憔悴的神情。
‘玉儿,你和琮儿关系是最好的,只有你能问出那个人是谁。……我的孩子
不能独自面对这一切,把这一切全都压在他肩上不是太残忍了么?难道那个男人
不该站出来说明一切?’是的,这不是一个人的事,墨琮,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让
人担心的人,这件事,尽管是做错了,但……他一定不是随随便便的做出这个决
定的,因为,林墨琮,是她林黛玉最值得骄傲的弟弟。
“琮儿,你瘦了。然而,父母亲为你的事,日难安夜难寝。你可知自己做错
了?”
手上的笔一顿,他继续书写,“我知道自己错了,但这件事,前进是错,后
退也是错。我本该一瞒到底,然而事情又与我所预测的不同,本不想拖上颜姑娘
的一生,然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若是继续隐瞒,同她生下孩子,才真是勉
强和逼迫对方。但是对于我和他之间的事,迟早是会告诉父母的,这绝嗣一事,
却是中途的一个变故,也是害的父母亲伤心的原因。姐姐怪我,是怪我爱上男子,
还是怪我不肯给林家留下后代?”
“我怪你不将我当成家人,什么都不说。就算我什么也不能做,好歹值得倾
述,可直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才从娘嘴里知道这件事。难道我就不能作为依靠
不值得信任么?”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开口,你本就心思极重,我如何还能让姐姐为弟弟的错
愁坏身体?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到最后,却偏偏谁都伤害了,我……”
黛玉看着墨琮,道,“你可知,伤的最重的是谁?”
“谁?”
“你自己。”
黛玉此话一出口,墨琮愣住了,但她却难过的湿了眼,“你只道父母亲是怪
你爱上男子不为林家留下后代,却不知他们更心疼你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什么事
都一肩扛起,便是精钢打造的人也会累,你又不是铁打的,是要忍到什么时候才
肯服软?难道我们要你快乐,你就假装快乐给我们看,我们要你笑,你就笑给我
们看?为何你不问问自己的心,它快不快乐?”
墨琮终于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黛玉,“我很好,真的。”
黛玉终于看到了他的笑容,但眼泪却无声无息的掉下来,在墨琮那张笑的灿
烂的脸上,只能感觉到沉默的悲哀,比嘶声大哭更加悲凉和无奈。
她侧过脸,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而墨琮看着黛玉的眼泪,脸上的笑容像鲜
花枯萎一样的消失,他再一次的沉默,手抬起,捂住了眼睛,捂住了眼里透露的
疲惫和痛苦,他终究还是不愿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林墨琮,永远都是林家
的支柱,这个支柱,不能倒,他不能……忘记自己的责任。
“那个男人是谁?”
“姐姐?”
“你可以心疼他,难道我不能心疼自己弟弟?”
黛玉平日总是如花一样的柔嫩娇弱,然而遇上重要的人,为了保护他们,再
柔弱的女性都能拥有强大的力量。墨琮看着黛玉这样坚决的样子,咬了咬唇,手
指似烦躁的梳过头发,碰到了那根银色缎带,一下冷静下来,说道:“这件事他
是不知道的。我们之间不止是情人,更是知己、兄弟、战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他不能分心。”
“他是谁?”
墨琮知道黛玉绝不会放弃,只得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上面盖着
火漆,“姐姐,交给姐夫,就说交给‘他’,姐夫会告诉你那人是谁的。”
“他也知道?”见墨琮点点头,黛玉冷笑了两声,“好、好、好……”才止
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姐姐别怪姐夫,这件事他不能说出口。至于为什么,你问过他就明白了。”
水溶的事暂时先放在一边,黛玉又问,“你既然说那人不知道,那他反对你
结婚生子,所以你才要如此?”
“不,他希望我能结婚生子。”
“那,你……为何?”
“如果有一天,姐夫为了孩子要去抱另一个人,姐姐要如何?”
黛玉看着墨琮,她不想去想这种令人难过的事情,但贾敏生她时非常晚,所
以她的确想过,这最糟糕的结果。
“和离。”
没有一点迟疑的答案,毫不犹豫的说出,好像已经想了无数遍。墨琮笑了,
所以说他们是姐弟,这样相似。
“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在墨琮的面前,黛玉不需要掩饰,他们是双胞胎的姐弟,
彼此不用有秘密,也不需要更多的解释。
当真正的爱上一个人,绝对不可能容忍对方的背叛,将心比心,也不可能在
眼里身边再放下另一个人。如果是不爱的,可以大度的接受一切,可以没有任何
罪恶感的左拥右抱,然而若是真心爱着的,绝不会有人可以忍受这样不纯粹的感
情,宁可和离,斩钉截铁的斩断情丝,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林墨琮很骄傲,
林黛玉也很骄傲,他们的自尊心令得他们能够不计后果的做出那种壮烈的事。但
是和黛玉不一样,横在墨琮面前的是林家的香火传承,是亲情和爱情的抉择。
最后,墨琮选择了自私。他怕这次若是不自私,会后悔一辈子。
死过一次的人,总是很珍惜每一分钟,墨琮不想死的时候带着深深的遗憾和
愧疚,人生,从来不能重来。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只想问一句,如果,你的妻子没有那样的隐疾,
你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墨琮沉默了一会儿,“不会。这件事,我会告诉爹娘,但是,会隐瞒她一辈
子。”
黛玉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没人可以做到不伤害任何一个人,无论如
何,我希望你能快乐。只有这一点,请你答应我,一定要做到。”
当那封信通过水溶的手传到水淳手中之时,水淳正在叹息。
在此半月之前,边疆大军大胜而归,戚顾二人因其表现出色,缕缕战功,特
来京城受赏。与他们一起前来的还有战败国的使者以及他们的公主,递上投降书,
并且献上了他们国家最尊贵的公主,以求两国的和平。
本来这事也平常,接受就是,但不知是为何,君王收下了投降书,却把那位
公主丢在了一边。这位公主群臣都曾见到,外夷女子不像天朝女子那样不得见外
男,所以大军回归之时大家都见了一面,果然是国色天香,更有异国风情,而对
方又明确表示,对于这次联姻十分有诚意,群臣无法猜测皇帝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的理由。
就在臣子们劝诫皇帝以国家为重之时,反对的声音冒了出来,基本上全是年
轻一派。
一个说,外夷女子,更是战败国的女子,如何配得上天子?区区番外之国的
国君,想成为天子的丈人就能成为天子的丈人,恐怕天朝也要给人小看了去。
又一个说,国之安宁,全看国力如何,国家强大则外夷顺服不敢侵,以为令
天子娶了别国的女子就算是天下太平,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再有人开口,皇室血统尊贵,如何能让一个战败国的女子进入天子的后宫?
若是此女子心怀不轨如何?若是此女子乃是外夷用心险恶的为祸我天朝殃我天朝
之民而来的褒姒妲己之流又该如何?更不提,将来皇子中掺入外夷血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