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禪悅之野魔王顯威 菩提樹下冰解執著
簡潔正在菩提樹下，看著大象獅子在花叢草原上悠閒地來來往往，三爺爺和五婆婆一早就去了禪鏡小湖邊，說要好好研究那些真的天鏡和假的天鏡，除了消滅隱藏天王外，還有沒有其他功能。
了義卻急乎乎的將簡單叫走，好像大門口發生什麼大事了？依她推斷一定跟魔境無關，因為如果是魔王大舉來襲的話，智首大師不會將簡單調走，反而是加派人手來這裡。
望著身邊的父親，越來越像一座石雕佛像，就讓她鼻頭發酸，可是這真的急也沒用，只能不斷祈禱請求諸佛菩薩加持呵護了。
她端坐著默誦心經，忽然間，象王和獅王帶著群獸唏唏唰唰地站起來，一隻隻都警覺地四處觀望，活像什麼異兆來臨了。
「怎麼啦？」簡潔也站起身，一顆心開始咚咚急跳起來，象王舞著長鼻表示不知道，可是牠的本能卻告訴牠四周的空氣不太對勁。
簡潔回頭看樹冠，發現鷹王也沒在上面打瞌睡，不知溜那兒玩耍去了，那隻小乖龍肯定在湖邊，因為他對那些鏡子，不管真的假的都著迷極了。
定睛觀看四野，她發現所有自然之神全消失蹤影了，這是一個很大的警訊，她正想放出所有法器保護樹下的父親，突地，就在她面前三尺處，憑空迸出一團雷火，直直射向簡嚴。
這迅雷不及掩耳的攻擊，令她來不及用法寶保護坐著不動的父親，駭然失色下，她不假思索地以身遮擋那雷火，眼見就要玉石俱焚，她只能眼睜睜地迎接死亡了。
孰料，那團雷火來到樹前半尺處，忽然往上偏離，碰然巨響地打在菩提樹上，那棵樹立即裂開一條大縫，但簡嚴竟是毫髮無損。
簡潔雖然以身體去擋那雷火，預估自己也要隨父親毀於這一擊，但她還是本能的繼續放出所有法器，這時金剛杵的藍光已罩定她父女頭上，破執、滅障兩大神劍的紅光黑影在身前飛舞著，她馬上施放隨心如意環，這破魔*她雖然沒修煉到五婆婆認定的隨心而動程度，可是速度也比之前快了很多。
就在驚魂未定，敵蹤不明之際，整個禪悅之野的空氣突然發出嘿嘿笑聲，聲音雖然不是震耳欲聾的巨響，但彈在空氣中，再傳入耳朵裡，就讓人有封閉在充滿高分貝噪音密室裡的覺受，大象和獅子紛紛被這魔音穿腦襲擊，一隻隻搖搖晃晃軟腳地倒下，只有象王和獅王還仰頭傲然挺立著，簡潔急忙封住兩耳，免得自己會昏了神志。
接著禪悅之野的半空中，金光閃爍，五色迷眼地現出漫天遍野的戰車魔軍，鐵騎魔軍，和高乘在一輛日輪為底月輪為蓋寶車上的魔王，他的前後左右，是駕五色彩雲的廣愛天王、美極天王、滿願天王和遍法界天王。
簡潔雖然驚駭魔境大軍竟可以如此突然來襲，但她怒極魔王使出這卑鄙的暗算手法，馬上催動玉環飛速上前，想輾破那輛光彩耀目的寶車，誰知魔王早有準備，那遍法界天王是魔境裡和無能勝天王並稱的兩大巨人，只是一個是白色無毛，一個卻是黑色無毛，全身光溜溜一根頭髮鬍鬚都不長的突眼獅鼻厚唇，身穿獸皮龐然大物。
眼看玉環迎面而來，遍法界天王黑手一揚，一片閃著銀點的黑影黑雲罩定在魔軍前，竟將那金光刺目的玉環硬生生給阻擋住。
魔王冷啍一聲，不理會這黃毛丫頭，他再度催動魔音，身邊三個女天王紛紛出手飛射寶器攻擊簡嚴。
魔音震動整個原野，讓土地裂開，百花枯萎，青草變黃，群獸嗚嗚哀鳴，象王和獅王搖搖欲墜，三個女天王使出的三道雷光，眼看就要破開藍光結束簡嚴的入定生活，但這次居然還是一樣的一到半尺外就往三方偏離，全都打在菩提樹上，連魔王的魔音也干擾不了簡嚴的入定，而是被菩提樹吸了過去，那棵樹連受重擊下，已碎裂不堪，但離奇的是，它應該要破碎飛散的樹身竟像被膠水給黏住般，依然維持著一棵樹的模樣。
魔王大怒道：「弄什麼玄虛！」收起魔音揚手五色電光七彩飛箭齊發，他身邊四大天王當然不敢停手觀望，也跟著不停發動攻擊，但所有的攻擊全都被菩提樹吸了過去，一點也打不到簡嚴身上。
簡潔使出全力讓自己所有法器衝破遍法界的黑色障礙，眼看一絲絲的那黑雲被玉環給輾出一條縫來了，不意地底下又傳來那驚悚恐怖的低笑聲，她正暗道不好，無能勝天王白色光頭已從地底冒出，獰笑道：「最後的勝利一定是屬於我的！」白色巨掌一拍，就像要拍死一隻蒼蠅那樣將簡潔壓扁。
正危急萬分，千均一髮之際，半空中金光迸現，一對巨爪抓向無能勝的光頭，天空鷹鳴震耳，無能勝仰頭回擊，怒道：「死畜牲！」不意他原本藏身的地底，忽然變成一圈藍色水池，讓他腳下一空，驚呼中掉入水裡，那裡有一口尖牙和六隻利爪正等著他。
魔王眼看自己所有攻擊全被一棵菩提樹給擋住，心底原本的興高釆烈慢慢消失了，他千算萬算的算定這次肯定要攻破十剎海，從大門前牌樓下潛進來時，他幾乎要狂笑不已，心想讓你們先在那裡說個不停吧！很快你們就會發現沒家可回了。
一路循著簡單的氣血潛遁，他發現十剎海裡面也是戒備深嚴，但他也是早有準備，派出十二令主，將他魔境的寶花拿出來沿路施放，這樣等他消滅了簡嚴之後，十剎海還能剩多少人來抵抗他的十萬魔軍？
他特別交待十二令主一定要先抓住簡嚴那國色天香的妻子舒釋音，魔王雖然不像隱藏天王那樣碰到美色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但那是他大對頭的妻子，也是法界裡的超級大美人，如果將她據為己有，那會是多麼風光豪邁的大勝利！
他沿路慢慢前進，活像在巡視自己的領土，來到異生門時，他花了些時間好好用魔法搜尋，因為他認為滅絕天王應該就被關在這地方，沒想到隱藏天王給他的報告竟然絲毫沒有隱瞞之處，這讓他皺眉不樂了好一會兒。
最後他決定先消滅簡嚴，確定此人再也不能回歸，接著佔領十剎海後，他會將這裡每寸土地全都翻過來找，他就不信自己會找不到自己的手下。
看到簡嚴竟然還好好的盤坐在菩提樹下，還真讓他有點吃驚，心想此人的肉體是金剛石打造的嗎？不然怎麼可能還活著沒斷氣？他看了半天，也不知簡嚴現在算是什麼狀況，是入甚深禪定了？還是早就三魂散兩魂的只剩一具活屍？
既然看不明算不出，那就讓這大對頭連肉渣都留不住吧！他沒想到的是那雷霆萬均的一擊，竟然會偏了準頭擊到樹身上，這真是有失顏面了，現身後威震群獸，讓這些愚蠢的畜牲知道誰才該是牠們的主人，遍法界天王的黑色能量會擋住那小丫頭，自己和三個女天王再度出手，這就不可能再度失去準頭了吧！
孰料，根本不是因為太高興而失了準頭，而是那棵菩提樹藏有玄機，這讓他勃然大怒，立意讓那棵樹化為粉末，看它還能搞什麼名堂出來阻擋他消滅簡嚴。所以雖然眼看那老愛暗算人的無能勝天王被一鷹一龍夾攻，溺在藍水塘裡無法自保，死白的肉被一塊塊扯下而慘嚎著，他也無動於衷地只盯著簡嚴和那棵樹。
遍法界天王原本打算去救自己的巨人同伴，但他發現有人在外頭破壞他的保護罩，這保護罩一破，魔王就不能專心殺簡嚴了，他只好轉移陣地，冒出頭一看，原來是兩個蛇身人神，這對老公公老婆婆一看見他立即氣得白髮飛揚，鬍子直豎。
三爺爺叫道：「他媽的！真的是來了魔頭。」
五婆婆怒道：「我說這裡天空怎麼變黑了，你還說是小孩子在玩遊戲！這到底是什麼遊戲啊？你倒說說看！」
三爺爺急道：「我怎麼知道那些守大門的，會守到讓人家跑這兒來了？」
「我看啊！外頭全死光了也說不定！」
「死黑鬼！還不趕快將這烏七媽黑的雲弄走！這樣我怎麼看得見前面怎麼樣了！」
「死老頭！前面簡嚴已碎成肉渣了，你們還看什麼！」
遍法界天王的黑雲一放出來，可以漫天漫地，不但可以讓陷入裡面的人，游離失魂，漸漸發瘋，還可以隨他意思處置，危急時又可以拿來當保護罩，像眼前這樣，所以他不但沒有聽話的回收，還揚手放出另一片黑雲，罩向兩個上古遺民。
「兩隻蛇妖聽著，快將你們的元珠吐出來，這樣我還可以饒你們一命！」
「呵！這傢伙在說夢話啊！我們雖然已經不需要那顆元珠了，可是啊！我們也不打算給你咧！」三爺爺還在那兒打趣。
五婆婆卻著急簡嚴已中暗算，還有樹下簡潔和簡單不知道如何了，她嘶吼一聲，下半身的黑色鱗片突然一片片飛射而出，黑鱗打在黑雲上，就讓那些雲消散一片。
這時遍法界罩定的黑雲下，忽然傳來群鷹唳嘯，象蹄奔動，獅吼虎嘯，可見萬獸已經展開攻擊，三爺爺雙眉一掀，笑道：「是你不聽話的哦！不是我喜歡打人哦！」
遍法界天王笑吼道：「去死吧！」雙手抓起兩隻黑色閃電，直射兩老上半身。
三爺爺冷笑道：「就這把戲啊？」竟輕輕鬆鬆將那兩支閃電接在手裡，活像人家是故意丟給他的一樣。
遍法界天王變了臉色，打從他開始橫行法界，從沒碰到有人可以這接住他那鉅力萬均的閃電，他正想學自己那巨人同伴的道行，就是一擊不中立刻退走，再找機會偷襲進攻，可是三爺爺已經將兩支黑色閃電送回給他自己了。
「黑鬼！看你能不能接住自己的東西？」
自己的東西當然能接得住，這是遍法界天王的想法，所以他伸出雙手去接，他沒料到的是，那兩支閃電竟然不認識自家主人了，不但直直刺透他的巨掌，還直直穿進他的龐大的身體，接著就像他每次打別人那樣的黑光閃閃，嘶嘶唰唰傾刻間將那巨人給燒成一垛焦肉。
三爺爺笑道：「這玩意兒還蠻好用的嘛！拿來改一改可以給小孩玩！」大袖一揮將兩支黑色閃電給收進袖子裡。
這時五婆婆已將他們自己周圍的黑雲擊光，正破開遍法界原先的那一大片黑雲，看見下面，萬獸和魔軍的戰車和戰騎正做殊死之鬥。
「真不要臉了，拿武器對付天生不會拿武器的！」五婆婆氣得將身上那些黑鱗全飛射向下面的魔軍。
三爺爺拿出一個缽，正施行收雲*，五婆婆卻罵道：「你早該拿出來了，就會拖拖拖，磨磨磨！」
「哎！沒把那個死黑鬼電成黑肉，我收多少他放多少，有什麼用呀？」
*一施，原本罩住整個禪悅之野的黑雲銀點開始往缽裡跑，不多時下面的情形越看越清楚，正是戰得昏天黑地，血流成河，嘶吼尖鳴，滲入哀嚎慘叫，群獸雖然在魔軍利器戰車鐵馬下頻頻受傷倒地，但牠們一波接一波圍著菩提樹往外進擊，也讓魔軍傷亡慘重，鷹群在鷹王的帶領下，正車輪戰的以利爪尖喙猛攻魔王身邊那三個女天王，雖然很多巨鳥已被打得落地，但牠們依然奮戰不懈，小金龍正在藍池裡，將那白色巨人撕成碎塊。
簡潔獨力以玉環和雙劍對抗魔王，原來那隨心如意環真是威力強大，遍法界天王才離開沒多久，他罩在魔王身前的黑雲就被破開，魔王怒喝：「上前將那棵樹給我拔出來！」
所有魔軍如雷應聲，開始往菩提樹進擊，鷹王放棄繼續攻擊無能勝，飛衝上天長鳴厲嘯，象王獅王在地上嘯吼回應，群獸站起身開始應戰，群鷹翔空亂撲猛抓，巨蛇朝著平野快速遊來，從外圍攻向中心點，巨猿猩猴在魔陣裡亂蹦亂跳，以手上刀劍或石頭樹幹伺機偷襲敵人。
簡單回到菩提樹下時，正是戰況最激烈的時間，他立即放出所有法器，和簡潔一起合擊魔王及三個女天王。
三爺爺和五婆婆將所有黑雲收盡，兩人一看簡家三人還好好的樹下，馬上決定放出那最後一根金羽毛，但兩個老夫老妻的卻是為在那個地點放，又小吵了一架。
「當然要跑到那厚臉皮的前面去放，才能狠狠的轟他媽的，在這裡放，搞不好只能打打他ρi股而已。」三爺爺堅持著。
「等你跑來跑去的，異生門那些寶貝全死光了！」五婆婆心疼群獸不斷受傷倒地的罵道。
兩人還沒吵出定論，突然，那棵叫不出樹神的菩提樹，在它已快被擊成粉末時，慢慢發出五色光芒，原本在四周的電光雷光下，大家還沒注意到，但那五色光漸漸增強放大，最後像旭日初昇那樣轟然躍上半空，而整棵菩提樹終於化為粉末，頓時將整個禪悅之野的目光全吸引過去。
魔王愕然瞪著那太陽似的五色光圈，接著光圈中現出一個人影，他仰頭長嘯起來，那聲音悠悠遠遠傳出，那些還在戰鬥的群獸和魔軍忽然全停止戰鬥，等整個禪悅之野所有吵雜的聲音停頓後，那五色光圈才消失不見地讓人影顯出形象，那個人全身是傷，折手斷足身體破碎的立在原本是菩提樹的樹冠上，而簡嚴還是盤坐入定著，簡單和簡潔驚駭地瞪著半空上的人。
魔王的震驚不輸他們，他瞪了半天才驚疑道：「滅絕？」
半空上的人對他合十行禮，回道：「我已決定恢復以前的名稱，請叫我離幻！」
離幻兩字一出，簡潔和簡單兩人不禁相顧失色，因為這兩個字曾在洛陽肥球女道士嬰兒前被簡嚴連說幾次，當時不知此舉何意，沒想到竟是滅絕天王以前的名號。
魔王看著滅絕天王那付慘像，忍不住譏嘲道：「滅絕！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看我大軍已進十剎海，轉眼就可以擊敗他們，你卻躲在樹裡面搞鬼，你難道不知道我是來救你的嗎？」
滅絕微笑道：「你是因為一直沒感應到我已被消毀滅形，落入惡道中，所以心起疑雲非要知道我的下落不可，你果真想救我，就不會放簡嚴在人間百年不過問了。」
「啍！會放簡嚴在人間百年不過問，是因為我為了一舉併吞十剎海，需要時間策劃，所以才答應智首的停戰約定，並不是不關心你的下落啊！」
滅絕回道：「百年前我被簡嚴抓住，他原本可以毀滅我，但他卻深深為我可惜那千五百年累積的修行道果，他說能有這樣的成就，不止是千年百年的福德積聚，而是幾十大劫才能累積成的，他和我辯論幾天幾夜，深知我心中有股不能化解的仇恨心，因為這股仇恨心原本只因我前師寂定大師心生嫉妒，怕我成就會比他高，出手暗算讓我傷殘成疾，我為此而結下這個心病，因這個恨結而成魔，雖然早將我師父寂定形消魂滅，但仇恨反而擴大了，變成仇恨所有生靈，因為不這樣我將沒有任何心理動力繼續修行魔功，而我不斷修行的目的變成要滅絕一切生靈，只要他們不順服我，就是該死該滅之徒。而最後我最仇恨的人就是打敗我的簡嚴，他以他的智慧和能力將我制服，我不但無法服氣，反而更加恨意難消，所以雖然兩人辯論中，他不斷用高深道理說得我無詞可辯，可是我卻還是不能反轉那一念仇恨心，最後他長嘆著說，如果他不毀滅，我就不可能化解心中那股仇恨，為了我能回心轉意，他願意落入凡塵百年，沒有一個修行人會為了一個天魔耽誤百年功行的，連我自己最敬愛的師父，都因怕我成就比他高而傷害我，何況一個互相敵對的仇敵？於是我和他約定，假如他真被毀滅了而落入凡塵，我將試著修正自己的心理和想法，所以他將我關進一株菩提樹幼苗裡，只留我一點神識在外好見証他的後果，我原想這是不可能，他只不過想另用詭計收服我而已，留我一點神識在外，我就可以趁機解救自己，沒想到他真的為我這樣做了，不然以他的智慧和見識，那會那麼容易就落入你的算計中，而被你們誘入魔境聯手毀滅？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消除我心中對他的那股巨大仇恨，果然，他一從這裡落入凡塵後，我那巨大仇恨心頓時沒了依靠可以生長，我落入無邊無際的失落空虛裡，所以我回到菩提樹裡好好深思和反觀自我，直到百年期限到達，他和我約定，如果那時我還不了悟這一切不過一場遊戲，他就會放了我，讓我和他的戰爭遊戲再演一場。」
魔王大喜道：「所以現在你贏了，而他輸了，因為你已經被放出來了。」
滅絕天王臉上現出悲憫之色，這是他那魔境同修從未在他臉上看過的神情，魔王忍不住縮了縮雙肩，他們看慣他那肅殺殘忍滿是仇恨的臉容，眼前這個人簡直是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更難以預料和無法理解的人。
「在時間到達時，我那一點神識又出去找尋簡嚴，他因和我心意相通，所以也受我影響，正心心念念要為他死去的妻子報仇，最後他自己反而被仇人給殺了，這一切讓我頓悟，法界一切真的是一場人們自己編導出來的戲劇，如何演下去，就看人自己如何決定自己的角色，遍照天王打入簡嚴身上的魔障，被我給擋了下來，所以變成打在我身上，帶著這仇恨的魔障，換成是我和簡嚴兩人在鬥爭不休，我變成他身上的魔障，所有人包括你都認為魔障成功的阻擋住他恢復記憶和能量，但他早知道自己有機緣福德可以回歸十剎海，那就是遍照天王自己跑來被他親手毀滅，其實那是我和他兩人的仇恨力量加起來，才能結合成那麼巨大能量毀滅一個天魔，不然以他當時一個凡夫肉身那有可能毀滅一個魔。結果這再度讓我心中那股仇恨力量，沒了依靠的支柱，我和他都陷入迷茫失落之中，大仇報了之後，我們反而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去，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生命目的是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這時簡嚴開始讓我反省，我深切覺得自己該了卻前仇，於是我們去了洛陽，也就是當初我師父傷害我的地方，我知道我師父因為他自己的念頭和因緣，在轉世成|人後會定居在?枺而且不會離開西城一帶，而且他會留住一點前生記憶和不可磨滅的習慣，那就是圓內有方，和前後門喜歡的顏色，以這為記號我們在那裡尋找，以我百年來的懺悔和願力我師父這世生為女人，而且生下一個準備給我用的肉體，好還他以前傷我肉體的債，但以我們前生結下的深仇大恨，他很討厭自己生的嬰兒，幾次想丟棄，但我以前收的兩個徒弟，不知怎地知道那是我要用的身體，所以他們化為兩隻大黃狗去保護那嬰兒，苦苦等我回頭再續前緣，想想真是百年如幻，千年如一夢不是嗎？」
魔王聽得怔愣良久，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疑惑，最後神色一凜道：「你是說，你不再仇恨簡嚴了？連他設下那樣卑鄙的陷阱抓你，你都不仇恨了？」
「他於我有莫大深恩，我怎會再仇恨他。」
「你以前常說天下眾生忘恩負義者多，人人奸險如豺狼，個個該殺該毀，發願滅絕所有生靈，你這大志氣那裡去了？」
「滅絕別人就是滅絕自己，眾生不知這不變的真理，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這不過是一種心智陷入無明迷惑之中罷了。」
「啍！滅絕，說自己不恨誰，或者恨誰是很容易的，你想背叛極樂仙境投靠十剎海，放棄我們遵守的理想和原則，放棄以我們的思想和原則解救法界所有生靈的大願力大志向，你只不過是一個叛徒而已，別將自己說得好像已經徹悟所有真理的模樣，我就不信你再也不恨任何人了！眼前你不過是因為被簡嚴迷惑，以為他有恩自己，所以笨蛋一樣的替他擋了我們所有的攻擊，但等你像以前那樣，知道他不過像那個於你有恩的寂定大師都是個該殺的小人後，你就會回頭以更殘酷的方法報復簡嚴的，我知道你會如此的。」
滅絕微微一笑，搖頭道：「該回頭的時候，魔也會回頭的。」
魔王雙目閃射著厲光，說道：「你現在就可以回頭，簡嚴就在你下面，他於你於我們極樂仙境都有深仇大恨，他是阻止我們完成理想的最大阻礙，你只要伸出一根手指頭，將他捏死在我眼前，那我們對你剛剛愚蠢的行為，就不會放在心上，一樣展開雙臂歡迎你回到仙境，重整你的洞府，坐我們大天王的寶座。」
「魔王，修行識道，就算只是識字讀書，為的是認識自己，為的是提升自己心量境界，不是為了讓別人跟在自己ρi股後，成為自己的信徒或者擁護者，所以我已不可能再回極樂仙境，因為我們已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魔王臉上現出怒意冷笑道：「你終於表示出自己背叛的意圖了，簡嚴給你什麼承諾好處？能有我的大嗎？能有我的多嗎？」
「他不過讓我了悟自己的本性，那是無恨無悔，圓融無礙，光明喜悅。」
「這套說教詞，我也很會說，說得比十剎海所有人動聽悅耳，還有根有據，我已盡力讓你回頭了，也給你機會回頭了，是你自己癡癡傻傻自斷生路，你想去投生?柺菃幔簡嚴在百年前替你算好了嗎？哈哈，我現在就可以一手扼殺他的對你的承諾，我將讓你們變成臭蛆、螞蟻，讓你們毀了一千年兩千年累積的修行大果！看你心中是不是真能無恨無悔了。」
滅絕天王微笑道：「我心中若有恨，光是今天打在我身上的所力量，就足可讓我形消神滅，投生為蛆為蟻了。」
魔王悚然驚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的雷火，幾大天王集中能量的攻擊，魔王，你自己想想那能毀掉多少東西了，可是我還是能挺立在這裡和你說半天話不是嗎？那是因為我對你們已經無恨無怨了，所有傷害將不再留痕於我身上。」
那廣愛天王忍不住搔首弄姿媚笑道：「哎喲！大哥啊！你說這話真是打腫臉充胖子，小妹我沒辦法的就是最注意每個人的外表，你真該拿面鏡子來照照，看你還能說我們的攻擊不會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嗎？」此語一出整隊魔軍發出震天嘲笑聲來。
滅絕天王微笑道：「我如果心中仍殘留一絲恨意，那就讓我立即形消神滅，如果我心中沒有任何一絲仇恨，那就讓我恢復完整，就如當初！」
滅絕天王這個誓願說完後，整個禪悅之野先是一片靜悄悄，活像所有人都怕自己會錯過什麼好戲似的，專注心神去看去聽。
四周安靜良久，久到魔王深覺可笑時，天空忽然飄下無數天花，每一朵都灑在滅絕天王身上，接著無數天女乍現空中，為滅絕天王唱出優美動聽的成佛之曲，微光閃爍中那滅絕天王的手足和身體上的破洞一一修復完成，連身上的衣服都變成天衣般清淨光明。
美麗光彩的天女，迴旋歌唱到他完全復原後，才一個個慢慢消失，四周依然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聽不見，最後是那兩個就在未來佛身前的年輕人，雙雙跪下頂禮，才發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