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酸涩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方桂兰偏头连吐几十口,仍没吐干净。
“呸,呸……啊……我同你拼了。”
两人瞬间扭打一团,你一耳光,我一巴掌,出手之狠辣。拳头似密集雨点般的落在各自身上。旁边看热闹的村民,生怕两人打坏了,忙上前去拉架。
占喜抱着被褥,站在门外看了半晌,转头对赵寅说:“我们走吧。”
“好。”
破屋里,大骡正哀哀叫唤,两扇破坏的门板,更是被它踏在脚下任意发泄。
“莫叫,莫叫,就来了。”
占喜随手在路边抓了把碧翠的青草,塞去它嘴边。大骡傲骄地猛打几个响鼻,漫不经心地卷入口中嚼咽。吃完,它又仰头嘶鸣,赵寅抬手掼下,给了它个耳瓜子,它才悻悻地住了嘴。
“寅哥,你受会儿累,等等把阿爷放下来,我先把褥子铺好。”
“哦。”
占老汉趴在赵寅肩头,老怀安慰之余,又生出隐隐担忧。
“喜儿,要不你还是把阿爷送到老宅里吧。虽破旧些,好歹能住。你放心,阿爷一人能行。”
占喜手下动作不停,抽空剜他一眼:“阿爷再说这种话,我可要生气了。您难道不想我?不想虎儿?虎儿可是日日念着您的。”
占老汉神情微顿,半晌,轻轻呢喃:“想,怎会不想。我做梦都想着你俩。可……你临时起意要接我去赵家,你公爹可会不高兴?”
“不会。”语气中,是难得地艰定,“爹不是气量小的人。”
若真容不下,她只能带着虎儿,三人另地别居了。占喜心里思量的同时,抬头瞥了眼一旁垂手静默的赵寅,暗叹道:只能对不住他了。
“嗯,爹不小气。”
没来由得一声应和,占喜心里陡然松懈。赵寅,便是她最大的底气。
“走了,坐好。”
“嗳,姑爷,只管顾前头赶路,莫担心后头。”
占老汉一扫连日来的阴霾,脸上回复往常和蔼笑靥。
深壑纵横的沧桑面上,掩饰不住的小心翼翼与满心欢愉,无一不刺激着占喜内心深处。她抚抚微酸的鼻头,借着掖被的动作,遮下满目伤情。
经雨涮洗的天空,格外澄澈。顶上金光漫散,落在身上,深切而和暖。
一家人团聚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