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连着后院的布帘被人挑起,店家神采飞扬地护着一个白须老人出来。
“爹,就是这位小公子,一眼就瞧出您这画是修过的!”
秦子衿迎上老人的目光,他虽年纪大,却目光灼然,看得秦子衿心里发虚,赶紧低头握着手里的折扇一拜。
“你是如何看出这画修过的?”老者盯着秦子衿问。
“我随口猜的。”秦子衿忙将之前的借口又说了一遍。
没想到老人听了却大笑起来,“我这满屋子的宝贝,你为何独独猜了这幅!”
秦子衿抿嘴,不知如何作答,却听老人笑着说:“你这娃娃,小小年纪,倒是真懂行,是不是怕我生气所以不敢说?”
秦子衿抬眸看了一眼老人,自己还真是担心这个才不敢卖弄,修古玩的最看重的便是别人对自己作品的评价,如果一眼就被人瞧出来是修复过的,那便是说他技艺不精。
其实店家挂出的这幅画已经修复的十分完美了,不然也不可能挂一年了也没人瞧出来,怪就只怪秦子衿修的古籍名画太多,一眼就能瞧出端倪。
“你看出什么,只管说,用不着顾我这老脸!”老人一边说着一边负手走到画前,“这画虽是我修的,却也只是差强人意。”
秦子衿见他如此说,这才走上前,“既如此,我便斗胆一说,您这画修的挺好,唯一美中不足,便是这色不太对,您添上去的黄色与原画的黄色虽然相近,但还有些出入,想来是这画在修补时便已经染了旧色,黄色也类米黄,您虽也用了米黄,但色泽有出入,因这画上的黄色并不多,不细看便也瞧不出来。”
店家早在秦子衿说话时便凑到画前仔细观摩起来,待她说完,便指着画上一处道:“这有一处,只有指甲大小,小公子竟一眼就瞧出来了!”
“一边去!”老人上前拽着店家的后衣领将人拉开,怒骂道:“看了一年,不如人家看一眼!”
店家踉跄地到一旁站好,倒也不因父亲的怒骂懊恼,赔笑着说:“您也说了,干这行得靠天分,我天分至此,瞧不出也正常!您这画挂了一年,不也只有这一位小公子瞧出来吗?”
老人听着转头看向秦子衿,虽是一张稚气未散的脸,但眼神坚定,尤其在说这画时,十分从容,是来自骨子里的自信。
“除此之外,你可还瞧出哪些地方了?”老人望着秦子衿问。
“挂在墙上,看不真切。”秦子衿拧眉道。
“取下来!”老人立马扭头对儿子道。
“不……不用!”秦子衿回过神,赶紧招手,“不必麻烦,我不买画!”
“不用您买,就请您瞧瞧!”店家一边说着一边踩上高凳将画取了下来,经过秦子衿身边时小声赔笑道:“我爹年岁大了,就想找个能跟他聊这些宝贝的人,还请小公子帮个忙。”
秦子衿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向已经走到旁边帮着收拾桌子的老人,心里一阵发酸。
都说知己难逢,文物修复师更是,即便是在同一个研究院,也未必能遇到一个能跟自己促膝交谈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