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龍又縮回一隻大狗那般大小,他將頭埋進龍身裡,真的活像捲著睡覺的脫毛大狗,簡潔以為他也像鷹王那樣受了重傷,連忙走上前蹲下翻動他,好檢查他的情況。
參爺爺跟上來譏謿道:「這小子混身有法寶保護,根本只是被悶昏了而已,不像我們小寶貝可被吸走不少能量哩!」
簡潔擔心道:「那他為何這樣死氣沉沉的?」
參爺爺笑道:「他不是身體受傷,是心理受傷!」
心理受傷?簡潔拍拍小龍的頭,問道:「你怎麼啦?先前興致勃勃的來,這會兒後悔了是不是?」
小龍小聲回道:「不是後悔,而是絕望!」
絕望!簡潔佯怒道:「這只是第一次,我還沒回去找師父,也還沒找到我爹,更沒有見到智首和尚,你要知道他們研究這隱藏天王已經幾百年了,我不相信他們到現在連一點破魔法的影子都找不到,所以,你現在絕望絕得太早了點。」
小乖龍聞言這才伸長身子,但還是有氣無力地道:「第一次出戰就差點被悶死,妳說我怎麼回去跟我娘說?」
「你不會不要說啊!」
小龍雖然點點頭,卻還是一付無精打釆,失落喪氣的德性,讓簡潔看了就生氣,罵道:「你以為我們每場戰鬥都會打勝仗嗎?如果是這樣十剎海法界早成了沒有魔的佛國淨士了,你要知道這是我們永遠的目標,我們一定要為這理想奮鬥下去,知道嗎?」
知道是知道,可是那隱藏天王根本就打不死,碰到這樣的魔,只有挨打的份,沒有還擊的機會,這樣還能玩出佛國淨土嗎?小龍越想越沒面子,也越想越沮喪。他是很想挺身打擊群魔,而且也這麼請求了,可是才第一次碰到魔,就被抓得連啍一聲也來不及的,這實在太讓他對自己失望了。
簡潔忍不住道:「你看看鷹王!敗得比你還慘,可是你看他絕望了嗎?他讓我們看到奮戰到底的勇氣和決心,你知道我失敗過多少次,還曾被打到魂飛魄散,得重新投胎人間再重頭修起,可是我還是要挺身為護持十剎海戰鬥,你說我不怕那隱藏天王嗎?我當然怕,可是我還是要面對他的挑戰。」
小乖龍在心裡嘀咕,大鵬鳥是驕傲的蠢蛋,我們龍可不是,我們是有智慧的生物,不會不要命的去打註定失敗的戰爭,但面對簡潔的勸導,他還是振作起精神,無奈地道:「好吧!我們可以去問智首大師和行願大師他們,看他們是不是有良方妙計,可以對付那有形無體的魔法,不然,我們還玩下去幹什麼?」
簡潔聞言真動了氣,正想開口罵,那五婆婆卻已游到她背後,伸出雙手按住她雙肩,然後俯下身溫言道:「小金龍,我知道你不是因為第一次出戰,就被打了個四腳朝天而喪氣,雖然,這當然也是個打擊啦!不過最主要的是因為,你掏盡腦袋裡的智慧後,還是想不出對付那隱藏天王的方法,你是為這個喪氣喪志的。」
小乖龍嘆氣道:「是啊!那種可怕的魔法能破除嗎?」
五婆婆肯定地道:「只要是魔法,就有破除的方法,因為所有的魔都有死角弱點,不然他們早都成佛了。」
簡潔知道魔的死角弱點就是他們癡迷執著的嗜性,她靈心一動地抗議道:「妳可別出什麼點子的,要我去犧牲色相,這我寧可死了也不幹!」
五婆婆嘲諷道:「妳這張漂亮的色相,只能成為一個小助因,真正要破隱藏天王的魔法,是需要真正的本事和智慧的。」
小乖龍連忙問道:「這要找誰求法去?」
五婆婆笑道:「你看你,自以為天下所有知識都知道了,卻對自家的寶貝不聞不問,這還能笑人家是蠢蛋嗎?」
小乖龍巴眨著兩隻大眼睛,這是龍覺得羞愧時的表情,他低聲道:「可是我已經學完我爹我娘腦袋裡所有的智慧了。」
五婆婆揚揚兩道白眉,問道:「那你家的寶藏庫你學完了沒?」
「我家的寶藏庫?」小乖龍心想那地方光是逛一逛就得花三年,那能學完所有法寶的知識,問題是就算他肯花一百年去學完,對於打不著殺不死的天魔又能怎樣?還是趁早找個洞專心修持,讓自己早早証道,早早脫離那妖魔的威脅才是正確的方向。
「龍宮裡有所有法界的經藏法寶,那裡有人間,甚至天界沒看過的經藏道藏,裡面肯定就有破除這有形無體的道術,你若是回去問德智佳龍王,搞不好他就知道放在那裡,他因為自己從不曾動念要去對付這難惹的對象,所以對研究這些破魔*沒興趣,但是你既然發心想除魔,就該深入自家的藏經樓,好好研究這些智慧才是,對不對?」
小乖龍聞言像吃了大力甘露丸,立即精神大振,又興致勃勃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我要立刻回去好好研讀那些藏經。」跟著他又縮了縮頭,望著簡潔低聲道:「我,我能回去一下嗎?我保証,只要我找到法子,立刻就來歸隊。」
簡潔故意沉著臉道:「小乖龍!我現在命令你回龍宮,將所有破魔大法找出來,然後裝進你腦袋裡,辦完任務後馬上回來見我!」
小乖龍大聲應是,身子一伸躍到空中,精神勃勃地變大到他的極限,然後長嘯一聲凌空而去。
簡潔看著小同伴又飛走了,忍不住就想念簡單,不知道他是否完成任務了?她真想他就在眼前,好讓她可以訴苦一下之前可怕的遭遇。
參爺爺微笑道:「這隻小龍果然是應運而生的大將之才,他老爸老娘以為偷來靈藥靈氣生下的兒子保証會跟自己一模一樣,卻沒想到佛門的靈氣只會長養發大心的菩薩,不會長養只顧自己的小龍仙,他可是比他們有志氣多了,將來的成就也絕對比他們大咧!」
五婆婆望著山崖上的致敬儀式已進行到尾聲了,便道:「老頭,咱們小寶貝原氣傷成那樣,你還站那兒幹什麼?還不快點游回去找點有用的來給牠補一補?」
參爺爺大聲抗議道:「我已經想好了,不過,我得你們倆幫我才行,所以一直等著唄!」
五婆婆伸手拉住簡潔的手,微笑道:「妳不會拒絕幫忙吧?」
簡潔好笑地道:「當然不會!走吧!」接著她忽然靈光一閃,又問:「老鷹王既然將牠兒子的事交待你們善後,那麼我那兩樣法寶……」
五婆婆眨眨眼神祕地笑道:「我就想,妳什麼時候才會想到這事兒咧!」
簡潔吁口氣,有點高興地道:「快點,我還有一大堆事待辦咧!」
她想到自己要離開了,總得將異生門的事做個了結,便用金剛杵召喚各大獸王前來,不多時象王、獅王、虎王、蛇王、猿王和猼訑、乘黃都來到面前,她道:「從現在開始你們不會再分黨分派了吧?」
象王明智地道:「我早告訴大家一定不是自己人幹的,千萬別自己打成一團。」
獅王和虎王滿臉羞愧地低不敢言語,因為牠們是這半年來,鬥爭得最厲害的兩大陣營,那蛇王則道:「我們一向人不犯我,我就不會犯人,現在大家應該像以前那樣和平相處了。」
簡潔微笑道:「對了!這就是我的意思,回去把你們那些可笑的分黨分派忘掉,不許欺壓門內的弱小族群,還要保護牠們,要記住既然能到這裡,就是想修道解脫自己的限制,現在魔境已改變戰略,不再忽視你們的存在,所以大家更應該團結。」
蛇王回道:「我們很想團結啊!可是那隻小鷹是個笨蛋,我們無法接受牠的統治。」
簡潔明快地道:「現在異生門最有智慧最老資格的是象王和猿王,尤其猿王竟能在最後關頭趕來解救我們,所以我認為大家以後應該以象王和猿王的意見為主意,大家以為如何?」
猿王搖頭道:「我們不喜歡打架,加上這次的計劃是老鷹王交待的,我們不過是聽牠的話,接受參爺爺和五婆婆的指揮而已。」
簡潔笑道:「我早料到啦!不過,我提的主意你們同意嗎?」
猼訑道:「沒問題,反正我們異獸最喜歡象王啦!」
象王將長鼻高昂起表示感謝,大家夥兒就這麼決定了異生門新的主持人。
這時參爺爺已經對鷹王打過招呼,簡潔對大家告別後三個人立即施法從圓形空地消失,幾眨眼間就移形換位地移到五百里外的女媧洞裡。
簡潔已經老久沒來這裡了,忍不住就往五婆婆那舖滿毛絨絨靈草的大床跑,然後跳上去成大字型的躺著,一邊懶洋洋問道:「婆婆,妳是在這裡孵那隻小寶貝的是不是?」
五婆婆笑道:「一條人蛇那能孵出一隻老鷹,牠是老鷹王藉口說要閉關,偷拿來我們這裡親自孵出來的,然後放著讓我們養大而已。」
天啊!老鷹王為了保留自己的血脈,可真是費盡心機,簡潔嘆口氣想到自己父親簡嚴也是費盡心機幫自己成道,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了,最好別像那隱藏天王說的那樣可怕,一想到這裡她立即翻身坐起,說道:「快把日精摩尼珠和自在遊戲索還我,我得先去找我娘問一下事情,然後還得去找我爹。」
「別急!事情雖然有點情況發生,但是我相信一定有法子解決的。」
簡潔駭然道:「你們知道?你們算過了嗎?我爹怎麼樣?回來了嗎?」
五婆婆安慰道:「這種事不需要算,我們怎麼算也算不過妳爹,現在我得跟妳說老鷹王的事,妳躺回去。」
老鷹王的事已經解決了不是嗎?那還有什麼好說的,牠已經成佛証道的跳出三界了,那像她父親還有一身危機臨身的需要擔心!她跳起身抗議道:「五婆婆!妳到底知道什麼嘛!」
「我知道的是,那三隻金羽毛可以逼得隱藏天王兩身合一,這樣他就不是永遠都打不著殺不死,只不過妳必需修煉老鷹王留給的妳法本,才能運用那三根金羽毛。」
簡潔先是愣瞪著,然後大聲歡呼道:「真有金羽毛的事?你們為什麼又否認了?」
五婆婆道:「我們兩個老傢伙說話一向喜歡像我們的身體一樣彎彎曲曲,妳想在那場合適合說機密事嗎?我故意說出什麼法珠和金羽毛可以對付隱藏天王,這萬一有人將話傳到他耳朵裡,就會起阻嚇他的作用,讓他別急著回來糾纏妳,這後來老頭子又否認,就會造成他心裡一個疑點,到底有法子破他的魔法嗎?一定會成為他心裡主要的問題,再來鼓勵小乖龍回龍宮找破魔*,肯定就會讓他魔境內起一陣旋風,這不管龍宮裡有沒有破魔*,他們都要疑神疑鬼一陣子,這有利觀行大師悟道証道,我們現在需要的就是時間。」
簡潔佩服道:「你們可真會算,我都快以為我爹在這裡了。」
參爺爺微笑道:「這我們三個老傢伙跟你爹也混了幾百年了,總會學一點下棋的法子吧?老鷹王深謀遠慮的想到妳只要一被那色鬼看見,肯定會迷住他,牠說這雖然會造成妳一點困擾,但肯定是要他現身的好辦法,結果每樣事都被他料中了。」
簡潔氣呼呼道:「你們說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現在擔心的是未來!」
參爺爺和五婆婆相顧大笑,兩人一起從口袋裡掏出一小團灰色東西,問道:「妳看這是什麼?」
簡潔一看就覺噁心,嘟著嘴道:「你們留那東西幹什麼?」
五婆婆道:「傻丫頭,留著這個可保妳以後別擔心這妖魔上妳的身欺負妳,這個防範之道呢,就要防範那最根本的危機,因為我們不知道他會搞什麼古怪來對付妳,這萬一又被抓了怎麼辦?這是我們當初考慮得最多的問題,不過只要妳好好修煉那三根金羽毛,再度被抓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
簡潔大叫:「快把法本給我,我現在就開始修煉!」
參爺爺失笑道:「哎呀呀!妳連羽毛都沒見到,就急著看什麼法本!」
簡潔道:「我當然急啦!我恨不得將那色魔碎屍萬段!」
五婆婆神秘兮兮笑道:「要將那色魔碎屍萬段的恐怕不是妳!」
簡潔瞪眼道:「不是我?還會是誰?」
「當然是阿單啦!妳想他知道這事後,會有什麼反應?」
簡潔俏臉一紅,撇嘴道:「他會每分每秒都緊盯著我,怕我給人家拐跑了。」
「不是拐跑!是偷走搶走!」
簡潔又羞又氣地頓足道:「你們現在到底要先幹那樣,是製藥?還是教我法本?快點,我覺得時間越來越緊急了。」
參爺爺道:「那不過是找點藉口讓妳跟我們走,藥原本就有現成的,何況那隻小寶貝從小就是被我們藥大的,其實根骨比牠老爹還堅硬哩!今天會受這樣的重傷,是因為牠心裡太悔恨太自責,牠沒想到自己這麼容易就被一個魔騙得團團轉,所以牠得懲罰自己讓魔殺了自己,後來被我們救回來了,牠又重生了,一隻重生的鷹啊!嘖嘖!我光想著就覺得冒險走這一步棋,是大大值得的!」
簡潔沒心情聽兩個老的儘誇獎自己的小寶貝,她急道:「那麼請快快將我打發走吧!」
五婆婆道:「別急!越急越辦不了事,妳坐下,躺回去。」
她一邊說一邊游到自己百寶箱那裡,打開後看著箱子一付考慮著該拿什麼的神情,然後道:「老頭,把你那團臭東西給我。」
參爺爺不依道:「妳修妳的,我修我的,我這個是要留給阿單的。」
簡潔奇道:「你們用那臭東西要幹啥啊?」
五婆婆沒空回答她,因為她扭回身對老頭子罵道:「隱藏天王又不是同性戀!你給阿單做什麼?」
參爺爺詭異兮兮地笑道:「不是同性戀,可卻是目前最大的情敵,妳想隱藏天王知道兩個護法已互訂婚約會怎樣?當然是想盡辦法殺死新郎嘛!我啊!哈!我有個好主意,這個主意都快讓我暗笑到骨頭散掉啦!」
五婆婆和簡潔齊聲問道:「什麼主意?」
怎奈參爺爺將眉毛和眼睛擠在一起,啍聲道:「不告訴妳們!」說著扭轉長身游向自己的修道室去,竟是真的不理會她們。
簡潔討了個沒趣,撇嘴道:「你們倆個搞什麼古怪啦!」
「多得很,當初老鷹王來和我們商量怎麼應對異生門內,那個無形無影的魔頭時,我們三個老傢伙可是討論到整個十剎海了。」
「你們當時就料到是隱藏天王嗎?」
「一開始沒料到,因為妳想在水源裡下毒這種小手段,魔境需要派大天魔這種人物來幹嗎?這也太抬舉我們了吧?別說魔王下面九個天魔啦!就是再下面的十二令主,好吧!更下面的二十八天宿大將,哎呀!我們想的是,連二十八個小魔頭都是大材小用啦!」
確實是,簡潔暗暗心驚自己怎沒想到魔境為何會派隱藏天王這種可說是第二把交椅,來異生門偷偷摸摸幹這些不倫不類的事?
「你們的結論是什麼?」
「哎呀!妳這丫頭怎麼老改不了急性子,每次都只想聽結論,難怪學不會妳老爸的本事。」
簡潔撇嘴道:「我天生只遺傳我娘的本事,沒遺傳到我老爹的腦袋,所以快把結論告訴我,不然我快爆了。」
「爆妳個頭!我們想到也許為了老鷹王那顆法珠,因為那是十剎海最珍貴的內珠了,老鷹王已修行兩千年,隨便那個魔光想想就會流口水。當然啦!我們也想他們是想來對付我們這兩個老傢伙啦!因為我們兩顆內珠啊,已有五千年的功力了,早就功德福慧圓滿了,只因為被妳和阿單硬拗才拖著這把老骨頭留在這裡混日子的。」
簡潔微微一笑,一臉歉意地撒嬌道:「你和參爺爺不可以黃牛哦!」
「啍!要黃牛的話,還用得著在這裡瞎忙嗎?在我們眼裡啊!就算十剎海的仙魔大鬥法這等事,都只是沒事找事幹的無聊事!」
簡潔抗議道:「哦!婆婆,妳去和他們明刀明劍鬥鬥看,無聊事?我們這可是在拼命耶!我爹這次不曉得能不能安全回來都有問題耶!」
「著啊!沒有那些魔,妳就沒這麼多事可幹是不是?我問妳,如果沒那些魔,妳會幹什麼去?」
「嗯!我會去,去遊山玩水,去摘花種樹,呃!我會專心修行,搞不好早超出三界了。」
「哈!我看妳還會留在人間,玩到什麼事都沒趣興,無聊到想自殺!沒有那些魔,妳會急著修行嗎?搞不好就想著,反正早晚都能成佛,不過早一點晚一點而已,急什麼咧!」
是啊!搞不好就是這樣也說不定,簡潔嘆口氣道:「所以妳的意思就是,沒有他們就沒有我們,天生的就是會有這種戰鬥發生對不對?」
「沒錯!有阴就有陽,有道就有魔,如果只想要一邊存在,那就什麼也不會有了,這就是真相!」
簡潔被番話觸動內心深處的靈覺,她出神地想著那最究竟的真理,覺得那就在眼前,但想用心用力抓住時,忽兒又不見了。
五婆婆看著她,微笑道:「好了!老鷹王的法本,我已經教給妳了,自己好好去悟吧!」
「什麼!」簡潔瞪著眼跳腳道:「這算什麼法本啊!」
「啊!妳以為法本一定要裝訂得好好的漂漂亮亮的書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