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刚刚走进胡同，一股熟悉又疏离的感觉扑面而来，她已经半年多快一年没有回去了，可是这一回来就要告诉她爹她要跟着走进的亲祖母回京城。

悠然走到陆家门前，抬起手想敲门却又垂了下去。

琼华看到她眼里一片混沌，立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只得走上前，敲了敲门，“老爹，娘我和悠然回来了。”

悠然仿佛被琼华的话震醒了，很快隔着门就听见了里面有人走了出来，门栓被解开，就看到王氏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元娘回来啦，你爹可是天天盼着呢。”她眼里有欣慰，有歉疚。

悠然只做不知，“娘，我回来了。”

这时陆靖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元娘，琼华，你们怎么今日回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好让俺和你娘去市上买些肉回来呀。”

悠然没进门之前还在想怎么跟陆靖接话呢，见到真人后却很自然的接话了，没有一点隔阂疏离，“爹，我从围猎场回来了，以后估计不会再去了。”

陆靖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真的？沈大人肯放你回来了？”

悠然笑着点点头，她走到陆靖身边，“爹，我不会在回围猎场做事了。”

陆靖笑得合不拢嘴了，“这样好，这样好，好好待在家里帮着你娘，俺们家现在也不是当初了，养得起你。”他欢喜的都忘了问悠然为什么她不用会围猎场了。

王氏自是觉察出不对，她看向琼华。

琼华只是对王氏微微的摇摇头。

王氏神色一暗，上去拉着悠然进了屋，“在门口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屋。”

陆靖笑着招呼着琼华，“子悦，你是不是也不干了？你们俩姐妹就在家好好带着，再过几年给你们找个好婆家。”

琼华不知道该怎么跟陆靖说，只能笑了笑。

“爹，你坐下。我想跟你说件事。”悠然站在炕边看着陆靖，一双水眸好像被什么蒙住了般透着悲伤。

陆靖看了眼王氏，又看了看琼华，发现她们都在逃避他的眼睛，陆靖就是在迟钝，他也察觉出不对。他搓了搓手，有些无措的放在身前，“元娘，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我找到亲生父母了。”悠然这句话说出口，浑身好像轻松了些，但是心里却觉得更压抑了。

陆靖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反驳，“你哪里来的……”可是他抬头看到悠然的双眼时，后半句话就无法在说出口。

悠然的眼神里有心痛，有无奈，有愧疚，有迷茫，还有了然一切的清醒，陆靖无法对着悠然撒谎，他若是亲生父母，脱口而出的应该是：俺就是你的亲生父母吧。

悠然看陆靖没有反应，一口气说道：“他们已经去世了，亲生父亲的娘找到了我，她就是端阳长公主。”

陆靖听到这话心里一颤，面上反而不显了，只是看上去呆呆的，他双手微微颤抖，嘴唇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长公主这种只在话本子里出现的名词怎么会在他的生活里出现，不可能的，他怎么可能养着公主的孙女。

悠然看着陆靖这样，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王氏。

王氏自是看出陆靖的不对劲，她连忙上前，双手搂住陆靖的肩膀，“靖哥，事情没那么严重，你先听元娘把事情的经过都说清楚，俺们一家人肯定不会有事的。”王氏的声音比平时软了许多，渐渐的和缓陆靖的情绪。

悠然这才接着说道：“我之前收到一封信说我不是陆家孩子，是汴梁莫家的子嗣，我以为是谁的玩笑就没有在意。但是今年端阳长公主来这的第一天就证实了我的身份，无可辩驳。”

“你离开围猎场是因为端阳长公主？”陆靖说道。

悠然嗯了一声，“端阳长公主要离开都靖了，她要带着我回京。爹，你跟我一块进京吧。”悠然不带丝毫停顿将话说了出来，她不想给陆靖思考的时间，她总觉得陆靖会拒绝自己。

陆靖听到悠然要入京，这可是他一辈子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如今却在自己女儿口中听到了。

陆靖一直都没有说话。

悠然焦急的看向王氏，王氏却朝着她摇摇头。

悠然只能在一旁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陆靖才开口道：“这京城俺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