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跟着瞧了几眼没瞧出名堂来,疑惑问道:“主子,看什么呢?”
姜哲哲举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笑容不变,亮晶晶的目光在猎户肌肉贲起的手臂上流连,羡慕的咂咂嘴,小声嘀咕:“不得了不得了!这人臂力少说能拉三石弓吧……”
两人在这边窃窃私语,大堂的一角忽然嘈杂起来。
只见刚才还昏昏欲睡的黑衣公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候在一边的小厮急忙来扶,却被他一把推开老远,他自己也晃悠几步一下子又坐回了原位,腰带上系的配饰响成一片。
只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姜哲哲眼尖地看见他腰间系着一块硕大的镶宝金麒麟,明晃晃的扎眼的紧,更不要说另外几块雕工极好的润泽美玉。
时人佩玉极有讲究,只是这样金的玉的挂在一起,难免落了下乘,有粗鄙之嫌。
刚开始窥见侧颜时的惊艳此时烟消云散,姜哲哲百无聊赖地收回目光,刚想上前跟那猎户攀谈,就听那边又传来一道隐含怒气的声音。
“酒呢?快给本公子……上酒!是觉得本公子出不起酒钱,还,还是怎么着?也不打听打听本公子是,是什么人,信不信我砸了你这破店……”
剩下的话他说的含糊,捂住嘴要吐不吐地趴在桌沿,急的周围的小厮又是打水又是去后厨要醒酒汤。
孟老三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这时低头急急扒了几口饭,小声嘀咕道:“行走在外竟是连财不外露的道理都不懂,哪家养出来的草包?”想来也是看见他腰间过于显眼的配饰了。
孟老大闻言敲了敲碗沿,沉声道:“莫管别人的闲事。我们只管好好护送公子去宁城!”
孟老三呐呐应了,目光却不由自主瞟向从进了客栈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姜哲哲。就见那个做男装打扮的小姑娘拿着筷子在粗瓷碗里随意翻了翻,便放下筷子起身上楼,心知这娇贵的小姐怕是又看不上这乡野里的粗茶淡饭。
冬至跟在姜哲哲身后,见她一进了房门便闷闷不乐地扑倒在床上,又在连连打了两个喷嚏后揉着鼻子郁闷地翻身坐起来。
冬至哭笑不得地上前,一边手脚麻利地将客栈的被子收拾妥当放在一边,铺上自带的被衾,点上香炉,一边哄道:“别不高兴啦!等我去后厨给你做些热食来!”抬头时就见姜哲哲靠在窗边。
察觉到她的视线,才转过头来,“今日你别下楼做饭了,就待在房里,包里还有些点心可以将就。已经快到宁城了,别出什么岔子!”
话是这么说,她摸着干瘪的肚子又深深叹了一口气,神态有些复杂:“况且你翻来覆去也就只会一个汤……”
冬至向来是听姜哲哲话的,于是便将房间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当真没出房间半步。
只是看到姜哲哲苍白着脸,在床上不安地翻了几个身后,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推开门,小心地走了出去。
连日的奔波让姜哲哲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就连小憩也是浅眠。这会儿睁开眼,骤然发现房间里昏暗一片,她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嗓子唤冬至,只是余音落下,也不见那个轻快的声音回她。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她起身整了整衣襟就急忙出了房门。
客栈是回字形的格局,此时二楼一眼望去,均是房门紧闭,只有角落里点着几盏昏黄的灯笼。一楼大堂里的人也早早散了,只剩一些残羹冷炙没来得及收拾,食物混杂着酒水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姜哲哲却从中嗅到一丝熟悉的鸡汤的香味。
她原本不安的心莫名安定下来,脚步轻快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