群自己不敢站出
来也不允许别人站出来的文人。
那人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脸涨红,恨声道:“不过是一个街头卖艺的,以
为自己多了不起,竟自比孙膑张良,真真可笑之极。”
顾惜朝一张脸顿时阴沉下来,用一种让人发毛的眼神看着对方,把那个美服
华冠的书生吓得声音都在发颤。“你、你……你看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一个小
小的……”
“舟难道不是一个书坊么?我听闻,这边的规矩是‘只以才学论高低,不以
家世说贵贱’,京城的读书人都知道的,怎么今儿就出来一只……恩,一个不知
道规矩的衣装华贵的大少爷。错了便是错了,有错不改本就愧对圣人,何况在舟
这样读书的地方咋咋呼呼的,看了实在不雅。”墨琮抿着嘴笑,认识他的人见他
也参合进来,不无同情的看了一眼那个脸涨成猪肝色的书生——又来了个嘴巴厉
害的。
墨琮注意到他过来的时候那个顾惜朝往后退了半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定格
在‘生人勿近’的安全距离之外……意外的防备心很强。
对上墨琮了然的微笑,顾惜朝一顿,不屑的哼了声,脸上依旧带着淡淡嘲讽
的微笑。
“你这小毛孩又是谁?……哼,这京城的书坊也真是不怎么样,什么人都可
以进来,街头卖艺的,还有一个奶娃娃,还最好的书坊,真是……”
此话一出口,这边坐着的京城人士毛了。舟作为他们最主要的一个据点,不
但为他们的学术交流提供了便利,更为他们提供了尽可能多的资料和书籍,就某
种程度上是他们京城读书人士的骄傲,因为别的地方都不曾出现这么一个书坊,
这不知是哪里跑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井底之蛙也敢嘲笑他们的骄傲?
他千辛万苦花巨资建成的舟不怎么样?墨琮抬起眼,灿烂的笑,“我说呢,
怎么今儿这书坊里藏也藏不住的异味……哪里来的这一根朽木?那么大一尊杵在
这。可怜锦绣罗纱,竟裹了这么一根腐朽枯木,肚里无墨水,腹内无乾坤,纵使
书香修饰,亦难掩其臭。少不得回去之后还要拿着熏香去去这酸味儿。”说着,
真提起袖子来低头嗅了嗅,众人看了,不禁莞尔。
然而那青衣书生顾惜朝依旧笑得嘲讽,孤独的站在众人之外,冷眼观看着周
围发生的一切,那是一种不愿低头遗世独立的姿态,眉间微皱着,似乎生来就带
着满怀的愁绪,可是他的嘴角是弯弯的,天生应该笑的脸。这个人,就像一个谜,
墨琮没有错过方才他脸上一瞬间的阴狠,他毫不怀疑若有机会,这个青衣书生不
会放过这个嘲讽他的人。但……墨琮依旧欣赏,连他的狠一起欣赏。
顾惜朝,一个拥有魔性的男子……
非凡論壇“我姓林,名墨琮。《七略》的主人,我要如何称呼?”既然已经
找到理由过来,那这块踏脚石也就没有必要留着。墨琮用着最快的速度解决掉那
个没眼色的书生,一转身,对着顾惜朝微微一笑,虽然远没有刚才的灿烂,然而
暖得让人无法忽略其中的诚意。顾惜朝正猜测着这人的目的,一抬眼却对上了对
方善意的微笑,心中诧异,又听到对方称他为《七略》的主人,疑惑愈盛,心头
更是警铃大作。这个世界上付出而得不到收获的事很多,但不付出却收获的却一
个也没有,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怀着什么目的……
“不过是一本无甚出奇之处的兵书,倒叫小公子入了眼,在下的荣幸。”
这人,可不是一般的口是心非,说是无甚出奇之处的兵书,可眼中是不容忽
视的骄傲,而说到荣幸的时候,他的脸带着微妙的嘲讽之意,但不是针对墨琮的,
反而像是针对那些说他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的愚昧的人。他总想,能写出《七略》
的人,又这样的心机智谋,应该比一般人都要善于运用世俗的论理,可这顾惜朝,
却是意外的干净,就如同一个孩子,喜欢,不喜欢,清清楚楚摆在脸上,透露在
身上,宁折不弯。
“不,我不那么认为。能写出《七略》这样的兵书,一定是当世之奇才,今
儿我亲眼看到你,越发肯定这一点,顾惜朝,你不鸣则已,一鸣必当惊人。至于
那些没有见识的人……难道凤被一群山鸡嘲笑,它就不是凤了?”
顾惜朝一愣,不敢确定对方话语中的真假,也不去回应墨琮的话,只说,
“抱歉,在下还有事。”说完,拿起桌上的黄布包转身就走。
被晾下的墨琮脸上没有恼怒,只是心里默默的念着: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来,
总有一天要你正视我。非凡小D 整。理然后,顾惜朝就发现这个名叫做林墨琮的
人自那天之后就开始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他的四周,无论他怎样冷颜相对,第二天,
这人都一定会准时出现在他旁边。
这一日,他的盘缠用尽了,不得不出来卖艺赚钱,这人又出现了,站在人群
中对着他微笑,但更让顾惜朝没有想到的是,当他需要一个人配合,却无人愿意
出列,场面有些冷场的时候,这个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富贵公子样的人站了
出来。
他究竟知不知道危险?顾惜朝眉头一皱,但没阻止。
一道刀风擦过墨琮的脸,冰冷危险的感觉,身体不自觉的冷战,怕吗?当然
怕,他只有一条命,血肉之躯,怎么能不怕那飞射而来的冷冽的刀锋?可是,墨
琮自负,他比任何人都要相信自己,对于自己的眼光,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拿
命去赌的自信。顾惜朝是他选择的人,那么顾惜朝相信他自己的手艺,林墨琮就
愿意相信顾惜朝的刀不会伤到他。
所以,墨琮一直微笑着,无论周围的人为他怎样的一阵阵的惊呼,他脸上的
笑容,永远淡然而温和。顾惜朝摘下眼罩,看到的就是他的微笑,在众人的欢呼
鼓掌声中,如孤寒的雪夜里一盏明亮的灯火。
我,真的可以拥有这样的朋友?……他想到自己的出身,眼中刚刚染上的温
柔一下被现实扑灭。与其走到最后得一个不堪的下场,不如一开始就不抱希望。
热闹完了,人群散了,墨琮依旧站在顾惜朝的身边,看着他整理这些道具,
不动手帮忙,也不因为顾惜朝冷着的脸离开。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如黛玉,墨琮
总是惊人的有耐心,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