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远行走几步,丈量出大抵要加宽的渠距,随后插上铁锹,做为标记。
“按这标准来,路再窄板车就无法过了。我知你们心疼地,我也心疼。只我丑话讲前头,今日既已定下,往后若发现有人填回去,就莫怪我翻脸。你们既在场,要反对的,现下提出来。”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有异议的,见没人当这个出头鸟,也识相地闭了嘴。
“你们先干着,我去村里说这件事,各家各户总要有一个知情的。”
赵寅埋头只管干活,旁的一切,似无他无关。他现下只想快些做完手里的事,然后归家吃晌饭。
有带头卖力气的,也有偷奸耍滑的。尾端几人左瞧瞧右看看,锄一下,同旁人唠两句,最后索性停了手,抵在锄把上,明目张胆的谈笑风声。
二十多岁的男子闲作堆,开口闭口除了活计,再者就是女人。一人撇撇嘴,朝前头不远的栓子身上看了几眼,张口调笑道:“你们说,咱农家的男人,讲求老婆孩子热炕头。有的人好福气,家里有个大的,外头还养了个小的。虽说长得不怎么样吧,只那身段……”旁人心领神会,脸上皆泛起揶揄笑意。
栓子离得远,旁边的听了,一个传一个,当真有那没脑子的,直截了当地问他,“坐享齐人之福是何感觉。你体力可还跟得上?”
男子们顿时哄堂大笑。
莫怪那人调侃他,只见他身形较之前削瘦不少。原本壮实的胸膛,十多日的功夫,瘪了一圈。
手里拎着锄头,有气无力地落在泥里,还没比他年岁小的男子有气力。
“做你们的活。我屋里头的事,要你们多管闲事多吃屁。”
最近他家闹得欢,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再加上王桂花那个娘,十足十的泼皮无赖,沾上了,休想甩脱。
加之他死了相公,儿子又不见了。单单依仗个半残的闺女,给她养后半辈子,不粘上吸够了血,她怎么会放过。
为此,栓子不甚其烦。明里暗里赶过多回,也破口大骂过,奈何人家比他还凶。他讨的新妇及岳家,更无人给他好脸。包括他自个亲娘也发了话,让他跟王桂花早日断干净,否则,别进家门。
天晓得,他老早就想甩了王桂花,好好同新妇过日子。哪料他们母女,比地里头的水蛭还要贪婪,不仅趴他身上大把吸血,还要求他休了现在的媳妇,讨了王桂花去。
他不过一时想不开,好贪女色,脑子却分得孰清孰重。
男人被噎回来,嘴上笑笑,未再同其争辩。拍拍赵寅的手,只一下,便被赵寅冷然的神色顶了回来。
“何事?”清浅的嗓音,似凉风般拂过。
“我想同你换换,去后头。”
赵寅提了铁锹往那人身前一插,面无表情地错开,站在他后头。
“不是说要换?”
“哦……哦,是要换,多谢。”
赵寅轻嗯了声,又埋头干起活来。
男子搔搔头,直道见了鬼,同为男人,为何要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