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带了胖大海和梨汁,兑了水,喝起来不会觉得齁。”她仰头冲他笑,眉眼弯弯,眼尾微微上翘,勾出一道细细小小的弧度。
麦子在一边重重叹了口气,“唉,可怜我们这些没人管的,唱哑了嗓子都没人熬梨汁喝,唉……”
阿末伸手又推了他一把,“去你的,你那些粉丝还给你寄少了啊。”
“可那哪比得上有人亲手熬。”一边说还一边往那边瞅了一眼,一点当电灯泡的自觉都没有。
许同舟贯来稳重,可是听着麦子那话,怎么听心里怎么舒坦,有些膨胀,摸摸周与卿的脸,满足得不得了。
“你今天要录多久?”她问。
“什么时候录好就什么时候下工,我能腾出来录主题曲的时间统共就这么一天,明儿个就得赶回剧组去。还有几场戏,抓紧拍了,早日杀青。”许同舟苦笑,他每天的工作都安排得很满,相比之下,待在剧组竟然还显得轻松些。
周与卿一听,微拧了眉,拍了拍他的手,“那你赶紧进去录吧,要是早点能录完,晚上回家给你做莲叶羹润喉下火。”
末了还要添上一句:“我还没见过你唱歌,唱得好有赏。”
眯了眯眼,像只狡黠的狐狸。
许同舟眼睛里溢满了笑,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个小孩一样,非得向周与卿讨些什么好处,才肯心甘情愿去做事。
冲着她眉心轻弹,背了手回到录音室,跟麦子打了个手势。
麦子推了设备,杵了杵身边的助理,示意他给伴奏。
只隔着一扇透明的玻璃,周与卿听不见里面在唱些什么,只看着许同舟微屈着一条腿,姿态放松,唱歌的时候低垂着眼睛去看乐谱,长长的睫毛耷拉在下眼睑上,投下一抹浅淡的阴影,仿佛藏着千言万语的温柔。
她便是这样不声不响地看着他,好像再没有什么,能像这个人一样,只需往那一站,就是她全部的心神所在。
每一次,都把她往恋爱的蜜罐里压深一分。
直到麦子叫她:“周与卿,要不要听你男朋友唱歌?”
“可以吗?”她搓了搓手。
麦子起身,把位置让出来,耸肩摊手,嘴角噙着坏笑,“Of course.”
周与卿往那一坐,且有些忐忑。
麦子压了压她的肩膀,把耳机往她耳朵上一罩,“放心,你男朋友歌唱得好着呢。”
耳机套上去的那一刻,周与卿耳边是低沉清软的男音缓缓流出,合着伴奏,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嘴里含软了才出来,句句都打在人心上,不疼不痒,可是却不知不觉地往深了扎。
和上次在车里听见的不同,他此刻就在眼前,声音就在耳边,仿佛轻声低语,絮絮又充满了悲悯。
最后一个音落下,周与卿心尖猛然一颤,差点捂着心口弯下腰去。
一切归于寂静,连伴奏也走到了最后一个音。
却见许同舟忽地起身,从身后的小沙发上拿起一个吉他,半坐在椅子上自顾弹了起来,这次他没有低头看谱,而是直直穿过那层玻璃,看向坐在外面的周与卿。
眼底流泻出铺天盖地的情意。
“即使可以畅聚
最幸运的一对伴侣
沿途仍旧要
牵手伴随
原来温馨之中
带着了恐惧
若那对手放松了
会怕失去
……”
是纯正的粤语,一字一句咬得都极精准。
周与卿听不懂歌词,起先有些茫然,可随着曲子渐进,这首十八年前的经典情歌在她耳边缓缓展开。
周与卿记得这首歌,因为她陪房静去张智霖演唱会的时候听过,当年房静在她耳边一边跟着合唱一边抹着眼泪,感慨说:“多好啊,他和靓靓牵了一辈子。”
周与卿当年坐在人群最深处,满眼都是恍惚的灯海,只记得房静的那句话,“牵了一辈子”。
真让人羡慕。
心底骤然涌出的酸楚,差点让她逼出泪。
而今天,她再听到这首歌,坐在一个小小的录音棚里,一窗之隔,坐在里面的那个男人,他在问她:愿不愿意伸手。
他欠她一个正式的告白,所以,在这里补偿给她。
录音室上头开了一个小小的天窗,临近正午,灿烂的光照进这个小小的空间,将许同舟的头发根根染得金黄,光柔化了那张线条凌厉的脸,让他脸上的神情越发温柔起来。
周与卿听着,喉间有些堵,眼底升起一片海。
许同舟看见那片海的最深处,有了自己的影子。
原来住进这个人的眼睛里,是这样一件幸福的事情,超越他曾拥有过的一切成就。
手指拨完最后一个音节,一片安静。
麦子突然暴起,一个大跨步冲过去握住助理的肩膀,急吼吼地问:“刚刚那首歌,你录下来了没?”
助理吓了一跳,赶紧点头。
麦子这才放了心,猛地拍了一下掌心,“妙啊。”
他刚刚倒腾一只新耳机,刚插上就听见许同舟唱《十指紧扣》,听完内心那叫一个激动啊,差点没跳起来掀了天花板。
周与卿被他这么一闹,回过神来,挠挠耳朵,有些害羞。
然后侧过头,冲许同舟眨眨眼,纵然强行维持自己淡定的模样,可那绯红的脸颊,却拆了她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