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内仍旧是以往的景象,荷池中的莲花依然鲜嫩欲滴,玉兰树的枝头上偶尔响起数声蝉呜。园内清清静静、安安闲闲,仿若世外桃园般地悠逸。沁雪已经许久不曾踏入这个院子了,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禁勾起幕幕的回忆,阵阵感叹溢满心头。
“沁雪!”她正环视着四周的景物,佟妃却已在廊下看到了她。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佟妃便已不大和惠嫔来往,依旧恢复过去一般的深居简出。只是每每想起当日之事,便会泪湿衣襟,心头终是愧疚不已。此刻看到沁雪,不觉眼中又是一阵温热,泪珠儿在眼窝里盘旋不下,一滴一滴的顺着面颊滑落了下来。
“佟妃娘娘。”沁雪刚刚欠了欠身,尚且未及行礼便已被佟妃揽住盈盈下跪的身躯。她已许久不曾与佟妃如此亲近的接触过,也不知道佟妃心中对自己究竟还有没有什么芥蒂。可是当她看到佟妃眼中淌下的泪水之时,心头忍不住的一阵怜惜。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又哭了?”她抬手用绢帕帮佟妃拭着眼角的泪花,“是奴才们侍候的不尽心吗?您告诉我,我啐他们去,没得就知道欺负好性子的主子。”
佟妃浅浅一笑,依旧媚若桃李、艳赛牡丹。“我以为,你再不来了呢?”宛若丝絮般悠柔绵软的话语传入沁雪耳中,丝语中带着阵阵的忧郁,仿如碧落红尘般的落寞感伤。
沁雪却仿佛并未感受到佟妃的郁郁寡欢,含着笑扶过佟妃的手臂,往屋内慢慢走去。“娘娘,瞧您说的,您若是喜欢奴婢来,奴婢巴不得日日都来呢!”沁雪实在太过了解佟妃的性情,她总是如此的多愁善感,即便无事之时也能徒惹几分伤悲。
待在屋内坐定,沁雪瞧着四下竟无一个下人,便起身去沏了茶水端到佟妃跟前,“娘娘,怎么…,奴才们都上哪儿去了?竟无一人在眼前支应着?”
“我嫌他们闹的慌,只搅得我心烦意乱的,就让他们都上别处去闹了。”
“那也需留下一、二个,万一有什么使唤的,连个人影也瞧不见呢。这些个丫头,实在不能让人省心,怎么就丢下您,自顾自的疯去了呢!”沁雪取过桌旁的一把团扇,轻轻的帮着佟妃扇着风儿,“娘娘,奴婢是奉万岁的命过来传个话的。”接着将康熙的交待,慢慢的与佟妃说了一遍。
“嗯,去这么多主子呀。那我可真要好好合计合计,只怕这两宫的侍女不够听用的。笨笨的奴才是断不能带着的,在外头不比在宫中,生不得半点的马虎。”佟妃低头默默地思忖了片刻,“五个主子,至少须得备着五个贴身的侍女,咱们宫里的香儿和秀兰,永和宫中的嘉华和凌芳,这还是不够的,沁雪,你想想,还有什么人可以调派的?”
“嗯,奴婢倒是觉得延禧宫的芷馨不错,只是不知道惠嫔娘娘她…。”沁雪迟疑了片刻。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这丫头的确不错,沉稳老道,性情也温和。惠嫔那儿不打紧,我同她商量商量,想来她倒不会拒绝。”她想着惠嫔平日里对自己还算客气,时常妹妹前、妹妹后的唤个不停。如今,向她借个把宫女使唤,想来惠嫔应当不至不依,“一会儿,我让秀兰往永和宫去知会一声也就是了。”
沁雪看看时辰不早,还要往永和宫里和宜嫔传话,便起身辞了佟妃离开景仁宫往永和宫而来。方到永和宫门前,远远瞧见嘉华正独自一人在树荫下纳凉,看到沁雪进来却只当不曾瞧见,理也不理掉头便往内院去了。她对宫中众人向来都是爱搭不理,对待沁雪更是有如见仇人一般不时的刁难做怪。沁雪也早已习以为常,根本不愿同她计较,依旧独自进了内院往宜嫔的寝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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